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校
离高考还有几天时间，学校也许是怕学生压力太大，让学生提前离校回家，放松一下心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高考。
最后一天，学校让各科老师给同学们上最后一节课，给同学们做最后的告别。
陈语之今天早上尤为兴奋，痛苦的高三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看了一眼今天学校安排的课表，第一节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江双玉刚进教室，第一句话却是：“大家把本子拿出来，准备听写。”
“啊！”
陈语之听着班里发出失望的“啊”声，他也想吐糟一下，这都最后一节课了，还要听写单词，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他心里虽然吐槽，但手上却很实诚的拿出听写本，他可不敢忤逆老师的话。
江双玉冷着脸说：“啊什么啊，动作快点，谁要错的多，就给我在门口站着，别以为这是最后一节课了，你们就可以不用听写了。”
陈语之没想到今天英语老师的脾气这么大，这最后一节课了，英语老师今天有点反常。
江双玉冷声说道：“都准备好了吧！”
听着老师的口气，同学们表情各异，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准备好了。”
“好，第一个用英语写出高三(5)班。”
“我刚教你们的时候，第一节课就告诉过你们怎么写自己的班级了，谁不会写过来找我。”
陈语之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想起英语老师第一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
那时英语老师刚进班喊得第一句话也是“大家把本子拿出来，准备听写。”只不过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开始即结束。
“都会写吧？”
“会。”
“很好，第二个李政阳。”
“看着我干什么，写名字。”
“不要忘了这是英语课，先用英文写名字，再用汉字写一遍。”
“李政阳同学，学习这么好，人长得还这么帅，老师祝你以后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写完了吧，第三个李响。班长当的很好，很有责任心的孩子，老师祝你高考，考个好成绩。”
“第四个 王奇………………”
毕竟在一起上学这么长时间了，陈语之很熟练的写出了班里人的名字，有的还是他第一次写。每写一个名字，他就在脑海中想着这个人的形象。
陈语之万万没想到，英语老师最后一节课听写的竟然是全班人的名字。
英语老师念名字念的很慢，每个人她都会评价几句，还会送上自己的祝福语，看起来下了很大的功夫。这个过程很漫长，同学们沉浸在快要离别的悲伤之中，甚至有的女生在低声哭泣。
“最后一个，“Happy Graduation。”
“同学们，老师祝你们毕业快乐，我希望你们能够把这张纸好好保存下来，最好是用相框保存起来。现在你们觉得这没什么，我想多年以后当你们再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你们会感谢我今天的用意。”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光听写名字就用了一节课。
江双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恋恋不舍：“再说最后一句，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真的只是最后一句了，陈语之看着桌子上那页写满名字的纸，他小心心翼翼的把那页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收了起来，他觉得英语老师说的是对的。
陈语之又看了眼夏天写的，一整张纸写的全是“陈语之”三个字。
他有些疑惑，林沐晨和李政阳，夏天也是认识的，为什么不写他们的名字。他内心有些窃喜，问道：“你怎么写的全是我的名字？”
夏天说：“这个班我只想记住你不行吗？”
陈语之说：“我有这么大的荣幸吗？你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哼。”
夏天嫌弃的哼了一声说：“你确实挺荣幸的，我家狗正好缺擦屁股的纸，不能把这张纸浪费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
陈语之刚刚还沾沾自喜的脸瞬间就黑了。“小朋友乖，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夏天换了个口音，奶声奶气的说：“大哥哥，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陈语之说：“你应该把这张纸好好珍藏起来，最好用相框框起来，放在床头，然后每天看个7、8遍的。”
夏天笑着说：“想的还挺美的，你就想着吧。”
陈语之：“……”
第二节，语文课。
语文老师秦艺菲说：“我知道你们平时在我的课上爱睡觉，爱吃东西，不管是偷偷摸摸的，还是光明正大的。你们真当我看不见？我在上面看的都一清二楚。”
