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李氏突然想起今天来吃杀猪饭的亲朋好友时，无意中听到的话。

        “顾家的小媳妇难怪顾三小子非要娶，模样好看不说，还旺家旺夫呢。看，这才进门多久啊，就考中了，现在还能吃上那么好的杀猪饭，又被婆婆带着认人，前面两个，哪里有这待遇？”

        “不说旺不旺夫，那个男的不喜欢漂亮的？金林也是附近一带有名的美人呢？”

        “李氏当家多年，性子泼辣，眼光高的很，都那么喜欢她，可不就是宜家宜室的好媳妇，才深得人心？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进门都一段时间了，可曾听过婆媳关系不好吗？顾三媳妇也没少到河边洗衣，有人听她说过她婆婆一句不好？不说这些，你们说是非的时候，她也不曾搭话吧？也没听她说过哪一家的破事吧？”

        “是啊，谁不喜欢能干又不嘴碎的？关键是进门就让自己的男人中了廪生，前面可是考了好几次呢？谁不喜欢聘一个这样的回来做媳妇？”

        “是啊，娶妻当娶贤。听老人说，娶的好，可是有福报临门的呢？娶的不好，可就惨喽。”

        所以，这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得来的福报？李氏看了一眼金林。

        要知道，她十六岁嫁给顾父后，养了那么多年猪，可没有养过那么肥的，甚至，她刚开始不懂草药，还无意中喂过拉拉藤，让猪拉肚子，后面瘦了许多。大多数都是一百多斤，两百斤就顶天了。

        金林嫁过来后，家里的就交给她料理，李氏和顾父打理田地。偶尔回来才去看一下家禽，也没留意太多，这猪今天杀了才知道，重了几十斤，儿媳妇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粮食确实是没见少，可见也不是平常开小灶补出来的。

        李氏想不明白，却突然想起自己和养父猎户一起生活的日子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隔壁家有个算命的，给一个来合八字的大娘说，她带来的几个八字中，有一个是很适合她儿子的，两人是天作之合，姑娘是个福星。她家要是娶的了，得好生对待，将来有福报。

        难不成，她的这个媳妇也是个福星？

        抱着这个想法，李氏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第二天早上，李氏看到儿媳妇正拿草木灰加水，用柴火烧了起来，煮好后，撒到鸡窝，鸭舍，鹅棚，猪棚。

        “你这是干什么？”

        “娘不是说，家里家禽养的多了点，怕有瘟疫？我这是在消毒，预防禽畜生病呢！”

        她虽然在现代是孤儿，小时候的福利院环境在普通的小镇上，她知道一些生活常识，后面也看很多书学习，凭借好心人资助，能顺利大学本科毕业。

        这个时代没有消毒水，家禽养殖不当，容易有瘟疫也不是假话。好不容易活着，不想那么短命，那就得爱惜身体健康。既然没有，那她就自己做。草木灰加水煮开一小时，就是最原始的消毒水，鸡窝，鸭舍，鹅棚，猪棚每天都撒上一两遍，可以起到不错的防疫作用。

        李氏听到她这么一说，想了想，她进门后，家禽都很少生病，鸡鸭鹅的蛋也下的很勤快，有时候还有双黄蛋。往年她有时候忙昏头，鸡鸭鹅都会有几只得病，又怕传染其他家禽，单独圈养也是活不了几天就死了。最后，都得挖坑埋了。会不会就是儿媳妇，做什么消毒，猪没怎么生病，所以长肉了？那她儿子非要娶的这个媳妇，可真是捡到宝了。

        “昨天是冬至，今天是小年夜，等会我们去赶集吧，买点年货。”李氏发话道。

        “我也去吗？”

        “去吧，留老头子他们在家待着就行了。”

        “知道了，娘。”

        金林很久没赶集了，现在寒冬腊月的，南方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虽然不下大雪。毕竟也没有后世的温室效应，所以这时代的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感受。

        看着人来人往的人，都在买年货，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金林突然一下觉得有了年味。逛了一圈，看到很多人围观一个人写字，看了一下，是在写春联，福字，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娘，要不，我们去买一刀红纸吧？”

        “要给三郎买东西也不是红纸啊，应该去书肆买宣纸。”李氏皱着眉看着她。

        “娘，相公现在是廪生，读书人，你看那个人，都能写对联，福字。相公的字不错吧？还是秀才呢，我们买点红纸回去，可以让相公写对联，福字啊。一来可以让相公练字，二来可以换钱，三嘛，村里人的肯定得便宜点，做个顺水人情多好啊？反正家家户户都要买这个的，那么好的赚钱机会，别浪费了吧？相公明年读书虽然不要钱，节礼呢？人情来往呢？再说还要下场，万一中了，还要赴京赶考。穷家富路的，出远门，没点钱防身，怎么行？”

