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一群人回到大厅后，许昭走到沙发前坐下，抬眸看到一个在人群中穿梭的人影。
那是一个身穿服务生马甲的秀气少年，那是肖百桦。
看到这个人，许昭连惊讶的表情都懒得装，偏偏朱珏宫还满脸笑容地走到他面前，抬手撑住许昭的肩膀：“小少爷，还满意吗？”
许昭用难以言喻地目光看向朱珏宫，再扯起嘴角，做出一个假笑：“满意。”
朱珏宫感觉许昭的反应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是为什么，他便扭头看向盛奕：“盛家少爷，你呢？”
盛奕缓缓掀起眼皮，连话都懒得说，只目光在经过朱珏宫搭在许昭肩头的手上停顿数秒，方垂目遮住眸中的诡谲。
两人冷淡的反应让朱珏宫的失了很多乐趣，他收回手，有些可惜地道：“看来两位少爷对我的礼物不是很满意。”说完又笑起来，“没关系，那就再等等。”
等什么？许昭狐疑地看他一眼，朱珏宫笑而不语。
许久后，几乎在许昭忘记这件事时，朱珏宫手持一杯香槟向许昭走来。
他将香槟递给许昭，许昭没接。
朱珏宫便将香槟放到路过服务员的托盘上，并指着服务员的背影露出微笑：“奇怪，我们的小服务生去哪儿了？”
许昭看向那个服务生的背影，几秒后反应过来朱珏宫指的人是谁——肖百桦。
许昭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没找到肖百桦的身影，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而后掀起眼皮与朱珏宫对视：“你知道？”
朱珏宫的笑容加深，盯着许昭缓缓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打量着许昭的神情，似是想从许昭自然的神色中看出别的情绪。
但他失望了，没等到回答，许昭失去兴趣似地收回视线，拔腿欲走，后被人拉住胳膊。
许昭转回眸光，语气里透出不耐：“有话就说，不然滚蛋。”
朱珏宫的眸色一暗，接着若无其事地扬起双唇：“小少爷，别急啊。”他向许昭靠近，轻声笑道，“我是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有人看见他被人叫去了二楼。你说……”
朱珏宫装模作样地看了眼腕表：“他怎么这么久还没下来？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说着看向许昭，嘴角勾起的弧度几分古怪。
听完这话，许昭在心里“艹”一声。这丫装个屁，有没有事不都是你搞的。
千年的狐狸，非要搁这儿跟他唱聊斋，行，要玩是吧我陪你。
想着许昭眯起眼睛，跟着笑了：“是么？你担心他？那和我一起上去看看？”
朱珏宫忽然松开手，退后，微笑：“他遇没遇到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倒是小少爷你，不着急吗？小心去晚了……”
许昭突然做了个闭口的手势，弯唇笑道：“你祈祷他没事。”
说完转身大步朝二楼走去。
二楼一眼望去是条长廊，长廊里铺着地毯，两侧墙面挂着油画，这里有许多个客房，每一个都房门紧闭。
长长的走廊里安静无声，许昭的鞋底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就在这寂静中，许昭左手边的第三个房内传出一点声响，而后啪得一声，像有什么摔到地上。
男孩细细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痛楚：“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你没做过？！还不说实话，是谁指示你的？！”一声厉喝传出，说完尾音微抖，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男生的声音停止了，房内失去声音，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让人一脚踹开。
许昭侧靠在门口上，盯着屋内的场景笑道：“呦，干嘛呢？”
只见肖百桦摔倒在地上，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满脸怒气地掐着他的脖子。
青年额间满是汗珠，麦色肌肤透着点浅红，听到许昭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减轻，肖百桦连忙撑着手臂向后挪去。
许昭脑海里浮现出这人的信息——朱家长子，朱焱。
许昭扫过朱焱的面色，再看向肖百桦捂着脖子、茫然恐惧的神情，最后他的目光落向茶几上盛着酒液的高脚杯上，瞬息间理清了事情的因果。
真是场恶劣又狗血的玩笑，许昭淡淡弯唇，抬脚走到肖百桦面前，蹲下身用指尖蹭了下他脖子上的红痕，用感叹的语气道：“下手挺狠。”
说着看向肖百桦：“还好吗？”
温热的指尖从肖百桦脖子上擦过，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划过，肖百桦眸光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摇头。
“那走吧。”许昭站起身，示意肖百桦跟他走。
肖百桦畏惧地瞥了朱焱一眼，对上朱焱通红且盈着怒气的眼睛，连忙起身跟在许昭身后。
许昭带着肖百桦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暴喝：“站住！我让你们走了？！”
没等许昭反应，朱焱已经狠狠拉住许昭的胳膊，将他拽到面前。
朱焱双眸通红，咬牙道：“是你干的？”
许昭的一只胳膊被朱焱按在门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中药物的影响，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许昭竟一时没能挣开。
本紧跟在许昭身边的肖百桦让朱焱狂躁的模样吓住，不自觉后退几步站到走廊里。
挣不开许昭暂时收手，他不慌不忙地看着对方，与对方的暴怒形成两个极端。他轻启唇，吐出两个字：“蠢货。”
这两个字像火苗一般燃烧了朱焱的理智，他的脸扭曲起来：“你找死——”
砰的一声，拳风从许昭眼前擦过，在他偏头后砸到身后的门板上。
