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常(十)
10月14日,在竹取先生被送往医院的当天下午,杯户饭店发生的这场故意伤人案不知道为什么被顶上了热搜,与这件案子一同被传上热搜的还有以竹取由二先生为主角的不雅视频,只能说“就挺秃然的”。
就在围观群众在为他玩的有多开而争论不已的时候,有关于竹取先生的午后娱乐新闻突然转入了晨间法制新闻。
这场故意伤人案的受害人竹取由二突然变成了集强奸案,金融诈骗案,境外走私案,贩卖毒品案等多个案子的被告人。
在这样受害者被翻转成罪犯的滑稽事实下,打伤竹取由二的所谓犯罪嫌疑人代堀小姐突然就被群众当作了正义使者,更在日本掀起了一阵名为“寻找代堀小姐”的活动,在这场活动背后以四井社团赚得最为盆满钵满。
在日茂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了疑似与代堀女士有过不浅交流的女孩越水理沙后,得到了她的这样一段对话。
“代堀小姐是一个十分美丽而善良的人,虽然工作的时候会有些粗心大意,但她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竹取由二先生会被她打伤一定是这个男人的错。”
啪嗒。寂静的夜色里,这一段采访视频被第四次关上。
警察厅网络安全维护处。
“先记下关于赏金猎人木偶的信息,归类到第四档案室。”
哒哒哒,敲击桌子的声音突然停下。“你们说,她的电脑技术很好?那么她在杯户留下的监控视频能够查出修改的痕迹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沉吟片刻,黑暗里的人叹了口气。“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要求的赏金迅速打到她的账户,之后有和她的合作优先探查她的身份信息,不要让她发现。”
在一整收拾桌椅的声音后,门再次被关上了,黑暗里只有蓝色的电脑屏幕在幽幽的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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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拖到在入院后的第三天早上来做笔录的初夏野未来与两位兄长在警视厅门口不期而遇。
“谢谢萩原先生,诸伏先生的关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初夏野未来不好意思的拽拽身上的一层棉被向着两位兄长道谢,虽然又一场高热过去身体还有些虚,但也不用在警视厅里裹成这样吧,大厅里所有人都看过来了啊。
“我真的已经好了,所以不用”他舔舔嘴唇,还试图挣扎,但是剩下的语言在萩原研二不赞同的眼神里渐渐降低成了喃喃。
于是脸憋的通红,初夏野未来有些郁闷,被当作小孩子一样看待了啊。
你是没见过我高烧40度狙击距离达到400m的实力!
“小未来,润润唇,”萩原研二的眼神不经意的在他通红的面上飘过,接过一杯水细心的捧到初夏野未来的手里,好似无心的岔开了他的请求,然后笑眯眯的伸手贴在了初夏野未来的额头上探探他的体温。
“脸色还有些发红,看来是还没好彻底,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能还想着贪凉。”他用着看着自家调皮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初夏野未来,然后亲昵的敲了敲他的额头。
初夏野未来条件反射想要捂住额头的瞬间,反倒被那只敲击他额头的手先一步摸到了头上,用着极好的撸猫似的技巧缓缓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样会舒服些吗?“他说。
感受到指间轻缓的划过头上的穴道,摩擦过每一根毛发的的温柔触感,少年只感到大脑供血不足,只能晕乎乎的抱着热水,仍由男人在头上作乱了。
初夏野未来,反应不能!
defeat!
留着小胡茬的猫眼男人也站在一旁附和的说,“萩原说的没错,虽然高烧已经过了,但你也要注意起来。”他看到了少年轻而易举的就被同僚制服的全过程,眼神温和。
初夏野未来瞬间更羞耻了,脸红得恨不得缩到地里去,捂着脸不肯抬起头,直到听到了男人没有忍住的笑声才发现诸伏景光的脸上尽是揶揄的神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跟研二哥学坏了啊。
初夏野未来委屈的揪着身上的棉被,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个恶劣的兄长,试图以这样的行为无声控诉他们的恶劣举动。
像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番逗弄已经到了某个真实年龄其实已经25的小鬼的承受极限了,萩原才拍了拍手岔开了话,“好了,既然小未来也是来做笔录的那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诶?萩原先生你们还没有做笔录吗?”以研二哥的性子应该不会拖这么久给警视们添麻烦的才是。
“啊——”萩原研二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考虑怎么说。
诸伏景光倒是没有顾及那么多,他在男人身后对着初夏野未来挥了挥手,脸上是一种有些想要憋笑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在他扑哧扑哧的笑了半天之后,萩原研二终于给了他一胳膊肘,也笑了起来,“是我的幼驯染,你应该也记得,那个室内还带着墨镜的卷毛狒狒。”
“他和伊达航大哥,也是我们的同学,在便利店遇到劫匪抢劫,在把劫匪抓起来后,他俩被当作劫匪逮捕了!”
