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们不合群的长大,然后不约而同地长成我们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余酒坐在检验科的门口的地板上,喝空的咖啡罐子被他拨弄,在地上滴溜溜地转动。形形色|色地人流从他面前走过,他习惯性地抬头冲人家笑一笑,大白牙一呲,傻气可爱的小弟弟模样,惹来接连不断的摸摸头。
“姐姐又漂亮啦!”
如果摸头可以换取零用钱,余酒今天已经不需要工作了。
“小余!你们队长送来的东西弄好了。”检验科的女警员探出个脑袋,顺手也在他已经乱糟糟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们九队怎么一个个都跟大狗狗似的,上次你们那个新队员小秦也是蹲在这等结果,那么老大一坨,大半夜的吓我个半死。”
“嘿嘿。刘姐,我本来就是狗嘛。”余酒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依旧傻乎乎地冲人家笑一笑,“我们没办法呀,我们队长下的死命令就是没拿到结果不许回去嘛,你也知道,我们队长打人很凶的。”
“我和小李一起来的局里,她只是脾气急了一点,但是也没有到说打人就打人的程度吧。”刘卉说道。
“哎呀,她只对你们女孩子温柔!我们队里的男人都被她压一头呢。”
“还女孩子呢,我都是女孩子她妈妈了。快回去吧,别让小李等急了。”刘卉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子一辈子都可以被叫女孩子的嘛,况且姐姐还这么年轻。”余酒笑嘻嘻地接过报告单,“辛苦姐姐了,我先走啦!”
余酒拿着报告单,蹦蹦跳跳地转过了廊角。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这本是余酒当年的座右铭,也是他选择警猎人这个职业的原因。谁少年时还没点轻狂和豪气呢,山海湖海,纵马放歌,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但长大了才发现,什么无边绿翠凭羊牧,什么杏花微雨江南夜,都比不上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得实在。
男子汉怎么可以被随随便便摸头呢?男子汉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夸女孩子好看呢?屁嘞,大丈夫肩可扛天,脚可裂地,哄女孩子开心既不掉肉也不刮骨,怎么了呢?上天给我一副好皮囊,不哄女孩子开心难道哄男孩子开心嘛?哄女孩子开心,漂亮姐姐还冲自己笑呢,哄男孩子开心,只能得到一顿冷嘲热讽。
关键是……自己拔刀的速度还赶不上人家李砚洗旋踢的速度,初入九队说错话被李砚洗一腿放倒的场景历历在目,嘶,真的很疼。
“老大老大,东西出来了。”余酒给李砚洗拨了个电话,掀开报告说道,“笔记对比显示,出自同一人之手,声纹对比显示,不是同一个人……老大,你送过去的是什么啊?笔迹对比、声纹对比这种东西,我也能干啊。”
“你干又不能用当物证!”电话那头的李砚洗吼道,“你现在去调取监控,把我昨晚让你标记出来的那几段拷下来。还有,去看看一心睡醒了吗,趁柳冬还在队里,让她去提纯一下柳冬的记忆。”
“……老大,你把我当人使唤的概率真是比秦观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的概率还低。”
“闭嘴!”
余酒刚想开口反驳,手机那边忽然传来秦观的一声高喊:“老大!找到了!”
然后,电话挂断了。余酒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些什么,乖乖转头去办调取监控的手续了。
哦,也不是想不出什么,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该去哪窝着小睡一会还不会被李砚洗发现。
“余酒!”
糟了,被奇怪的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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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方言自带降八度效果器,不管说普通话时如何清亮高昂,一旦切换成方言模式,个顶个的低音炮。什么?你说气泡音?滨海市人撒娇日常罢了。但是低音炮如果配的是年轻小姑娘的脸……
“警|察锅锅,你刚卓帅咧。”
妹妹,有一说一,再漂亮的颜值配上本地方言,都有点土。李砚洗抬头去看不远处的秦观,本想看看小狗会不会又被夸得满脸通红,却只看见秦观礼貌地冲女生点点头,面色平静。
哎呦呵,这算是一种成长吗?
