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柔雪泪洒如风前

自夏柔雪第一次在小区门口遇见莫如风，以后每次出门，她的内心都会升腾起一种小小的渴望，她希望第二次遇见他，第三次遇见他，一直遇见他。

        夏柔雪觉得能和他一起上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也许一路上的两个人，只是单纯的吵吵闹闹，偶尔能正常的聊上几句天，破天荒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心里话，这足以让她对新一天的上学之旅充满期待。

        夏柔雪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她不能让莫如风发现一丝一毫。传统的家庭和学校教育，让她深深的明白，对男生抱有任何超出友谊范畴的情感，都是会被扼杀的。况且，她从来没有试探性的征询过，莫如风对自己究竟是同学情多一些，还是友情更多一些，甚至……

        虽然思想很理性，但夏柔雪的行动却很诚实。以后的每天早上，夏柔雪都会故意晚走几分钟，直到某一天，她成功卡上了莫如风出门的时间点。从此后，两个人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但莫如风再也没有对频繁偶遇夏柔雪这件事情表示过任何吃惊的情绪。

        其实偶遇，从来都不是偶然的。

        偶遇的每天，夏柔雪的包里都会装更多的零食。有时候莫如风路上不想吃，课间直接从夏柔雪的抽屉拿了去；更猖狂时，他上课直接戳她后背，要夏柔雪把零食从桌子下面递给她。

        当然，莫如风不会永远只从夏柔雪这拿吃的。大课间，他会让万向去食堂多给夏柔雪带一份好吃的；□□育课，他会多给夏柔雪带一瓶可乐或雪碧。想来，夏柔雪的身高没能再蹿一截，莫如风功不可没。

        这样的日子，无风无浪，过了好几个月。虽然，班级的同学们，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秘密，课下总是拿夏柔雪和莫如风寻开心。但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也没有否认过什么，全当作是大家释放学习压力的一种玩笑了。夏柔雪的成绩在文史地的支撑下，也依旧保持着正常水平，老师们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直到物理的恶梦结结实实的缠上夏柔雪，她无能为力的哭了。当然，这只能发生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却不巧被折返的莫如风撞见。

        人生的滑铁卢啊，太丢人了！就算其他科考得很好，总分排名没有怎么降，可是这个物理不及格的期中考，真的没法接受。理科的路是走不下去了……认输的滋味真心酸……越想越难过，顾不上莫如风的嘲笑，夏柔雪泣不成声。

        也许，在夏柔雪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莫如风，就算哭一场、被他嘲笑，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了。

        而且，夏柔雪已经在全班同学面前忍了一天了，她实在忍不了了。

        埋头哭泣的夏柔雪并没有听到一丝笑声，她只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他正在向她走来。莫如风在夏柔雪同桌座位坐下，熟练的从她的书包口袋掏出她的面纸，抽了一张塞到她的手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也没及格，我都没哭。”

        “扑哧！有你——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夏柔雪被莫如风突然张口的一句话逗得又哭又笑，还呛到了自己，她气得直捶莫如风的胳膊。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第一次看到你哭，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我也没说错啊，这物理题就是变态老师出的嘛！全班及格的也没多少啊！”莫如风任由夏柔雪的小拳头一拳一拳的砸着自己的胳膊，不疼，但是心里一阵一阵的麻。

        “可我不该不及格……”

        “一个物理算什么，你文科那么好，有什么好担心！”莫如风从来没想过，夏柔雪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她的自责让自己都觉得惭愧起来，他不想夏柔雪一直这么垂头丧气，“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走，一起回家，请你吃个冰淇淋～”

        “真的啊！我要吃三个球的！”夏柔雪听到冰淇淋三个字，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些许，抹了把眼泪，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狮子大开口啊！行，今天不和你计较！”莫如风看到夏柔雪终于不哭了，内心松了口气，想笑又不敢笑，这个女生其实不娇气，挺好哄的，就是要强的有些让人心疼。

        “你不晓得啊，我还要蓄力回家面对爹妈呢！苍天啊！”夏柔雪的捶胸顿足，在莫如风看来，真的是稀松平常了，他对回家汇报考试成绩这件事情可是经验丰富。但他也明白，夏柔雪和他不一样，他所谓的那些经验，根本不适合宽慰失意的夏柔雪，搞不好还火上浇油。

        夏柔雪在家门外吃完莫如风买的冰淇淋后，勇敢的踏进了家门，看到妈妈开门时复杂的神情，就知道噩耗已经传开了。

        “柔雪，要不去补物理吧。”妈妈轻声轻语的尝试着和柔雪商量商量。

        “我已经补数学了，再补物理……还能补得上来吗？”夏柔雪不是不想听妈妈的话，她只是对自己没有了之前那般强烈的信心……

        “那就这样选文科了？你自己要好好想想清楚。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了，期末考试前肯定要分文理的。”妈妈没有再逼迫夏柔雪，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夏柔雪一定会自己好好反思今天的这个结果，然后作出明智的判断和选择。

        “行吧，那我好好想想吧……”

        夏柔雪进门前设想过无数种父母可能责备自己的方式和语言，但她完全没有想到，父母连一个严厉的词都没有说出口。这令她的内心感受到了更加深切的自责和难过。她觉得自己此刻承受的心理压力快让自己无法呼吸了。

        她仰起头，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将自己无助的泪水逼了回去。

        夏柔雪再一次不自觉的想起了莫如风，回想起他安慰自己的神色、动作和语言，那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认识到的莫如风的另一面。原来，他们两个人内心对彼此的接受度和宽容度远比外在表现出来的让人欣喜。

        这天夜里，夏柔雪的梦境中第一次出现了莫如风的身影，她冲着他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她想问问莫如风：“文理分科，他会选什么？他会不会在乎自己选什么？”

        梦中的夏柔雪终究没有张开口，她想知道的答案正在未来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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