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尘埃落定
玉泠一瞬间有些慌乱。
他一把反握住芈紫纤弱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芈紫好像回到了一切最开始的时候，面无喵情。
她静静等了片刻，见他还是在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心里默默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我在听”。
语气可以说是十分配合了。
玉泠舔了舔舌尖思索措辞，不太确定地先抛出一句：“都怪辣鸡天宝”。
芈紫：……
偷听的天宝：？？？
不是，我瞎眼了吗我选这么个男主，有事就叫我背锅？
还能处吗到底？
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于是，在玉泠说到：“……我来东临半途，遇到个白胡子老头，他说我骨骼清奇要收我弟子，继承下一任国师之位。”
“我想着当了国师就能慢慢实现你的愿望，就同意了，后来才发现师父捡到我，完全是顺着天宝的意识……”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现实版天宝的意识“咻——”地一声击中了他。
玉泠只感觉膝盖像是狠狠中了一箭，失去平衡就往后倒去。
手里还握着芈紫的双手。
身后，是床。
一声闷哼之后，玉泠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从耳尖到脖颈都慢慢红了，映衬着胸前的鲜红血色，一片绯靡。
天旋地转，芈紫下意识按着手下的纹理，避开伤口摸了摸，很……细腻润泽。
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她闪电般想抽回手，却被玉泠牢牢握住。
芈紫脸上布满红霞，目光中充满了……仪式感。
她感觉又接触到了一种新的情绪。
有点……新奇。
玉泠看着她严阵以待异常严肃的神情，心中一清，想起自己正在坦白从宽，不着痕迹放开一只手换做半拥着芈紫，见她没有反对，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还有挣扎的余地吧。
玉泠心情荡漾而又小心拉扯过芈紫的注意力，就着这个姿势继续“交代”：
“后来我就继承了国师之位，‘蓝陵钰’的身份当时也进京了，为了掩盖我就准备了一个面具。这两个身份都比较神秘，不常显于人前，倒也没出过错，更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你看这条纱带”，玉泠松开握着芈紫的手，虚虚扯下眼上覆盖的白纱，露出好看的眉眼：“每一任国师都有一件本命之灵，我为了方便掩盖身份选了眼纱，当我戴上它的时候，就能时不时预知到一些画面”。
“由不得我不信”。
玉泠轻嘲了一声，清隽的凤眸一片躺平的无奈，现在想起最开始不相信的时候自己干过多少傻事，都还感觉有些自闭。
“不能暴露身份的指令是眼纱背后的神念交代的，它跟我说有邪恶力量意图毁灭大陆，只能在夹缝中谨慎运用能力，以防被盯上陷入危机。中途若稍有不慎，直接丧命都是最好的结局，而等待天下的唯余灭亡的命运”。
“我在预知中也见到过一些画面，那些已经超过了我的认知，没办法，我只能选择听从。跟我对话的那道意识，我一直叫它‘天道’，因为真的太神奇了”。
“那道神念……就是天宝吧，世界之主？”，芈紫静静听着，看了一眼虚空，若有所思。
玉泠剑眉微抬，有些惊异于她轻易就接受了这套说词——要知道，哪怕他亲身经历过，但说服自己也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
芈紫向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玉泠默默打了个冷颤。
想起当初刚来北境的时候自己的全身都像是被她控制住那次，怪道当时觉得有些熟悉。
懂了，合着你们就是一个路数吧。
有些领域，他不懂。
甚至自己知道天宝，还是在之前见到她与紫紫一起骑马而来的时候，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个声音只是一道意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真人。
“世界之主”的称呼，倒觉得十分贴合了。
本来就是意识体最近才有了新身体的天宝扒拉着门缝：阿嚏——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不知道又在骂我什么，让我康康……
房内玉泠还有些淡淡的忧伤，为什么紫紫身上有那么多自己没能参与过的人生呢。
不过还好，尘埃落定的时候，人还在自己怀里，不是吗。
清凌公子眼中重新燃起璀璨的光芒，瞳光涟澈，好看得要命。