对此,秦小狗的回答是:不是啊,从小到大有那么多人夸我,我不可能什么人夸都脸红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老大!问过话了,这辆车从找到到现在没有清洗过内饰,所以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秦观小跑了两步到李砚洗身边,说道。
李砚洗点点头,把无尘袋交给秦观,示意他收起来,“现在就回警局,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给柳冬定罪,不用等到明天。”
“老大,你怎么知道车上会有啊?”秦观问。
“学过罗卡交换定律吗?雁过留痕,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李砚洗故作高深莫测状。
“啊?”秦观歪了歪头。
“好吧,我就是赌一把,赌他既然踩着芦苇留下了脚印,那鞋底也会粘上痕迹,最后留在车内。”李砚洗摊摊手,“显然,我赌赢了。”
“万一赌输了呢……”
“赌输?”李砚洗挠挠额头,“那不是常态嘛。不论它有或是没有,我们都该来查一查这辆车。”
“我们该做一个赌徒吗?我们不应该做一些更有把握的事情吗?”
“什么东西有把握?我们什么都没有把握。没有一个凶手会故意留下线索给你查的,十二宫杀手和疯狂斧工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李砚洗说。
“可是……”
“人生就是一场赌局。中考赌出的题全会,高考赌写的答案都对,大学毕业赌投的简历没被退,结婚时赌付出的青春不白费。看似选择,实则都是在赌。”李砚洗双手环胸,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肯定绝对会发生的,除了死亡。”
秦观皱眉消化着李砚洗的话。
“哪有什么运筹帷幄,一切都只能全力以赴,手里赌资越多,赢的几率越大。”李砚洗又道。
“老大,二十一点手里点数多容易爆炸……”
“滚蛋。”李砚洗白了他一眼,“我玩的okey牌行不行,破冰即allin。”
“嘿嘿,行。”秦观呲牙一笑,“但就老大你的运气来看,不建议allin,毕竟21点初始牌都能连着三把19。”
回想起初遇那晚牌桌上的战绩,李砚洗恼羞成怒,“嘶……你能不能和余酒学点好,这个傻气真是让你学到精髓了,咱们队有一只哈士奇就够了好嘛?!”
“梆!”
秦观日记:今日挨踹成就+1
秦观委屈巴巴地揉腿,李砚洗挑一挑眉,扯住秦观的领带,刚想说什么,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自她的口袋内乍响而起。
“喂,余酒,又怎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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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曲径双手环胸堵在九队门口,肌肉隆起,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程可思是二队的人,对于被自家队长指派到九队这件事,他早已经在心里把邢于己辱骂了千遍万遍。自己不敢来就让我出头!傻|逼上司!
“我们现在怀疑你们队的秦观和一起谋|杀案有关,需要他和我们走一趟。”程可思硬着头皮说道。
“砰!”
九队的门,在程可思面前摔上了。
程可思悻悻地摸摸鼻尖,转头问身边的同事:“你们有谁抗揍吗?”
办公室内,李砚洗坐在空置的办公桌上,哐当一脚踹翻了椅子。
“把庄知闲给我叫回来,问问二队在查什么案子!”
“叫了,估计已经到楼梯拐角了。”路远扫了一眼蹲在墙角双手抱头的秦观,道。
秦观自己也觉得冤枉,我最近没干啥坏事啊,怎么就和命案挂钩了。他偷偷摸摸瞅了一眼李砚洗,见她正在气头上,压根没往自己这边看,委屈巴巴地又把脑袋低下了。
庄知闲踢踢踏踏地甩着两条细腿从楼梯口跑过来,眼瞅着二队的三个小警猎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个侧身闪进三人和大门的空隙中,“借过!”迅速开门关门,溜了进去。
“诶?”程可思顺着庄知闲的动作原地转了半圈,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傻愣愣地挠挠头,“刚才那个是庄知闲?诶?他怎么进去了?我怎么没跟进去啊?”
一进门,就听见余酒说:“哎呀老大你也别生气嘛,估计就是场误会,只要没有留下指纹和dna,这事……”
“哟哟哟,你咋知道秦观在案发现场留下dna了?”庄知闲双手叉腰,皮笑肉不笑。
“啧!墙角蹲着去!”李砚洗咬牙切齿,一脚踹在余酒的屁|股上,“我早晚把你嘴缝上扔到垃圾转运站去!”
余酒捂着自己的屁|股,瘪瘪嘴,可怜兮兮地双手抱头,蹲在了秦观旁边。
“老庄,什么情况?”曲径冲庄知闲问道。
庄知闲插腰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率,扶起李砚洗踹倒的椅子,翘腿坐了上去,“昨天有人报案,说是有个小伙子让人给弄死了。警|察在屋内除了提取到被害人的血液,还有一个陌生人的,经过比对,是一个异族的dna,于是案子转给了咱们局的二队,如你们所想,这个血液的dna就属于咱们可爱的小观观。”
庄知闲说完,往后一仰头,倒望向秦观,“小观儿,这周六晚上十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你哪呢?”