班里人爆发出发出哄笑声，只不过有些人低下了头。
“今天我给你们机会睡，咱们这节课就先睡半节课，：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睡，想咋睡咋睡，躺在地上睡我都不管你们。”
班里人又发出了“啊！”声，只不过上节课是失望，这节课是惊讶。
秦艺菲：假装找书说：“你们不想睡啊？那好，咱们开始讲课吧！”
班里：“不是，不是。”说完就都趴下了，生怕老师反悔似的。
“今天我哄你们睡。”
“等你们睡着了，我要好好看看你们。”
陈语之趴在桌子上和夏天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交流，明显是睡不着。
这时语文老师的催眠声响起了。
“ 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声音缓慢柔和，富有感情，不去当催眠师真是可惜了。
也许是早上起来的太早，也许是最近几天太累了，陈语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还是听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醒过来。
这节课就这样睡过去了，陈语之谜迷迷糊糊的。等他抬起头，发现语文老师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到黑板上留下的一段话。
“十年坚守，从未退缩。
十年磨剑，利刃出鞘。
十年寒窗，终将开花结果。
十年的风雨兼程，奋力追逐，是时候让梦想实现的时刻了。
祝同学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十年寒窗苦读，就要有一个结果了吗？还真是挺让人期待的。
今天老师们都没有讲课，政治老师一改往常的话痨模式，变的有些沉默寡言。历史老师给同学们做了考前动员，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地理课上，吴华老师还是那么的幽默风趣，不过吴华老师的最后一句话格外引人深思。
吴华说：“老师只是一座桥，同学们从桥上走过时，有的会感激，但路走远了，便会忘记曾经的桥。老师希望你们能够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头。”
陈语之当时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只当是老师最后的临别赠言。
暴躁老哥是最后一节课，好像是老师特意安排的。班长李响代表全班在黑板上写了个请假条，还有一些班主任的经典语录。
请假条
亲爱的班主任你好：
我们因毕业，请假时间永远，望您批准。
请假人：高三(5)班全体同学
经典语录：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你若如何，高三(5)班便如何。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明天高考，今天还能进步。
再忍忍，到了大学你们就自由了。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政阳，你来讲一下这道题。。
李响，你怎么看。
乐乐，你来说一下。
……
班主任进来后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还是那张严肃脸。
这节课先发了准考证，说了一些考试注意事项。
“考试不会的蒙也要蒙上，万一得分了呢。提前订好闹钟，千万别迟到。考前别喝水。身上不要穿带铁的衣服，不要和考场老师顶嘴，别人让你给他抄，你也别搭理他们，只管写自己的。答题卡要涂对，千万别慌。考完后千万不要和别人对答案，考试前出了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找到我，我就在考场外面等着你们……”
班主任想到那就说到那，说了大概有半节课的考试注意事项。
“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一眨眼你们就毕业了。咱们这个班是全校都出了名的，连我也跟着出名了。最闹腾的一个班，尤其是咱们班坐在后面的那几个，我每个月都会被扣工资，就那点班主任的工资都快被你们给扣完了。”
全班的哄笑声。
“咱们大家要记住，无论这次考试你们考得怎么样，是好是坏都不要骄傲或者气馁，记住，它只是你们人生中的一道坎，跨过还是绊倒，都不会决定你的人生，后面还有千千万万道坎，只要一直坚定走下去，就会取得成功。你们要记住，高考不是你们的终点，而是人生的新起点，不要轻易被高考给打败了。”
“这几天大家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适当复习，别熬夜，别乱吃东西，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还有千万别紧张，高考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难，就当是平时在咱们教室里考试一样，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千万别想着抄，就自己做自己的。”