“哈哈哈,哈哈哈,电话打到我们教官那里,结果鬼冢教官嫌丢人不想来,我们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保释他们。”
初夏野未来像是在听天书一样,嘴角抽了抽,哈?
警校生会被当作劫匪绑进局子里,你们表现的是有多凶神恶煞啊。
虽然知道其中的实情应该是有所夸大的,因为警方不会凭借第一印象抓人,但是肯定有一部分是真实不虚的,比如说——两位兄长表现出的凶神恶煞。
嗯——凶神恶煞。他想起那天在室内几位兄长脸上打了阴影似的的黑色笑容,似乎做出殴打劫匪,最后比劫匪还像劫匪的事情也是很合理的,你们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我不知道的啊。迷弟有一点点迷惑。
“——蹬。”
会议室的椅子被松田阵平一脚踢到了一边,木制座椅应声倒飞而出,然后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接下。
注意到来人,熬了一夜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我说死老头子,你是故意的吧。”松田阵平嘶哑着嗓子,操着恶狠狠的语气看向握住了椅子把柄的松本总监,“哈——我?怎么看我也不可能是劫匪!”
多亏另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狠狠拽着他的胳膊,才没让他扑棱到桌子前面朝着面容严肃的松本清长脸上狠狠揍上两拳。
松本清长并不把这一点冒犯放在心上,随手把椅子放到应有的位置上淡定的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青年。
放下手里的记录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最后才岿然不动的走向松田阵平的座位面前坐下,双手交叉,平淡的注视着这位能力出众的后辈。
“如果继续这样暴躁下去,你是永远也没办法超过我们这些前辈的,松田。”
初夏野未来跟着两位兄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松本总监越冷静,反而越无法压下去自己心里那股火的大龄幼儿一顿舒展筋骨,然后被老大哥伊达航强行缴械镇压的景象。
当初夏野未来正在犹豫该怎么做的时候。
刚才还在身边的两位兄长已经自发凑了上去,尽管一个是上前一顿添油加醋,填柴加火,熟练掌握着逆着撸毛的手法,等着幼驯染自己把气消下去的萩原研二,只有另一个是真心实意想要劝架的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臭着脸对着看热闹的同期怒道:“一帮看乐子的混蛋!还不快点去给老子办保释手续!”
伊达航不愧于警校擒拿术集大成者的称号,仍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脸不赞同“对大家态度好一点,松田!”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萩原研二躲过幼驯染的拳头,踩在椅子上一脸兴致勃勃:“别那么说嘛小阵平,只要你说声萩原大哥哥我就帮你办哦。”
松田阵平撸起袖子,却再次被伊达航镇压,恼怒的探出头,“你这混蛋!等我把你揍一顿你就知道谁才是阵平大哥哥了!放开我!”
作为这群同期生的背景板的,旁边桌子后一脸平静的清水总监镇定自若的翻开又一页报告,不为这暴躁的场面所打动。
欢笑是你们的,只有工作是我的jpg。
不知道为什么初夏野未来有种既视感,眼前的景象好像——
“就像是驯兽师和他的狒狒,对吧。”银色长发的男人吐着幽幽的字眼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就是你的兄长?虽然已经在你的记忆里看过了,还是觉得很像动物园的动物呢,真是个很好的笑料。”
“你说对吗,小——未来?”男人毒蛇似的拉长了语调。
初夏野未来的脑袋生锈似的僵硬的转动,然后与笑意盈盈的那双深红眼瞳对视上了,下一刻他连忙向后退去,紧紧靠在门上,只感到被这个男人触碰过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
“你来做什么?”