许昭眸光一暗，笑容从他脸色消失，他飞快抬腿朝对方踹去。
朱焱毫无防备地倒在地上，许昭趁势抓住他的衣领，凑近他恶狠狠道：“你丫长点脑子，先认清我是谁，找死也要找对人。”
说完许昭松手，后退一步，拨开垂到眼前的碎发，他恢复平静，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手，再朝地上仍然神志不清的朱焱道：“还有两个小时宴会开始，我要是你，就想办法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瞥了眼那杯只喝了一点的酒杯，“你的药效不重，与其急着找是谁害你，还不如泡个冷水澡清醒一下。还有我叫许昭，许远鸣的儿子，蠢货，我害你，你也配。”
他的嘴皮子像淬了毒一样，刺得朱焱都觉得他清醒不少。
朱焱压抑住心里沸腾的怒火，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跌撞着朝卫浴走去。
卫浴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许昭这才转身走到面色苍白，犹处在惊惶之中的肖百桦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他直接问。
肖百桦的嗓音微微颤抖：“我来给朱大少爷送酒。”
“为什么是你送？”许昭逼近他。
肖百桦后退一步，摇头：“他们让我送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想到刚才的场景，他后怕地抚上脖子，“我也不知道朱大少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说完肖百桦的手微顿，他瞪大眼睛朝大开的房门看去：“那酒有问题，不是我，我没有下药，我没有，许昭你相信我。”他的脸色苍白到惊人，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真的不是我，我没想伤害朱大少爷，那酒他们让我送的，我没有。”
肖百桦快步上前拉住许昭的胳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看得出肖百桦是真被吓到了，许昭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淡淡点头：“我知道。”
肖百桦紧张的神色微缓，听许昭又道：“你不敢。”
不敢？肖百桦将手放下，他的确不敢。
“但敢来这儿，你胆子也不小。”许昭继续道，“他们让你送你就送，不问也不想。”
许昭对肖百桦还算温和，至少没把“蠢货”两个字直接说出来。
肖百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脸色再次变白，咬住双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许昭却并没放过他，转过视线盯着肖百桦：“你为什么来这儿？”在肖百桦回答之前，许昭补充，“我指的是为什么来这里当服务生，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让你来的，为什么要答应？”
肖百桦惊慌地低下头，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时，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我让他来的。”
这声音属于朱珏宫，许昭回眸，还看到与朱珏宫并立的盛奕，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听到多少话。
朱珏宫朝他们走近，迎着许昭的目光笑道：“毕竟你的小同学缺钱不是，这里一天的服务费抵过他在外面打几天工，看他可怜，而且又是我们小少爷在意的人，我不得帮一下。”
“那也是你让他给朱焱送酒了？”许昭冷不丁问道。
朱珏宫露出适时的茫然，好似无法理解许昭话里的意思：“什么酒？”说着疑惑地看向肖百桦，“你来给我大哥送酒了？”
肖百桦没有说话。
朱珏宫露出无辜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这事，对了，大哥呢？”他朝房内看一眼，听到浴室的水声，“奇怪，怎么这个时候洗澡？”
而后面向许昭，自然地笑问：“小少爷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许昭弯起眼睛，抬手指着茶几上的酒杯，“有人给他下药了，什么药我不知道，不过药量不重，淋个冷水澡就好了，不笑得是哪个狗东西想跟你大哥开玩笑，朱二少知道吗？”他将问题抛回去。
朱珏宫目露惊讶：“是吗？”而后摇头，“我不太清楚。”
许昭忽地收了笑，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互相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道：“狗东西——”
说完直起身，桃花眼弯弯，颊边酒窝明显：“那真是太可惜了，可怜你大哥白遭了场罪，他还以为是我干的，你说可不可笑。”
朱珏宫的拳头攥紧复松开，面上若无其事，笑回：“是挺可笑的，我们的小少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许昭眯着眼点头，随即抬脚走到肖百桦面前，“走了下去。”
他转身，声音从前方传来：“下次长点心，不要再让狗东西利用了。”
身穿正装的少年领着身后的人从盛奕面前经过，他身材高挑修长，穿什么都好看，有种懒散随性的贵气，但看样子少年并不喜欢穿正装，来时系得好好的领带，此刻已经无影无踪，衬衫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一颗，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从盛奕面前走过，神色冷淡，桃花眼里没有情绪，目不斜视，没看盛奕一眼。
盛奕的手指本能抬起，抬到一定程度又克制地定在半空，指尖很轻地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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