第23章 第一条咸鱼（23）
北漂前的前一晚，莉莉时不时打开杨九九的行李箱，一会儿塞进去一个东西，总担心儿子会忘掉点什么。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一家三口的叮嘱都很简单。
“好好听人家领导的安排，控制好你的脾气，好好闯。”
“那边早晚温差大，你得特别注意，千万不要感冒了。”
“你们别老吃剩饭，一定要保重身体。”
……
三个人握住茶杯的手掌同时升温，杨九九这才发现父母鬓角已白，加速的心跳砰砰响。
他突然就读懂了一句话：成功的速度一定要赶上父母衰老的速度。
杨九九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的时候，暂代经纪人之责的顾明前来接机。
接机大厅里多得是蹲点的记者和粉丝，杨九九虽然不是他们所等之人，但他们还是将镜头对准了一脸意外的杨九九。
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刻意的摆拍，甚至杨九九的帽子都被拥挤的人群无意打掉了。
接机照片在网络流传的时候，有几个词频频出现在杨九九的描述里。
傻里傻气，天然呆萌，可可爱爱。
世凯文化的工作人员及时追踪，自然而然将这三个词放进杨九九人设打造的计划里。
杨九九始终挂着问号脸，面对略显高冷的经纪人，只能将疑问转向系统。
“他们是疯了吗？”
“他们打算让一把年纪的我去装嫩吗？”
“我和那三个字明明是八字不合，娱乐圈都是这么瞎掰吗？”
【系统开涮：谁说的？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气质特点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交给别人评价的，你凭良心说，从小到大你干的傻事还少吗？】
杨九九还来不及和系统battle，经纪人顾明就给他塞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行程单。
晨练、台词课、声乐课、形体训练、演技课、见习体验……
看似简单的三点一线，却让杨九九生出重新高考的错觉。
准确地说，当年高考他都没有这般努力过。
为了缩短路程，经纪人顾明帮杨九九租住的屋子就在公司附近。
按照世凯文化的评估和私教的测评，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让不足60公斤的杨九九快速增肌。
六点的闹钟刚响，经纪人顾明就把杨九九抓进健身房。
他和特聘的私教交代了两句，转身只给杨九九留下三个字“好好练”。
话音刚落，雷厉风行的顾明就离开了，但是他派了一个助理跟在杨九九的身边。
别人家的助理是最强辅助，通常都是照顾艺人的衣食住行。
然而顾明给担任杨九九助理的人只有一个要求：盯着他，一旦发现偷懒就及时告诉我。
杨九九实在没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顾明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和我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冒的。我几乎就没见过他笑，他只要一出现我就莫名其妙的紧张。”
【系统一脸淡定：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人家顾明师从王霆，王霆可是娱乐圈第一经纪人。他们师徒二人自然都是一个风格，你知道为什么世凯文化没有对外宣布谁是你的经纪人吗？】
杨九九一边在更衣室里换训练服，一边摇头，“为什么？”
【系统苦口婆心：因为人家顾明说了，如果在三个月之内没有看到你的可塑性，他就不会继续带你。所以你必须要好好表现，在你之前，他带出来的艺人都是口碑和人气兼具的顶流。】
飞跃千里，开启超龄练习生的第一天，杨九九在乳酸炸裂的过程备受折磨。
作为世凯文化的头号经纪人，顾明自然是一天飞三个城市，24小时随时在线的工作狂。
助理小白每天都定点向顾明发送杨九九的情况。
第一天：报告明哥，杨九九在健身房快被练废了。
第二天：报告明哥，声乐老师快被杨九九逼疯了。
……
第十五天，还在外地出差的顾明发给助理的信息是：杨九九还活着吗？
助理小白秒回：报告明哥，杨九九身残志坚，今天早上刚被教练虐成渣渣，现在又被台词老师一字一句纠正普通话。
飞机舱门关闭前，顾明又给小白交代了一句：让老师们放开使劲虐，现在的训练还不够狠。
助理小白挑眉：好的明哥，我这就去安排。
放下电话的小白看了一眼杨九九，为他以后的悲惨生活郑重默哀。
距离大魔王回归还有最后五个小时，助理小白于心不忍，悄悄把杨九九拉到一边，小心翼翼送上保命真言，“明哥很有可能晚上会来突击检查，你自己小心点。”
杨九九：“……”
大晚上？突击检查？
检查什么
说了却又像没说，不管他怎么追问，助理小白始终都只有一句话。
“言尽于此，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杨九九总算明白了，说话说一半是娱乐圈的通病。
问，就是无可奉告。
想要知道答案，那就必须自己品。
可是面对顾明这样的大魔头，杨九九不敢品，心里发怵。
【系统读取了杨九九的心跳指数，好心安慰：用不着担心，你能在这种训练强度里坚持七天，顾明已经对你刮目相看。】
“七天？”瘫倒在沙发上的杨九九抱着靠垫，“这个顾明也太小看我了吧？”
【系统脱口而出：这也怪不了人家顾明，毕竟如今娱乐圈有大把的人等着看你的笑话。】