“该说的都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今天又说了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了…………”
说着说着班主任的声音明显变了：“你们是我带过最棒的一届学生，高中就应该像你们这样多姿多彩。”
陈语之没想到班主任会有这般姿态，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班主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的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铃声响起，宣布了他们的高中生涯结束了。
天空中飘落着一些纸张，楼上一些人情绪激动的大喊大叫，向天空中撒纸。零星的几片纸张，显得天空是那么的空洞。
这时学校的大喇叭却响起了光明顶的声音。
“同学们，冷静一下，不要高空抛物，不要高空抛物。你们都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要做一个高素质的学生。我会带领教师组，在楼道间巡查。请同学们，积极配合学校工作。”
听到这声音，陈语之刚刚拿起来的试卷就放下了。
别人的青春里，疯狂的喊叫声，漫天飞舞的纸片，注定是与他无缘了。
大家正失望之际，王奇突然大喊了一声：“大家都来我这边，我这边有泡泡水，咱们大家在疯狂一次。”
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动听，话音刚落，王奇身边就围了一大圈人。
高三(5)班的人，拿到泡泡水后，纷纷跑到5楼，吹着泡泡，呐喊着，欢声笑语声，响遍了每个角落。
一个又一个泡泡，映着他们的笑脸和呐喊，被风裹挟着，刮上了天空，阳光把泡泡，照射的五彩缤纷，美的像一场梦一样。
其他班的同学在远处观望着，也竞相模仿，于是整个天空都充满了泡泡。
陈语之高中的最后时刻，没能迎来漫天飞舞的纸片，却迎来了满天飞扬的泡泡。
他看到班里的几个女生吹着泡泡，吹着吹着抱头哭了起来。他看向夏天说：“你说毕业季为什么会在夏天？ ”
夏天看了看那边哭泣的女生，沉思了几秒说：“ 可能是因为夏天太热，眼泪会蒸发的快一些吧。”
陈语之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你相信来日方长吗？ ”
夏天说：“来日方长？，我只在乎有没有明天。”
陈语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明天？ ”
夏天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太阳。
陈语之经常会看到夏天盯着太阳看，她看向太阳的眼神很热烈，很迷恋。
陈语之看着眼前的少女，单马尾，校服，阳光把她的脸映射的金黄，偶尔燥热的风吹动着她的头发。毕业了，如果不是那个未履行的条件，自己和夏天可能不会有联系了吧。
突然林沐晨背着一个很鼓的书包过来，疯狂的撕着书，扔向天空，口中还呐喊着：
“ 去他妈的高三 ！”
“ 去他妈的考试，再见，给老子再见。”
大概扔了一半，光明顶就带着人过来了。
光明顶一露头，林沐晨撒腿就跑，连书包都忘了拿，大概是不想要了。
离别在即，大家有说有笑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陈语之和许多人嬉笑着说了再见，有的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再见也没有，拿着自己的东西各自离开了这个教室，离开了这群曾经一起喜怒哀乐，一起奋斗的同学。他知道，即使在这个小县城里，出了这个门以后，大家就不会再相聚了。
陈语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教室，这个陪伴他度过高中时光的教室。这里面发生过很多故事，都留在了岁月里。铁打的教室，流水的学生，这个教室再不属于他们了。
他深情的摸了摸班牌号，嘴里念叨着：“再见，高三(5)班，这次我们真的要再见了。”
毕业并没有分别的仪式，没有轰轰烈烈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宁静的下午，像往常放学一样，只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语之那时候的感觉没什么，只是许久之后才领略到其中的伤感。
总是用来日方长做为青春的散场，可惜很多人都忘了这个世界世事无常。
来到校门口，陈语之看到校长正在和同学一一挥手告别，这一幕让陈语之突然回想起刚刚入学的时候，校长在开学典礼的一句话。
“同学们，别看你们现在刚刚入学，但眨眼间，三年就会过去。今天我迎接着你们的到来，未来我也会和你们一一送别……”
那时候陈语之天真的以为校长在吹牛，但回想起来果真如此。
陈语之走到校长近前，校长脸色温和，说着鼓励的话。他告别校长后，站在校门口。看着校门口，看着这些昔日的同窗。他对着校门，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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