秦观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在警局!”
“啊?”余酒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抬头望向秦观。
“我那晚从老大你和庄哥回来之后就没离开过,等到林岗血液对比结果出来才回的家,走的时候都一点多了。有人证,我当时蹲在检验科门口,还把人家吓了一跳,就检验科的那个,那个……”对其他科室还不太熟悉的秦观皱着眉头,名字在嘴边转了几转,硬是说不出来。
“刘姐!刘卉!”余酒也立刻站了起来,举着手大声说道,“刘姐跟我说过这事。”
“所以,”李砚洗瞥了一眼秦观,“你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人证物证都有?”
“嗯?物证是啥呀?”曲径小声问路远。
“咱警局门口摄像头的出入记录。”路远悄声道。
曲径这才恍然似的点点头,转而双手环胸,下巴一抬,“咱有不在场证明怕啥呀?身正不怕影子斜,走,秦观,跟他们正面对峙。”
“你特|么是不是傻!”路远眉头一皱,抬手冲着曲径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现在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曲径挠挠后脑勺,“那不然呢?”
“就邢于己的狗脾气来看,估计已经告诉邢队了。”袁一心轻声道。
“邢队是?”秦观悄悄问余酒。
“邢无隐,咱们分局警猎人大队的大队长,一直看咱们队不爽,天天撺掇贺局把咱们队拆了。”余酒答道,“他和二队队长邢于己是同村,按他们村的辈分算,他还得喊二队队长一声叔叔呢。”
“你还知道他们村的辈分?”
“弟子规啊,好记。‘过能改,归于无。倘掩饰,增一辜。’”余酒翘了翘鼻子,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其实是路哥告诉我的。”
这边两人正说小话呢,那边曲径一脸不解地说:“告诉邢队咱也没啥怕的啊,论打架,整个金玉分局谁能打得过我啊?没事啊秦观,老哥我罩你。”
庄知闲用一种看自家傻孩子的眼神看向曲径,轻轻叹了口气,“小曲儿啊,就你这脑子,放宫斗文里估计走不出第一章。”
“啥意思?”
“骂你傻!”路远翻了个白眼。
“如果邢无隐知道了,他很可能绕过贺局先斩后奏。”李砚洗捏捏眉心,脑仁疼,“好不容易有点开心的事了,怎么又来个大|麻烦,唉……”
“先斩后奏?斩啥?奏啥?”余酒也挠了挠后脑勺,和曲径傻成一双。
袁一心抱着毛茸茸的小狗抱枕,轻轻叹了口气,道:“毕竟是从脏地方回来的,上面的人不会真的相信我们一尘不染……涉及命案可不是小事,他可能已经通知调查小组来查秦观了。”
提到调查小组,余酒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就连曲径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最坏的结果就是撤|职除籍,甚至有可能被终生监视行踪。”李砚洗叹了口气,说道。
“老大……”秦观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彷徨无措。
李砚洗抬眼,冲狗崽招招手。
秦观赶忙走过去,被李砚洗拽着领带扯了下去。
“你确定自己没干过坏事,对吧?”李砚洗直视秦观的眼睛,问道。
秦观连连摇头,“没有。”
“秦观。”
“在。”
“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没参与杀人,我就相信你。”
秦观注视着李砚洗的眼睛,神色郑重,“老大,我没杀人。”
“很好。”李砚洗摸摸狗崽的头,松开领带,“老路老曲你俩继续查柳冬,这方面咱也不能落下。一心,你去检验科请刘卉帮忙作证,顺便去调前天晚上的监控。”
最后,她看向余酒,说道:“你去法医科打听一下尸体的情况,还有,让人查一查采集到的血液里有没有抗凝血剂的成分,不排除秦观在卧底期间被人非法提取过血液。”
“老大……”余酒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李砚洗,转头又看了一眼秦观,叹了口气,皱着眉毛坚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呢?”庄知闲抬头问。
李砚洗掰了掰手指,关节摩擦发出几声骨弹响,她冷笑一声,道:“我?我去找老混蛋当面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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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坐上审讯室的椅子。
蓝色本该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可此刻被蓝色的隔音层包围,只觉的冰冷。同样冰冷的是腕上的手铐,浅粉色的,似乎是最近才有的新款式,还没机会给罪犯铐上却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世事难料。
骨制的手铐,不知经过了什么处理,硬如金属。
上一次铐上手铐坐在审讯室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三年前。制造履历污点是打入东风会馆的第一步。
那现在呢?自己明明刚从污墨中爬出来,还没将自己清洗干净,就又要被污墨浸染了吗?
