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柔雪首次提过往

“莫如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没事，你问。”

        “你的厨艺是怎么练就的？”

        夏柔雪是真的好奇了，这个大厨的形象与自己记忆中的如风完全不匹配。当然，她也想找个话题聊聊，不然面对面坐着，无声的吃饭，好别扭。

        “刚到加拿大的很长一段时间，会特别想吃中餐，但是外面很少有的卖，所以就开始自己学着做，做的多了，久了，自然就练出来了。你也晓得，我干什么都是天赋异禀，做中餐对我来说，本身也是小儿科，尝试几下就掌握到精髓了啊。”这是莫如风第一次在柔雪面前，谈起自己在加拿大的生活，用词言简意赅，语气轻描淡写，还用着自己特有的自恋表达方式。他回国后，基本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那几年海外生活的酸甜苦辣，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也没有。他想着，如果还有机会遇见柔雪，而她刚好愿意听，他就只和柔雪说。如果没有机会告诉柔雪，那就不再提了。现在，面对柔雪的无意提及，莫如风能够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想倾诉的话，他明白自己是真的与那段日子和解了。

        夏柔雪听完，沉默了。她本想随便找个话题聊一聊，没曾想，一个问题就又把天聊死了。她在如风走后的很长很长时间，整夜整夜失眠，她在失眠的时候就会去想如风此时在加拿大正在做什么，过的好不好。但她永远只是想着，从来没有联络过。她是真的没有勇气。

        “对不起！我可能不该问这个问题。”这是夏柔雪在十二年后，向如风说的第一个对不起。她曾在很多个夜里，默默的在心里说过无数次对不起。她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当面说的，她更没有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她就这么自然的说出了口。

        莫如风正在夹菜的筷子突然停在了半空，随后，他轻轻放下了筷子。“柔雪，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不好。咱们舒舒服服的把晚饭吃完，然后，你好好休息，去睡个好觉。”

        莫如风觉得自己和柔雪好不容易重逢，这几天又让柔雪忙着加班工作，不该在此时和柔雪去谈论过往不愉快的任何记忆。他们还需要时间。

        夏柔雪没有听出莫如风想表达的意思，凭借正常女人的思维逻辑，莫如风这是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他是没有原谅自己的一点点意思了。她真的太傻太可笑了。即使曾经在心里说了一万遍对不起，他也没有听到过一句，这迟到了十二年的一句话，凭什么让曾经付出真心又受伤害的男人原谅自己呢。她不该有奢求的，她本来就只希望各自安好，她没有资格要的更多了。

        “嗯，好。我们吃饭。”夏柔雪的内心翻江倒海，说出的话却异常平静。

        两个人，揣着各自的心思，没有继续对话的吃完了晚餐。

        “莫如风，今天真的谢谢你。你做的晚饭很好吃。这些碗筷餐具我来洗吧。”夏柔雪看如风也吃完了，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你可以去客厅沙发上休息会，或者，你想直接回家休息也可以。”

        夏柔雪不敢再留如风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了，她感觉自己强忍内心的一股股酸楚，而不让莫如风察觉，真的是太难了。但是，她是个知礼节的人，她不可能直接逐客的。

        莫如风是冷静的，他听得出柔雪话里的意思，“嗯，刚好，苏阳刚才发消息给我，要我去趟咖啡店。那我就先走了。你的车，已经帮你补好了漆，明天白天，你再看下。不满意再和我说。”莫如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换鞋，在推门之际，又补了一句，“对了，电炖锅里煲着排骨汤，你别动它，明天早上起来就能喝了。我走了。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就轻轻关上了门，他没有等柔雪的下一句话。

        莫如风深知，今天是自己主动要求留下来给柔雪做饭的。他还是会担心，这可能已经违背了柔雪的意愿。如果是真的违背了她的意愿，她也是不会断然拒绝如风的，她不是那种不讲情谊的女人。她下了委婉的逐客令，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她现在需要空间去消化自己的情绪，暂时不愿让任何人知晓的情绪。莫如风钻进了自己的车，他没有发动车，只是静静的坐着，他的心还在柔雪的家里，没有出来，他想等一等。

        夏柔雪半天才回过神来，莫如风就这样走了！他自顾自扔下几句话就走了！他这是根本没有想要多留一会的意思。所以，今天这几个小时，到底是算什么？夏柔雪把心里的不解、酸楚、怒气一股脑的全撒在了水池里的锅碗瓢盆上，水池被夏柔雪搅的到处是洗洁精的泡沫。他还给我煲汤，真是大好人啊，想要彰显自己对前女友多么关心和照顾嘛！真是的，心里憋屈死了。

        夏柔雪心中的无名火在慢慢洗东西的过程中，逐渐熄灭。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喜欢洗东西、还洗得特别好的原因。从夏柔雪上大学后，她就发现，每次心情不好，只要去洗衣服、洗被单，她就能很快恢复，从此就立下誓言，希望能找个会做饭的室友包她吃，她包刷碗。这么多年，会做饭的室友也没有找到，但这个疏解情绪的方法是保留了下来。

        夏柔雪冷静下来后，赶忙擦了个手，快步走到阳台上，向外张望着。她没有开灯，小院里的树生的繁茂，她笃定如风看不见她。她就想确认下，他已经开车走了。

        她看见如风的车还安稳的停在自己的车后，他还没有走。距离他刚才出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莫如风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他的内心也渐渐回归了平静。他的余光看到阳台上晃荡出一个身影，柔雪出来了。他低头浅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的先走了。他打开了近光灯，发动了车，缓缓的驶离了柔雪的家门口。

        他走了。夏柔雪刚巧目送着他离开。

        夏柔雪准备返回厨房，继续战斗，路过客厅茶几，看到了一包暖宝宝，那是如风自作主张买回来的。买的还是个进口的牌子。“有钱男人的钱，真好骗，买这么奢侈的。”夏柔雪自言自语的吐槽起来。

        “谢谢你的暖宝宝，还有排骨汤。”夏柔雪斟酌了良久，拿起手机，给如风发了一条辨不清情绪的短信。

        “早点休息，晚安。”莫如风的回复很快就来了，简简单单。

        睡足吃饱的夏柔雪，恢复了不少精力，忙完厨房，又去洗衣服，生理期的不适早就感知不到了。晚上吃饭那段对话引起的情绪波动，也很快就消散了。三十岁的人了，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再崩溃的状态也不能持续，日子还要继续的。既然命运又安排彼此相遇了，那就坦然接受吧，最差的结果都已经面对过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只要不要妄想太多，就不会有过多的失望。一个人的十二年，夏柔雪就是这样的心态走过来的，虽然过程很艰辛。

        这个夜晚，莫如风和夏柔雪睡得都很安稳。他们都在期待着新一天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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