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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鬼并不可怕


晚上7点,陈语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警局回到家的,院子里黑乎乎的,家里还是空荡荡的,不过这一次真的是空荡荡的了,这个家从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走到父亲的房间,打开衣柜找到了存折和账本。

存折他没看,扔到了一边。账本的侧面被翻的泛黑,仔细闻一闻能闻到汗臭味,这个账本外表褶皱缺角并不完整。账本里面每一张都工整的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欠款,每一张应该被翻动过很多次,还有几张纸上都是烟烧的痕迹,这就是陈老头生活的全部了。

陈语之已经哭不出眼泪了,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都是懵的。

回想起这么多年来,陈老头除了逢年过节和下雨天,几乎都在工地度过的,家成了陈老头的旅馆,而工地更像是家。陈老头明明才50多岁,皮肤黝黑,手上的茧很厚,面色苍老,看起来却像60岁的人。

他也曾埋怨过陈老头为什么不能多陪陪他,可为了还债,生活好像并不允许陈老头这样。可即便是负债累累,陈老头好像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要50给100,要100给200,陈老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而印象里的陈老头对他自己一点都不好,一年四季都是那身行头,从没见他穿过新衣服,鞋子也没有好的干净净的。工地离家很远,为了省钱从不坐车,要么步行要么搭工友的车。

嘴上的理解和亲身经历过的理解永远是无法相比的。

自从上次在工地工作后,看到他就理解了,理解了父亲的苦,父亲的不容易,理解了生活的不容易。在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能见上父亲一面。

躺在陈老头的床上,熟悉的气息让他情绪失控,但这次哭不出眼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语之沉睡了过去,也许是哭的太累,一直睡到天亮才醒。

陈语之醒来后,眼睛肿痛,嗓子沙哑。简单的洗漱下,就去殡仪馆了,今天是见父亲最后一面。

从殡仪馆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王叔。王叔帮他忙前忙后,院子门口挂着白灯笼,屋里也装饰了一翻。

陈语之一个人孤零零的穿着孝服,向前来吊唁的人一一行礼。

第二天上午,在一个下雨天,陈建中的生前好友和左右邻居聚在一起,为他送别。

陈语之在坟墓前跪了好久都不愿起来,还是王叔和其他人一起拉走的。

做完一切后,院子里安静了,只有王叔和陈语之。:

王叔实在不忍心看到陈语之这个样子,轻声说道:

“小语,你也别难过,你爸走到这一步,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别把伤心事憋在心里,跟王叔说,说出来就好多了。”

陈语之眼神呆滞,没有说话。

王叔:“你爸被诊断为肺癌中期,我一直让他去住院,他都不肯。他说不想拖累你,你爸才刚还完债,而你今年刚考上大学……哎,你爸还说治疗不一定有效,怕人财两空。”

陈语之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在最无能为力的年龄,却要面临生活的毒打。

他还是没有说话,天黑了,王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了一会拿了一个饭盒过来。

“小语,我看你两天没吃饭了,多少吃点吧。”

陈语之嗓子沙哑的说道:

“王叔,你拿走吧,我不饿。”

“你要还认我这个叔,你就多少吃点。”

陈语之见王叔这两天忙前忙后的,黑眼圈很重。他假装吃了几口稀饭,对着王叔说:“王叔,你快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王叔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看你吃完了我再走。”

陈语之只能吃下去,没胃口,只吃了一碗粥,酒吃不下去了,他擦了擦嘴,轻声说:“王叔,谢谢你。”

“这孩子,跟叔客气啥。我先走了,明天在给你送饭。”

目送王叔拿着饭盒离去,听到院门关闭的声音,这一次院子里只剩下他了。

陈语之没有洗漱,直接躺在陈老头的床上,闻着枕头上陈老头遗留下来的气息,寻找一丝慰籍。

黑沉沉的夜,寻不到一丝光亮,陈语之躺在床上,凝视着黑夜,久久难以入眠,今天的夜变得分外漫长,仿佛永远不会消逝似的。

夜里他孤独、寂寞、冷,蜷缩在床上,很困,但脑子却很清醒,一直想着事情,很久都没能睡下去。

他记得有谁说过烟酒能解忧愁。他起身下床,拿出陈老头生前最爱喝的酒和烟,不到20块的白酒和5块一包的烟。

陈语之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烟味又苦又涩,喉咙痒痒的引起强烈不适,他被呛的咳个不停。

“咳咳咳。”

每次陈老头想念母亲都会抽很多的烟,他不信烟是这个样子。

又抽了几口,没有第一次反应那么强烈,逐渐适应了,一支烟很快被吸完了。

陈语之体验到父亲思念母亲的痛苦了,一边抽烟一边喝酒,直到烟头被扔的满地都是,白酒瓶子快见底了,才睡了过去。

11月14日,天空放晴,太阳当空,和其他吵闹的的院子相比,这个院子里冷清的寂若无人。

忽地一个声音响起,证明了这个院子里还有人。

“爱哭鬼,你醒醒,醒醒。”

陈语之被晃醒了,头痛,嗓子痛,口干舌燥,浑身上下一种乏力感。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水,水。”

夏天凑近才听到他说什么,抹了一把泪,忙去厨房接水。陈语之连续喝了三碗水,才缓过来,

夏天刚刚进来看到的一切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叔叔怎么走的?”