外面下雨了吗?那场在滨海酝酿了许久的雨。如果自己冲进大雨,是否可以洗净这身污墨。
面前的梁臣显然不信任自己,眼神中的怀疑不加掩饰。第一次见梁臣时他便说自己不干净,这下,就算是再让他打扫一次九队办公室也没有用了吧。
秦观挫败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观,我们最后问你一次,你最好说实话,这个周六的晚上10点到次日凌晨1点,你在哪里?”梁臣厉声问道。
“我说过很多遍了,在警局。”秦观漠然回答。
“你……”
梁臣猛地一拍桌子,刚站起来,程可思伸手将他制止了。
“秦观,我们毕竟同事一场,我们也不想怀疑你,但是现场遗留的血液骗不了人,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兄弟,否则……即便在死亡时间内你有不在场证明也无法摆脱嫌疑。”
程可思说的没错,不在场证明只能证明自己在那段时间没有进过死者的出租屋,可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后呢?脱不了干系的。秦观胸口憋着一股宣泄不出的怨气,阻塞情绪,他只得闭上眼长久的呼气,妄图排解。
秦观自嘲般冷笑了一声,在东风会馆的时候,孙东怀疑自己是管理局的卧底,管理局怀疑自己变节,如今离开了东风会馆,居然还要被怀疑,到头来,从未有人相信过自己。
‘我相信你。’李砚洗的眼睛忽然出现在了秦观的脑海中。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坚定。
“我相信我们队长能帮我摆脱嫌疑。”
“你就那么相信李砚洗?”程可思问。
“是。她相信我没杀人,那么我便相信她会带我出去。”
“好吧。”程可思无奈地耸耸肩,“那你在这里等你们老大带你出去吧。”
程可思拍了拍梁臣的肩膀,将人带了出去,只留秦观一个人留在室内。
开门的瞬间,一个身影匆匆掠过,他不经意地向屋内张望,无意间与秦观的视线相撞,藏于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不屑。
是柳冬。
他被释放了。
自己给九队添麻烦了。意识到这点的秦观无力地趴在小桌上,喉咙似有什么东西钳制了呼吸,胃部丝丝抽痛。
程可思站在审讯室门口,朝身后的大门望了一眼,道:“小梁,你真的怀疑是秦观杀了被害人吗?”
“我不想怀疑。”梁臣说,“但我没办法不怀疑。”
他转身面向程可思,面上一片严肃,“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老师告诉我,怀疑一切是破案的基本,我们不可偏信偏颇。来到分局,咱队长告诉我,即便有一天是怀疑他犯了案,作为警猎人,我们该怀疑也要怀疑,不可自欺欺人。现场发现了秦观的dna,所以我不得不怀疑。”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道,“可我不想怀疑,虽然队长不喜欢九队,但就我在局里的这段时间来看,我觉得九队的人都不是坏人。程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说秦观能摆脱嫌疑吗?”
程可思听罢笑着拍了拍梁臣的肩膀,“那就看他们队队长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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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隔着一面玻璃。
李砚洗双手环胸,与审讯室内垂头丧气的秦观仅仅隔着一面玻璃。呵,傻狗,刚才说相信我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嘛。
有人推门而入。
“调查小组什么时候到?”李砚洗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开口便问。
“明天下午。”贺铸站到李砚洗身边,抬手看了一眼表,“还有不到24小时。”
“啧。”
“李砚洗,我早说过了,管好你的狼。”邢无隐冷声道。
李砚洗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看向邢无隐,“呵,邢无隐我告诉你,秦观在九队一天,他就是我李砚洗的狼,我的狼,用不着别人教我怎么管教。”
“李砚洗我也告诉你,你还在金玉分局一天,我就是你领导,你就得听我的,这就不是你能撒野的地儿!”
“哟,那你有本事,以后那些麻烦别都甩给我们九队啊,让你的心肝宝贝一队和二队去干啊!”
“李砚洗!你当是我求着你干的吗!”