杨九九本来困到眼皮都要睁不开，被系统一句话刺激到了。
睡什么睡！不蒸馒头争口气！
45分钟的运动结束后，他又对着镜子练习不同情绪的面部表达。
系统宛如一副欣慰老父亲的模样，巴不得杨九九再卷得激烈一些。
果不其然，凌晨下了飞机的顾明并没有回家，直接输入密码突击检查。
好在客厅里没有外卖和酒瓶，卧室里也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对于杨九九私生活是否检点的突击检查算是成功过关。
然而，梦里会周公的杨九九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明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除了暗中观察的系统，没人知道他离开的时候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杨九九的所有训练，顾明几乎都是全程陪同。
之前对杨九九不怎么上心的培训老师立马变了一副嘴脸，说起来他们都是混迹娱乐圈的人精，瞬间就摸清楚了世凯文化和顾明的用意。
健身房、训练室、家。
杨九九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更惨，只有更惨。
自从顾明回归，杨九九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碰过油水。
每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寡淡无味的水煮菜。
高强度的锻炼和培训，一度让持续吃草的杨九九痛不欲生。
杨九九实在是嘴馋，背着经纪人和助理偷偷在凌晨点外卖。
看图留着口水的杨九九眼睛都在发光，可惜手机屏幕却无缘无故定格在付款前的跳转页面。
杨九九：“……”
着急重启之后，手机屏幕依旧定格在画着圈圈的跳转页面。
不抛弃不放弃的杨九九仰天长啸，再次准备关机重启。
【系统劈头盖脸：已经大半夜了，你吃什么吃？】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系统搞的鬼！”杨九九歇斯底里，“天天吃草，我都快疯了！”
【系统脱口而出：杨九九？】
“啊？”
【系统一脸淡定：叫你名字还知道答应，距离发疯还早呢。】
“你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关怀？”杨九□□聪明了，知道硬配硬对自己没好处，开始玩起语言的艺术，“你这么对我不符合核心价值观，请问你的友善在哪里？”
【系统一脸无语，杨九九竟然把学到的东西用在这种地方？不好意思，翻盘系统只按规章制度办事，我对你最大的友善就是管理。】
杨九九飞快转动眼珠，只能拿出苦苦哀求的招数，“就吃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系统宛如铁面无私的包公：你想吃也可以，我会立刻让顾明出现，恰巧在电梯上碰到送餐的外卖员，你觉得怎么样？】
杨九九双眼一黑，无语问苍天。
你系统还是你系统，根本就惹不起。
没处撒气的杨九九把电话扔在一边，埋头睡觉。
炒菜、火锅、烧烤、糖水……
好在梦里什么都有，哪怕是个假家伙也可解千愁。
但凡顾明没有出现在杨九九身边，他都在世凯文化参与项目讨论会。
按照最初的预想，杨九九在三个月后才能参加综艺节目。
然而顾明一个电话就把这件事整整提前了一个月。
敲定的是一档叫做《大家一起来》的慢综艺，每期都由固定的主持人邀请不同的嘉宾下乡做农活。
通常情况下，两个主持人会邀请三名嘉宾。
而杨九九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节目两季以来的人员配置。
助理小白递一脸兴奋找到杨九九的时候，他还在健身房里加练举铁。
“哥，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杨九九擦汗，“随便先来一个吧。”
“明哥把你塞进综艺节目了，而且同期的嘉宾非常厉害，两个大导演和一个相声演员。”
“还有呢？”杨九九把矿泉水一饮而尽，这件事顾明一早就和他打过招呼。相比之下，他更期待另外一个好消息。
助理小白笑了笑，“时隔七年，明哥再度陪同艺人录综艺。”
杨九九：“……”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顾明一旦出现就是杨九九的受难日。
【系统反而为经纪人打抱不平：你这又是什么表情？顾明能这样尽心尽力的带着你，你就没事偷着乐吧，多少艺人想求都求不来。】
杨九九沉默不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明就是系统派来折磨他的。
上课的时候被老师骂，下了课还要再被顾明骂。
骂完还有不限时长的加练，练到天昏地暗还得饿着肚子。
但凡多吃两口碳水，顾明就让助理小白把镜头里的杨九九截图打印，贴满各个角落公开处刑。
节目录制的前一天，杨九九主动向顾明询问需要注意的地方。
“注意礼貌就行了，”顾明故意藏着掖着，“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杨九九头顶飞过一片乌鸦，这说了等于没说……
好在杨九九有隐藏的翻盘系统，主持人和嘉宾的资料全部整理完毕，甚至在最后的备注里，连节目导演的喜好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谢天谢地，”杨九九悬挂的心脏总算复位，对着系统各种马屁，“就凭这个，我一定会给你的服务打满分。”