玉泠微一用力，翻身变成在上的位置，他将芈紫往怀中带了带，目光有些紧张：“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是要故意隐瞒，当年离开之后，我还找机会去找过你们，但那里只剩断壁残垣……”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低沉压抑：“我怕你出事了，又不敢去想这个可能，只能跟自己说，你那么聪慧，肯定察觉不对能提前离开的”。
“我派人暗中寻找过，他们只查到丹朱的踪迹，可是她的身边没有你，没有你……”
玉泠低下头，额头贴着芈紫，有些后怕，还有些庆幸：“后来遇到天宝——它当时还是用神念跟我沟通，说你没事，只要我按它说的做，你就会出现，所以我按指令，去找那个能救世之人，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芈紫安静听着，有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神色渐渐柔软。
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很生气，毕竟这种可能她思考过很多次，只是太过于相信精神力的判断，走进了死胡同。
更何况，“蓝陵钰”为救自己受过伤，“玉泠”因为护着自己刚被划伤的血痕甚至还没愈合，两次保护，他掩藏身份也是不得已，自己怎么可能怪他。
察觉玉泠抱着自己有些颤抖，芈紫像是共感到了他紧张忧惧的心情，有些心疼，她就着这个姿势，抬手试探着环上了他的腰。
玉泠身体一颤，下意识紧了紧双臂。
“唔……”
芈紫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谁知玉泠不但没顺着放松，反而身体更加紧绷。
芈紫……芈紫不敢动了。
氛围一时有些奇怪。
不知不觉中，两人面对着，相距极近，芈紫甚至能数得清对方的眼睫毛，看着玉泠眼中倒映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迷茫而又沉醉。
她心跳如擂鼓，脸上泛起桃色，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玉泠眼神深沉幽邃，眼角薄红，他的呼吸微有些急促，像是历尽岁月终于找到自己弄丢的珍宝般小心翼翼，慢慢靠近，克制隐忍。
空间很静。
呼吸交缠，越来越近……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室内的两人一惊，玉泠转头看到门口扑进来的天宝维持着左脚绊右脚的神仙姿势时，眼神恶狠狠地恨不得当场做道“煎炸宝肉”。
芈紫脸红的像是能滴出来一样。
只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天宝扶了扶差点光荣的门板，摸着鼻子嘿嘿一笑，求生欲极强地拖着自己的小短腿干净利落转身一骑绝尘——跑了。
风中还留下了她平仄交错九曲十八弯的声音：“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啊但是脖子以下真的不能有你们千万要记住了啊啊啊——”
“砰——”玉泠手握拳头怒砸了一下床壁，心中把天宝骂了个遍。
床板震了三震。
就很委屈。
天宝：还好我生来一人没有祖宗跟着遭殃。
不然吃枣躺板板。
一阵风吹开了岌岌可危的半扇门，微风携来了凉意，冰冷吹着玉泠孤寂的身影。
“噗嗤——”
芈紫突然笑出了声，主要是玉泠此时的表情太怨念了。
玉泠摘下眼纱之后就像是九天谪仙下了凡间，眉眼中与风流潇洒的蓝陵钰形象逐渐重合起来。
玉泠……或者说本名其实是蓝陵钰的清润男子一脸怨念地看着她，细品还有点咬牙切齿：“要不还是把她揪回来打一顿吧”。
芈紫摇了摇头，心道敢打“世界”的，他也算是第一人了。她扭了扭手腕，示意他先起来，顺便放开自己。
“呵……”
蓝陵钰轻笑一声，却没有起身，他靠在芈紫的耳边声音有些怀念：“说起来，当时你怎么会向我……说那些话？难怪我总能感觉有些熟悉，还纠结了很久‘紫紫’是不是你”。
见她有些茫然，清绝男子坏笑一声，提醒道：“请问到你心上的路怎么走，我缺点你，星星……”
“喂！”
芈紫一把捂住他的嘴，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
让黑历史永远成为历史不好吗？
蓝陵钰眼神清亮，握住主动送上门的纤指亲吻了好几下。
柔情缠绵。
芈紫感觉手指发软，心头也软成一片。
她想抽回手，蓝陵钰自然不肯，挣扎了许久，芈紫被欺负地眼眶都晕染了一抹红，她沉默久久，憋出了一句话：“都，都怪……嗯，天宝……”
用职务之便悄悄使出星空之眼默默窥屏的天宝：？？？
呜哇……紫紫我不是你最爱的秃头小宝贝了吗？你那个可疑的“嗯”是什么意思敢不敢说出来！
汪的一声哭出来！
我好难，真的。
天宝是口锅，哪里需要哪里搬。
……
慵懒的午后无人打扰，两人在房内呆了许久才出门。
白衣与紫衣交织，如同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画中，女子容颜旖旎粉唇微红，男子眼神缱绻嘴角含笑。
相携的手，像是自成一结界，将风雨都隔绝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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