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

菅原脸上落下冷酷和疲惫，但却一直耐心的看着红豆，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流露着非凡的气息，长长的睫毛垂在温柔的双眸上，说道：“别抱着好奇心。”

        红豆的速度从小就是数一数二的，在菅原以为她会持续消沉的时候她却抽出了苦无。怎么说菅原也是比一般上忍都要有经验的忍者，即使大脑里还没反应出抵抗的讯息，身体也习惯性的行动起来。

        菅原用武士刀抵挡住了红豆来势汹汹的一击，刀刃相接在黑夜里闪出火星。

        红豆脸上流露出异常认真却又带着悲愤冲动的神情，她那副咬紧牙关的样子，还真像是在拼命。

        几次尖锐的来自对峙的金属声过后，连菅原都在心里默默承认红豆的速度，只是菅原压根没打算伤害她，只是防御攻击就没完没了了，因此她决定压制红豆。

        红豆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候，总是不择手段。但这里的不择手段只是她手足无措的表现。红豆混乱毫无章法的体术招式很快被菅原看出破绽。

        菅原把红豆撂倒在地上，只要是不冷静的人，在菅原面前就会一点胜算都没有，因为她似乎总是始终保持冷静。菅原按住红豆的右手，正视着平躺在地面上的红豆，她一不小心捕捉到了红豆眼里的一毫恨意，菅原的目光因此有一刻的凝滞。

        红豆望着自己身体上方的菅原，心想菅原终于连自己也要一起杀掉了，无力又不甘的闭了闭眼，睁开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疾速刺来的刀尖，双眼下意识的又一次紧闭。

        好想知道她是谁。红豆最后这么想着了。如果有幸没死，一定要知道菅原的一切，不管兜的告诫什么的了，菅原一定有什么秘密，而且一定是自己知道的事情，否则卓弥不会那样激动的和自己说。

        没感觉到什么东西插进身体，反而耳边有一声决绝的巨响。

        红豆感觉自己右手轻松了，睁开眼发现菅原正在站起来，她的武士刀插在地面上，离红豆耳边不足五厘米的地方。

        虚惊一场。

        菅原面无表情同时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红豆躺在地上，她想，也许那差五厘米就刺刀自己的武士刀，是菅原的最后警告吧，自己刚才那般挑衅也真是疯了。那武士刀满是豁口的刀刃，还带着血腥味，应该是卓弥的吧。

        红豆依然颓唐的躺在冰冷的干燥土地上，闻到血腥味眼眶就不住的发热，她有些不甘心，却更加忍不住去责备自己，因为菅原根本就没有错，卓弥的确是必须死的人，有些问题，菅原明明给了正确的方向，自己总得执迷不悟纠结一番。总是这样感性过了头。

        卓弥必须死，否则大蛇丸的据点就要暴露，红豆醒悟最该被责备的人是自己，因为自己是无能的人，才会对旁人发脾气。

        在起风了以后她能感觉到更刺骨的寒冷，地上冰冷的触感也一直无法摆脱，但她也实在没力气再站起来走回房间了。

        一夜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翌日也昏昏沉沉的醒来。

        红豆感觉不断地有凉凉的固体轻轻落在脸上，同时也不断的有液体从脸上滑落下去，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身体悬浮着的感觉好熟悉，鼻腔里洋溢的味道也好熟悉。

        她睁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视野里的景象是一整片完整的天空，一定是清晨，因为初生的湛蓝里还未摆脱夜晚的青灰，不停的有鹅毛般的大雪降落，她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冻僵了，但那片片白雪落在脸上还是冷的让人一激灵，红豆有些厌恶的把头像左边扭转，熟悉的味道便更加充实的涌来，还有心跳声，红豆讶异的抬起头。

        脸庞苍凉如雪的人。

        映入脑海中的印象，仍然和十三年前一样。

        再没有像十三年前那样浑身冻僵到无知觉，能感觉到和从前一样是被横抱着走在雪地上。

        “红豆。”红豆清晰的看见，在大蛇丸说完话稍稍停顿了的那一秒中嘴角上扬了，“你是在缅怀过去才又躺在雪地上么。”

        红豆心里涌起一股不可置信的热流，原来他也还记得。

        那年在田之国，自己不小心在雪地里睡着了，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回的和室。

        就算自己的年纪四舍五入是三十岁，还是抑制不住像当年一样想埋在他怀里嗤嗤的笑的冲动。

        “可惜……”大蛇丸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眼里闪耀的金砂似的光芒此刻是红豆眼里的唯一亮光。

        “嗯？”红豆等着他的后半句。

        “你变得好重呢。”

        “……”红豆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突然恼羞成怒的脱口而出：“老师！”

        她一直是很满意自己体型，就连数字都没超过三位数，明明只有九十五斤，只是这个重量比起小时候的六七十斤那还真是重了不是一点点，但不管怎么说人都要长大啊……

        在看到红豆恼羞的模样后，他竟然笑了起来，和以往故意作出的不怀好意笑容不同，或者说和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那种自然的笑，才是红豆一直缅怀追寻的东西。

        尽管如此，红豆是一点都不想让大蛇丸觉得自己重的，她使劲的一挣，从大蛇丸的两臂间挣脱。

        因为落得姿势不稳，红豆一脚踩上了已经松动的鞋扣上，尖锐的金属扎进脚掌，痛感马上蔓延上身体，身体在松软的积雪中无法继续保持平衡，红豆吃痛的重重扑在大蛇丸身上。

        那一刻，红豆最担心的就是一下子把大蛇丸扑倒了……如果真的那样，就说明自己真的特别特别重了。

        但这些混乱的思绪都被自己强力的心跳声给掩盖，她第一次发现，在自己紧张的时候，那心跳强的感觉像是带动着全身在跳动。

        红豆看到了大蛇丸归复戏谑意味的笑样，也许是转生术的缘故，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眉宇间多了点老练和残忍而已。

        一阵风吹过来，他耳间挂着的勾玉耳坠摇摆着被吹起，红豆眼里的惊喜就像火花一样迸出，随后情不自禁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

        这双手，无论十二岁还是二十五岁，都想抓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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