【系统冷哼一声，刻意强调：发给你的资料只是让你心里有数，录节目的时候你得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是再出现嘴比脑子快的情况，你就凉凉了。】
前有顾明，后有系统。
各个都摆出一副要你好看的阵势，这让杨九九不得不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本期节目咖位最低的杨九九，自然是要第一个抵达录制地点。
走进一大院，四面都是镜头。
杨九九推着行李箱站在院子里，眼睛里的迷茫却让导演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多的训练也比不上这种实战来的刺激，镜头里的杨九九肉眼可见的紧张。
“救命！”杨九九向系统发出紧急呼叫，“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现在我该干嘛？”
【关键时刻，系统发出指令：你当自己是定海神针吗？杵在院子里干嘛？赶紧把你的行李箱放进客厅。】
好在这个时候，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主持人和嘉宾相继抵达。
杨九九打完招呼，就默默坐在一边。
本期节目设定的内容是种树，面对一百棵树苗，上了年纪的导演和主持人自然要把表现的机会交给新人。
相声演员高波和杨九九相视一笑，自嘲他们今日怕是要折腰。
头顶是烈日，四周连个风都是奢侈。
哭笑不得的二人组只能和土地硬磕，如果种不完一百棵，节目组就不会发放做饭的食材。
相声演员高波生怕两位导演饿着，毕竟他上节目就是为了争取电影角色，这种表现的时刻他必须冲在前面。
然而杨九九的心思全在饭上，什么都不如晚饭重要。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换上工作服，扛着铁锹，下地种树。
相声演员高波虽然有心表现，但他完全没有种树的经验。
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杨九九反而轻车熟路，挖坑、回填、栽植、浇水、覆土、固定一条龙。
主持人和两位导演前来视察的时候，高波才会正儿八经种树。只要他们走远，田地里忙乎的人影就只有杨九九。
娱乐圈的人多少都带有一些自来熟的体质，高波自然而然和杨九九聊起来。
“兄弟，你这种树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杨九九用手背擦汗，皮笑肉不笑，“还行，主要小时候爷爷经常带着我在山里种树。”
背过身的杨九九摇摇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高波在偷懒，全程都在用嘴犁地。
此时此刻，杨九九牢记系统千叮咛万嘱咐的娱乐圈法则。
少说多做。
本来说好的一人载种50棵树苗，最后杨九九一个人种了一大半。
大汗淋漓的杨九九索性把帽子扔了，衬衣变成背心，长裤变短裤。
“哇！”现场的工作人员瞬间发出赞叹。
监控室里有不少女性编导都睁大了眼睛。
曾经不足60公斤的，干瘦型的杨九九已经变成78公斤的运动型男。
上身肌肉十分明显，尽显完美线条。
相声演员高波虽然面子上依旧笑嘻嘻的，但瞬间就在心里记了杨九九一笔。
很显然，后续的节目录制过程中，服装造型老师都在导演的授意下，将杨九九的衣服全部换成可以显露肌肉线条的短袖。
两位导演在娱乐圈阅人无数，一个眼神就能看穿相声演员高波的心思。
反观杨九九，满眼的注意力都在饭菜上，疯狂扒饭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节目播出的时候，网友纷纷化身尖叫鸡。
“这是我能免费能看的东西吗？”
“感谢世凯文化！”
“杨九九的身材也太犯规了！”
“种树狂人！穿衣显瘦，脱衣显肉！”
“凭什么他可以顶着一个小头拥有大块的肌肉？”
……
顾明作为圈内炙手可热的金牌经纪人，深知如何运作一个新人的推广。
节目播出之后，世凯文化官方微博晒出杨九九健身前后的对比图。
“杨九九的肌肉线条”、“杨九九只顾着扒饭”、“种树狂人杨九九”一连三个词条全部登上热搜。
两位导演联合拍摄的电影随后进行了官宣，作为客串的杨九九，即将出演人狠话不多的冷血杀手。
电影官博甚至还玩起了调皮，不仅杨九九，还放出一张满汉全席，特别标注剧组盒饭管够。
相声演员高波气到吹胡子瞪眼，他逢人就说，如果不是顾明把杨九九强行塞进节目，那个客串的角色本该是他的！
恰逢节日，杨九九群发了祝福信息。
低头一看，发现已被高波删除微信好友。
娱乐圈的友情果然弱不禁风，录制的时候可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转眼就可以拉黑吐槽。
【系统发出一声长叹：你该庆幸高波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以后你在娱乐圈碰到的牛鬼蛇神段位很高，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否则人家吞了你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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