邢无隐太阳穴的青筋暴突,眼角的刀疤更显凶恶,他狠狠盯着李砚洗,似要将她拆骨剖尸。李砚洗迎上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面上一片冰寒,她隐于布料下的肌肉蓄力,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行了!当我不存在吗!我才是你俩的领导!”贺铸大吼一声,转而面对李砚洗,“24小时,只给你24小时,在调查小组来之前洗清秦观的嫌疑,否则,谁也护不了他。”
“行,明天,我给你一个答案,是他干的,我亲自送进去,不是他干的,让调查小组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李砚洗怒瞪邢无隐一眼,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临到门口,贺铸忽然说:“明天是芦苇荡杀人案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你还记得吧?”
李砚洗脚下一顿,并未回头,淡淡说道:“我记得。”
说完,摔门离去。
贺铸目送李砚洗离开,转身重新望向审讯室里的秦观,微微一笑,“24小时,两个案子……现在九队铐在狼口上的嘴套总该摘下来了吧。”
邢无隐默默看了一眼贺铸,嘴唇紧抿。
此时,相伴走在走廊上的程可思突然问梁臣,“你知道邢队和咱们队长为什么不喜欢九队吗?”
“不知道。”
“老九队是怎么成立的,知道吗?”
“老九队?”这是一个陌生的称呼,梁臣一时有些迷惑。
“对,就是李砚洗还仅仅是个队员,远在袁一心入队之前的九队。”
梁臣摇摇头。
程可思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悄声说:“因为他们合伙揍了邢队,被邢队从一队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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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饮穿着无菌服,薄荷绿趁得她的脸色愈加清冷。她摘下橡胶手套,把余酒拿来的报告再次看了一遍,轻轻皱起了眉头。
“没有抗凝血剂的成分?秦观的血液沾染在受害者伤口附近的衣物上,不可能是陈旧血迹。我试过死亡回溯了,那五秒钟里,死者在给凶手倒茶,凶手的手腕上有一颗痣,但是秦观没有。”
徐少饮捏着报告,忽然一愣,随即猛地一掌拍在余酒的后背,直拍的余酒往前一倾。
余酒气急,转头大吼:“你又干什么呀!”
“你家秦观是不是做过骨髓移植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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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啊。”审讯室里的秦观茫然地点点头,“不过我是捐献方。”
“做过你不早说!”
李砚洗气的翻个白眼,上脚就要踹人,吓得秦观瞬间双手护头,右腿高抬蜷曲,整个人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什么时候?在哪家医院?知不知道捐给谁了?”李砚洗单手叉腰,哐哐哐,一问一敲小桌子。
“我十八那年春天,在异族专门的恒和医院做的,不知道捐给谁了……”秦观还保持着躯体蜷缩的姿态,再次缩了缩脑袋。
“十八?”李砚洗微微蹙眉,“那不是高三备考的时候吗?我记得你的能力不是身体治愈类的。”
“的确不是,但是配对成功了,我觉得救人比较重要。大学考不上大不了还能复读。而且,捐献之后才知道,其实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记得我好像一个月不到就出院了,也没影响我入学体测。”秦观老老实实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在捐献之前不知道自己会耽误多久,是吗?”李砚洗直起腰,问道。
“不知道。骨髓移植,听着多吓人啊,我当时真以为要抽骨髓,休学的申请书都写好了。”
秦观见李砚洗已经收起了攻击姿势,也伸展躯体,不再作防御姿态。
“你是八月份的生日,当时未满十八周岁,怎么加入的骨髓库?”
“我叔叔住院,我去帮忙陪护,看见一个公司排着队抽血配对,我就去掺和了一脚……我妈作为法定监护人也签字同意了。”
“哪个公司,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秦观摇摇头,话音刚落,就见李砚洗又举起了手,他赶紧再次缩成一团护住脑袋,先道歉为强,“老大我错了!……诶?”
李砚洗揉了揉狗崽的脑袋,轻笑一声,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秦观感受着头顶温柔的触摸,眨了眨眼,死命摇头。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你就乖乖在这呆着,想吃啥让程可思那小子给你点外卖,顺便补补觉。”
李砚洗上手把秦观被自己揉乱的头毛理顺,然后拍拍秦观的肩膀,抬腿准备离开。
“老大!”秦观忽然起身,叫住了她。
李砚洗转身,表示疑惑。
“那、那个……柳冬的案子怎么样了,最后的期限了。”秦观的双手无措地死死按在小桌子上,手指无助地扣住桌板的边缘。
“进展顺利,你不用担心。”李砚洗笑道。
转身的刹那,李砚洗收起面上的笑意,面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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