“啊!日向,你终于来了。”松本总监的声音与初夏野未来的询问同时响起。
似乎是日向初明的到来得以让松本总监从这个臭小子面前脱身了,也许是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总之,松本清长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到了日向初明面前,以一种尽管仍十分冷淡但也能听出上扬的语气对着众人说。
“这位就是我们警局新聘请的画像师——日向初明,”说着,他拍打着日向初明的肩膀,
“画像技术极其高超,只是工作了三天就接连解决了4件警局挂出了十多年的悬案,实在是后生可畏。”
那张严谨古板的眼睛里竟也浮现出堪称热烈的色彩,俨然已经将他看作了警视厅下一代的栋梁之材。
他看向脸黑的像锅底的松田阵平,“松田!你不是说自己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劫匪吗?好啊,那你就把逃走的那个劫匪的样子好好的描述出来,哪怕是戴着面罩,日向也能画出他的人物特征!”松本清长回过头连忙眼神示意,“你说对吧,日向!”
面向众人,日向初明温柔的笑了笑,应了下来:“君有所愿,顾不敢辞也。”他向松田阵平指了指手中的画板等在门口,好一派温凉。“请跟我去一趟画室吧。”
“什么狗屁总监,迟早我要把你打一顿。”看看日向初明,又看向准备离去的松本清长,尽管知道这是激将法,松田阵平还是咬着牙低声骂道。
正在走出会议室的松本清长脚步一顿,笑了笑“好啊,我等着。”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这话一说,松田阵平反而更加憋屈了,拿出根香烟又注意到室内禁止吸烟的标语,无奈的放回去,他从兜里取出墨镜戴在鼻梁上,朝着日向初明昂了昂头。
“走吧,画师先生,早点画完早点结束,我可是一晚上没睡了。”
日向初明眼神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鞠躬,仍戴着那副温柔的面具转身离去,“请跟我来吧。”
“喂,走啦。”松田阵平朝着几人挥了挥手,在初夏野未来的身上停了一瞬,就好似不以为意的拉着伊达航勾肩搭背的跟了上去。
“两届警视总监,可都把小阵平得罪狠了啊。”萩原研二这才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的撞了一下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刚开学的时候他可就发话说以后要把上一任警视总监给揍一顿吧。”
“哈哈,你也记得啊,不过我看小阵平这辈子也实现不了了。”
“早知道应该带根录音笔过来的。”萩原研二揶揄的说。
“哈哈哈,我记得zero那里有一支,回头借来用用。”
看着兄长们讨论,初夏野未来恍然间想起阵平哥的身世,于是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曾经的白马总监因为误抓了阵平哥的父亲导致他的父亲错过了重要的比赛从此一蹶不振,如今松本总监也误抓了阵平哥,把他当作劫匪,怪不得他那么生气。
只是,看松本总监的语气其实很清楚兄长不是劫匪了,他应该只是想要磨磨兄长的性子,但是阵平哥还没能理解,初夏野未来捏着通红的耳朵了然的想。
淡金色的日光随着时间缓缓流淌进了室内,那光近乎是亮的刺眼,穿透了窗外交错的枝桠,搅动了飞舞着的尘埃,驱散了少年眼底的一幕幕幻觉。
难得的干净。没有鼻尖在再一次分出理智后无时不刻散发着存在感的恶臭,没有眼前胡乱飞舞着的蚊蝇和缠绵着无处不在的藤蔓。
在答应了一起吃午餐的请求后,在笔录后的漫长等待里,初夏野未来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活着一样跳动了。
并不是说平日的心是死的,只是,在此刻好像时光都不舍得怠慢的午后,他如此轻而易举的踏入了时光的河流,于是他感到自己在真的活着了,扑通扑通的跳动了。
他看着他们吐槽食堂的饭,谈论联谊的女孩,互相打趣着幼驯染的笑料,并约好了下次一起出去飙车,他们笑着,比划着,眼里闪闪发光,好像没有什么忧愁缠绕过他们,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们,过去是,将来也是。
于是少年的眼里便不禁露出了怀念和脆弱的不安,像是河蚌打开了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那一颗莹亮的珍珠最后沉淀在一片银色的雪里,温柔的承受了一切苦难。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前方,萩原研二看着镜子里少年的神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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