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条咸鱼（4）
醉鬼摇晃的肩膀像是猪八戒的靶子，杨九九瞬间就被撞退了几步。
大块头黑着脸，用鼻孔对着杨九九，浑身戾气，“滚开。”
杨九九将醉鬼推出收银台，将女学生护在身后。女学生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
大块头不耐烦，“少管闲事。”
“你买瓶苹果醋，这玩意超解酒，”杨九九伸手从桌台上拿出一瓶饮料，挤出一丝息事宁人的笑，“不贵，只要10块。”
大块头接过玻璃瓶，下一秒苹果醋就在杨九九的头顶开了花，他龇牙咧嘴：“你算个什么东西！”
杨九九恍惚了三秒，想起之前做保安的战绩。
半夜巡逻碰到家暴，好心拉架反被误伤，正当防卫却被家暴业主反诉袭击；
站岗核对出入人员，遵守流程却被投诉，解释不通却被权贵大叔辱骂殴打；
睡醒换班撞见小偷，眼疾手快招致报复，无人知晓却被小偷团伙群殴受挫。
保安的工作干了三个月，杨九九几乎月月都因为打架进一趟派出所。
被家暴业主反诉，杨九九赔了几千医药费；
被权贵大叔殴打，杨九九写了一千字检查；
被小偷团伙群殴，杨九九被物业公司开除。
时至今日，杨九九依旧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没犯错，为什么每一次输得最惨的就是他。
上一次杨平去派出所捞人，千叮咛万嘱咐，杨九九答应了，以后遇到打架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然而，十年饮冰，热血难凉。
今日倘若杨九九视而不见，红着眼睛的女学生必遭毒手。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他知道祖国花朵不容迫害。
管他能不能打得过，反正杨九九没法袖手旁观。
“你记住了，”杨九九左右勾拳，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少来这里惹事，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遭到挑衅的大块头气急败坏，一脚将杨九九踹到一边。
杨九九爬起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弯了一下腰。这个时候，大块头伸手拽出缩在收银台，痛哭流涕的女学生。
除了速度之外，杨九九什么也没想，他冲过去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大块头手里还有一把刀。
刀尖横劈，划破杨九九的衣服，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杨九九意识到自己捂着胳膊，鲜血的触感让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输人不输阵，打架讲究气势。杨九九问候了大块头的祖宗，尖厉的疼痛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突然扑向大块头，两个人摔倒在地上疯狂扭打。
落下的拳头和呛到嘴里的鲜血让肾上腺素狂飙，杨九九一声怒吼，“你再给老子嚣张一个看看？”
大块头朝杨九九吐口水，猛然用头撞向杨九九，一个翻身就将膝盖压在杨九九的手肘上。
一个持续晃动着刀，一个奋力挣脱。
当大块头用全身力气向下压的时候，杨九九感觉刀刃已经落在了自己的睫毛上。
这个时候，抱着脑袋的女学生放声大哭，这才引得两个路人闻声进来。
110抵达，迅速控制现场，浑身是血的杨九九则被120送进了急诊缝合伤口。
麻药针推进身体的时候，杨九九喊了一嗓子。
“别喊，”负责缝合的大夫一边戴手套，一边盯着杨九九，“打架打成这样的人还知道怕疼吗？”
杨九九啧啧两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又不是铁打的！”
“失敬失敬。”
“咋了？”杨九九急了，梗着脖子问，“你不相信我？”
“行了，”急诊科大夫见得最多的就是外伤病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现在开始给你缝针了，别乱动。”
杨九九深吸一口气，怪异难言的感觉席卷而来。
三十分钟后，杨九九被推入急诊科的病房，根据医嘱他还需要留院观察12小时。
这个时候，几个警察例行问话，他们一看三进三出的常客，语气自带调侃，“杨九九，你怎么又惹事？”
“什么叫又？”杨九九摇头感慨，自嘲道，“你们自己说，哪一次不是我最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女学生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边上，当场投诉，谴责警察同志对行侠仗义的英雄不够尊重。
杨九九乐了，瞬间嘴巴咧成了四万。
女学生的父母一个劲道谢，还让女儿给躺在床上的杨九九鞠躬。
“别，别，别。”杨九九急忙摆手拒绝，咧成四万的嘴巴立马变成东西南北风，背后隐隐刮过一阵清凉。
道谢、鞠躬……
杨九九寻思，按照他们这种阵势就差献菊花了。
“行了，”急诊科的大夫过来查看，对着其他人下驱逐令，“该问的都问完了吧，他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
警察简单交代了两句，原来大块头是多起入室盗窃案的犯罪嫌疑人，眼下已经被抓获。至于次次都倒霉的杨九九，会得到一张由警察局颁发的见义勇为市民证。
女学生的父母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明确表示要好好感谢救命恩人。
“没事，”杨九九摇摇头，笑着表示，“我出手帮忙只为心安。”
话音刚落，杨九九就想起远在山城的爷爷。六岁之前杨九九都在山里和爷爷相依为命。那个年代山里交通不便利，物资匮乏，家里的粮食都是实打实的宝贝。有一年天灾，心地善良的爷爷把本就不多的口粮分给不少贫困户。别人都说爷爷傻，可杨九九记得很清楚，爷爷露出温和宽厚的笑容，他说：“行善不需要理由，助人只求心安。”
在急诊科大夫的催促下，围在杨九九身边的人群渐渐散去。
杨九九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红肿淤青的眼周和他的笑容形成强烈对比。
他突然想起来，是时候该声讨抗议了，“刚才那么凶险，我眼睛差点被那货的刀子戳瞎，关键时刻你这个系统怎么能静音呢？”
【系统：刚才的事情是个意外，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杨九九恨得牙痒痒，“你自己说说看，这事你做得对吗？哪怕让我咬人，你好歹也得来个预警提示吧？万一他真的捅下一刀，我人都没了！”
【系统笑了笑：虽然你的块头比不过人家，但你也算久经沙场，不会轻易死翘翘的。】
杨九九大呼小叫起来，“我要投诉！我刚死里逃生，你这个系统没有半点人文关怀！”
【系统拒人千里之外：很遗憾，翻盘系统从来都没有为咸鱼搭建过投诉通道。】
杨九九差点被噎死，一脸不甘心的强调：“交流促进学习，沟通使人进步，你们不能忽略群众的心声。”
【系统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我们系统满意度100。】
“行，你们厉害，”杨九九语气如断了线的风筝，苦苦挣扎，“既然是满意度100的系统，你们就没有什么意外伤害保险的条款吗？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胳膊也伤了，明天早餐的量很多，我爸一个人搞不定的。”
【系统反问：哎呦，这个时候知道心疼自己家人了？】
杨九九又被噎住，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
【系统难得笑容满面：恭喜你闯关成功，系统即将为你加载奖励。】
杨九九：“……”
他彻底傻眼，差点都要去见阎王爷了，合着今天这个意外是个考验？
翻盘系统向来都玩这么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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