        李氏突然觉得儿媳妇说的没错，拉着她，去买了一刀红纸。再去买了糖果，糕点，糯米，鞭炮等年货。

        下午婆媳俩到家了，李氏让儿子过来拿红纸裁剪，顾易童还问，怎么买了那么多？李氏让他多写一些五福临门，六六大顺，吉星高照的词，还有不重样的对联也要好几副。看儿子不开窍，李氏掰手指算了下。

        “大爷爷，你两个哥哥，自己家，都要。多出来的，我便宜点卖给乡亲。你可以练字，又能挣钱，多好呀！”

        这回，顾易童懂了，便拿回去裁剪好，留着年三十那天再写词。

        几天后，年三十到了。

        顾易童写好后，和顾父一起拿浆糊贴在门上。金林正看着这漂亮的字发呆，顾易童看着她问：“学好几天字了，可认得上面的？”

        金林怕露馅，便说，还没学到，只学了他教的三字经和千字文。也还没完全背下来，得慢慢来，再熟悉熟悉。便让他拿着另外写好，已经风干字迹的，送去给大爷爷和两个哥哥家。

        李氏前两天出门吹嘘的时候就说了，想要的，也可以找她儿子写。乡亲们要，可以比集市上便宜点，顾易童刚出门，就已经不少人过来买了。

        顾父看见这样，忙出门找儿子回来写字，李氏则在和乡亲们讨价还价。

        “前面我也说了的，对联不白写，读书人的纸墨不便宜。”

        “那肯定不行啊，我们也不能白拿秀才的好处不是？只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乡亲，能不能便宜点？”

        “就是，集市上那人写的这字，还没你儿子写的好看呢？”

        李氏眼睛一转，想了下，说道：“这样吧，对联集市一副二十铜板，我这十六，外送两个福字，咋样？五谷丰登，六六大顺，福星高照，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这些寓意好的词也可以写，集市上五个铜板一个，在我这八个铜板两个，送一个福字，可以自己选词，你们觉得这价钱怎么样？”

        乡亲们掰着手指算了下，觉得也可以，起码便宜了几个铜板，而且顾易童又是货真价实的秀才，这价钱可以，便准备掏钱。

        李氏摆摆手，“等三郎回来，写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要的，可以问他能不能写，有什么寓意，岂不是更好？”

        乡亲们觉得言之有理，便边说边等。

        顾父和顾易童正好这时候回来，被李氏拉到旁边，拿出裁剪好的红纸，笔墨，让他开始按照乡亲们的要求写对联，写福字，写寓意好的词。写好后递给乡亲，遇到不懂的还说了几遍，解释一下，李氏在旁边乐呵呵的收钱，顾父也和相熟的人在聊天，金林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

        婆婆前几天就说了，都分家了，各过各的就行。金林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是怕了爱作妖的二嫂，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事，大过年的，就不好看了。眼下不用一起过，皆大欢喜。

        顾易童刚把最后一位乡亲的对联和福字写完，递给他，那人摆摆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年三十还能挣一笔，李氏乐的不行。把铜板倒出来，数了好几遍，有两百多个铜板。数好后，又装进小布袋，对顾易童说：“三郎啊，这钱娘给你收着，哪天你要用过来找娘要。”

        顾易童摇摇头，“我不过是提笔写几个字，不值一提。”

        “是儿媳妇让我买的红纸，赶集时，我们看到别人写的字还不如你的。想着你也要给大爷爷他们写，顺便再写点，换点钱也好。”

        “没有娘帮我吹嘘一番，我的字写的再好看也没用！靠我自己，换不来钱。”

        金林正好端菜摆桌，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枕边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那么会哄人，难怪他最得宠，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另一边的两户人家，顾大知道不会一起吃年夜饭后，就让张大梅去买了些花生糖果，买了条鱼，切了点腌肉上锅蒸，炒了个青菜，就这样算是年夜饭了。吃饱喝足，就准备全家守岁。

        顾二家钱氏啧嘀咕，婆婆小气，那么多肉都攒起来做腊肉，腌肉，年夜饭也不留肉给孙子吃。

        顾二听到后，皱眉，想起今天是年三十，不想和钱氏吵架，免得影响福气临门。让她认真做饭，儿子还小，饿不得。吃完还要守岁，别大过年的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让人听见笑话。

        钱氏不服，但是她也不想吵架，便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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