陈语之每说一个字嗓子就会传来强烈的疼痛感:“肺癌。”

夏天抱着陈语之说道:“你声音都这样了,就别说话了,用手机打字给我。”

陈语之被夏天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好像找到了安全感,在这一刻他不是孤独的。

这时王叔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小语,看王叔给你带的好吃的。”

夏天抱着陈语之的手没松开,看着王叔进来。

“没打扰你们吧!”

夏天说:“王叔,没事。”

“小姑娘,你过来叔有几句话给你说。”

夏天只好松开陈语之跟着王叔出去了,过了一会才回来。

王叔看着陈语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的说道:“小语,今天凌晨是你爸的头七,你别忘了,叔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语之听到王叔的话,浑身来了劲,站起身来。

夏天:“你要干什么,跟我说。”

陈语之想说话,被夏天用手堵住了嘴。

“你现在不能说话,你去拿手机,打字给我。”

陈语之只好去找手机,但手机好久没看了,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他和夏天在房间里找了一会才找到。

陈语之看到手机里这么多未接电话和消息都是夏天发来的,看了夏天一眼。

“这三天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都没回我,我今天本来是要过来找你算账的。”

陈语之点了点头,在聊天界面发消息。

“今天晚上陈老头一定会过来看我,我要准备一下。”

发完就准备拿钱去买东西。

夏天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你浑身上下臭哄哄的,你愿意让叔叔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吗?”

陈语之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烟味和酒气,又摸了一下头发,油的能炒菜。但他想要尽快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再收拾也不迟。

他在聊天界面打着几个字:“回来在洗。”

“你给我站住。”

陈语之不解的回头看着夏天。

“回来洗也行,你得先把头发洗了,再把饭吃了。”

夏天不容分说,拉着陈语之就去卫生间,给他洗头发。

夏天不知道那里来的小蛮劲,让陈语之只好乖乖听话。

“乖,闭上眼睛。”

夏天动作很轻,很柔软,这让陈语之的心找到一丝温暖。

夏天用毛巾把他的头发擦干,拍了拍他的头说:

“真乖,去把衣服换了。”

陈语之这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听话。

“换好了就过来吃饭,王叔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

陈语之在夏天的紧盯之下吃完了午饭,但没有多少胃口只吃了一点。

陈语之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灯笼,仔细查看着每一支蜡烛,怕没有灯芯点不着,夏天就在一旁默默的帮着忙。

随后陈语之希望陈老头能够看的见灯笼,艰难的把灯笼挂在树上。

天快黑的时候,灵堂里摆满了蜡烛,夏天迟迟没有走。

陈语之用沙哑的声音催促道:“夏天,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吧!再不走,等会就彻底黑了。”

夏天摇了摇头:“我要陪着你。”

陈语之轻轻抱住夏天,说:“没事,我一个人习惯了,你快走吧!”

夏天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走,我怕你犯傻。”

陈语之知道劝不走,也没在劝了。

夏天就这样默默的陪着陈语之,肩并肩坐在灵堂前,守好最后一夜

半夜夏天被惊醒,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的衣服,身边的陈语之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腿脚酸痛使她走路不太舒服,走到院子里,看到陈语之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她默默的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没有说话。

陈语之嗓子沙哑的说道:“陈老头为什么还没有回家?你说是不是回家的路太黑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说完不等夏天回应,起身去拿蜡烛。

凌晨三点的道路,黑夜吸收了所有的光,睁眼如盲,呼吸的都变得艰难。

陈语之在陈老头平常回家的路上,每隔一步摆放着一个蜡烛,夏天在一旁默默的帮着忙。

原本黑暗的道路,被烛光点亮了,微风轻轻吹过,烛光随风跳动,黑夜似乎想要吞噬这些光。

夏天坐在灵堂前,陈语之也许是太累了,躺在她的双腿上睡着了。

陈语之在梦里,梦到陈老头站在很远的地方。

“陈老头你怎么站在那么远?为什么不过来?”

“我怕你害怕鬼,我就在这看你一眼就好。”

“爸,我是害怕鬼,但我不害怕你,你快跟我回家啊。”

“不了,在这看就好。”

“陈老头,你在那边咋样?”

“你不用担心我,我和你妈都挺好。”

“我妈我为什么没来看我,她不想我吗?”

“你妈担心吓到你,不敢来看你,你妈让我转告你,让你好好活着。”

“我会的。”

“儿子,你妈还在等我呢,爸该走了。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陈老头,你不要丢下我……爸,爸……”

“爱哭鬼,醒醒。”

陈语之猛然醒来,额头都是汗,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梦到叔叔了吗?”

陈语之点了点头,看向打开的院门,视线被黑夜吞噬了,轻轻的说:“原来真的有托梦。”

夏天:“叔叔肯定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

陈语之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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