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二年后再重逢

夏柔雪愣在原地，而她面前的男人，则抬起手，随意的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摘掉墨镜后的男人，微微俯身，目不转睛的看向夏柔雪。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笑意。

        夏柔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她本能的用一只手撑了一下自己的车盖。此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觉得应该张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久不见，柔雪。这个相遇的场景，我从未想到过。”他先开口了。其实，在他下车一眼扫到夏柔雪的车牌时，他就认出了她。他的心情已经完整的经过了不可置信—接受—惊喜—平复—坦然的全过程。而他面前的夏柔雪还仍停留在不可置信的阶段。

        “很久不见——莫如风——”夏柔雪艰难的吐出莫如风的名字，这个她曾经在心里默默念叨过无数遍、又想无数遍忘记的名字。她也曾想象过很多个与莫如风偶遇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象到会是今天如此丢脸的样子。追尾莫如风的车，完全出乎了她的任何意料，除了表现出来的窘迫，她的内心更是一场兵荒马乱。但没有办法否认，在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里，她仍感受到了自己的惊喜。也许是夏柔雪等待一个相见的机会，等的太久了，哪怕是这样的出场方式。

        “我们都拍下照，回城再说吧。再不走，收费站要堵成长龙了。”莫如风注意到他和柔雪的这场事故已经在收费口耽搁好久了，即使再不舍这次偶遇，也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噢！好的……好的！确实，收费站的工作人员都来了。我们在这耽误太久了，后面的车肯定都不乐意了。”夏柔雪被莫如风的话一语惊醒，她赶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把事故的情况记录了下来。

        “那个，我拍好了。我先上车了。你……记得……记得联系我，赔偿你的损失。另外，我的手机号码……号码……没有变。”夏柔雪回避着莫如风一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话，立刻要去拉车门，她着急回到自己的安全环境中。

        “柔雪？”莫如风瞧着夏柔雪这不太聪明的模样，想笑又敢笑的，叫住了她。

        “嗯——啊？”夏柔雪被莫如风突然的一声“柔雪”，叫得不知所措。

        “你还可以吧？我感觉你有些慌张，后面回程的路，你自己能开吧？不至于我拖车带你车走吧？”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我哪里就慌张了！你赶紧上车，走！后面大家都等着呢……”夏柔雪破天荒的对莫如风使用了命令的口吻，她不是真的想要赶他走，她只想希望能快点逃离这个现场。夏柔雪根本没等莫如风的回答，她丢下话，迅速钻回了自己的车，扔下手机，放下手刹，只等他的车缴费后，换挡、松刹车、轰油门快速逃跑了。

        莫如风无奈的冲着夏柔雪的车点点头，他当然是知道夏柔雪不是真的要赶他走。她急于掩饰自己情绪的小心思表现的太明显了，根本瞒不过他。

        莫如风快步走回自己的车，开往收费口缴费去了。

        在等待莫如风缴费的间隙，夏柔雪认真看了眼他的车，是他年少时喜欢的车型，喜欢的颜色，只是不知道副驾是不是还坐过他喜欢的女生？

        夏柔雪的思绪不自觉的就飘回了高二那年的五月，她和如风一起在香樟大道压马路：

        “柔雪，等明年高考完，我就准备去考驾照了。等我拿到驾照，我就开我爸的车，带你去兜风！”

        “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那你可要好好的练技术啊，我对司机的要求可高了~”

        “我这么天资聪慧，驾校的考试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啧啧~你一天不表扬自己，你都不舒服，是不是~”

        “到时候，我想上高速去体验下风驰电掣的快感！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刚才都说了啊，你天资聪慧，车技必然是刚刚的！你这么宝贝我，肯定会保我安全的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你可别临阵脱逃，哈哈~”

        “怎么可能呢~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检验下，你是不是够格给我当司机！”

        “那必须够格啊，以后你都不用学开车，我肯定随叫随到！”

        ……

        “随叫随到！呵呵！”夏柔雪苦笑了一声，回忆也戛然而止。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现在还在纠结十八岁的少年许的诺言，夏柔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好傻！就算没有能如愿坐上莫如风的副驾，失去了这个专属司机，夏柔雪也依旧靠着自己边工作边学驾驶的努力，成功拿到了驾驶证。夏柔雪完全不需要莫如风，就亲自体验到了高速上风驰电掣的快感，当年的那些许诺又何必再较真。

        但她却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去在乎莫如风的副驾，毕竟，她的副驾至今还没有坐过喜欢的男人。她自然是希望自己苦苦守着的诺言能有一个公平的对待。

        胡思乱想期间，夏柔雪平稳开过了收费口，进入了楠市的主城区。

        夏柔雪回家了。她摇下车窗，深吸一口气，很满足，是自己闻了十八年的味道。

        前方十字路口的左转灯、直行灯正在红灯倒计时。莫如风的车已经在直行道上等待。夏柔雪缓缓的开向左转道，她的车刚好停在莫如风的车旁。

        他们的两辆车，将会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如同过往的十二年人生一样，在高考的十字路口，夏柔雪和莫如风最终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这个选择也让他们付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代价。

        而十二年，彼此不再有交集的人生，会不会仍旧这样继续下去？

        左转、直行跳绿灯的那一秒，夏柔雪隔着两层车窗望向莫如风。她无法看到他直视前方的面部表情，但她分明看到他的嘴角已向上扬起。

        夏柔雪自嘲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做了不切实际的过多解读。

        他们的故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谁还会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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