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价可要有些自知
第二天早餐后,郁秋冥依旧没有去公司,而是召来水云间的主事桑婶、管家魏叔以及一众下人齐聚一楼大厅。
疏影坐在郁秋冥身边,接受着这些不同种族和肤色的人向自己行礼问候,有瞬间的恍惚。呃?看来石斑鱼给他吃对了?
看着厅中各个低眉敛目、谦卑有加,郁秋冥的目光突然转向疏影。
不明所以的疏影来不及思考,迅速扯起一抹假笑回应他,就像往常一样。
她暗想:无论如何,此后的生命旅程,自己都将与身边这个人羁绊在一起。一道儒雅颀长的身影在脑海中翩然而过,她的神色随之黯然。情深一往,终付清流!
午后,郁秋冥又进了书房处理事务。疏影思忖着一定要在他临行前提出读研的申请,如果心情好的话,他,也许……会同意?
谁知,这一下午格外热闹,疏影的一篇文献读得七零八落,隔一会儿就被桑婶叫下去一次。
“小林,快下来看看!琴坊给你送古筝来了,少爷给你买了筝!”
“小林,小林,你快来看看,这都是什么呀?”“小姐好,郁总定的笔墨纸砚我给您放到哪里?”
“喔,这么多书!小林,我让他们直接给你送楼上去吧!”
“林小姐,我郁总的秘书,来给您送花的。”疏影一看,竟然是一盆冰魄玉露!自己曾在南洲的某个景区见过,当时不过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
“它叫冰魄玉露,是一种珍贵稀有的多肉植物。您看,这盆已经出锦,更是极品。郁总说它和您一样的冰清玉洁,莹润出尘,特意叫我给您送来……”“您不看看吗……好,那我这就送去花房。”
“小林,快下来挑衣服!”桑婶的声音异常惊喜。
推开门的刹那,疏影被惊呆了!
楼下大厅仿佛商场,若干排衣架上面挂满了衣服:各种风格、各个季节、各类品牌、各种款式一应俱全。甚至连睡衣、内衣、家居服都有好多,还整齐地码了几摞鞋盒及包包。旁边列站着若干名品牌导购,其中还有两位是金发碧眼的外籍人员。
疏影怔了半晌,从惊诧变为恐惧最后转为悲凉。仿佛被这满厅的衣服,束缚、包裹、勒紧,如同笼中之鸟,再无自由和蓝天。
“桑婶,我不需要这些,让他们拿走吧。”她连楼梯都不愿走下,站在二楼隔着栏杆直接拒绝,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那就都留下吧,送去衣帽间!”
十几名导购员听到男主人这样说,各个喜形于色。
疏影转头看向立于书房门口的郁秋冥,只见他面容淡淡,目光深邃,晦暗不明。疏影又看向楼下那些一辈子都穿不完的衣服,十分无奈,只好走下楼去,敷衍地选了几件。
……
“我再问一次,你想要什么?”郁秋冥靠近疏影,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她处心积虑地谋划了这一切,却什么要求都不向自己提。
童年的阴影、对女人的偏见和多疑,始终令他焦虑,无法安心。这次远行,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回来,不知她……
想起贵宾室的往事、想起那曲《云水禅心》、那张名片,还有她时常的心不在焉和敷衍应付……郁秋冥的心里越发不安。
他的语速缓慢而郑重:“你可要想好了,林疏影,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疏影听他疑心病再次发作,本来横眉冷对正想回怼,又听他的语气严肃而郑重,不如……她的终于气焰灭了几分,怯懦地开口:“那个,我……我确实有件事想……想和你……商量。”
郁秋冥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瞬间膨胀爆炸!果然!果然是别有用心!我就知道!
他的心陡然一凉,靠着床头坐下:“说吧,想要什么?”冰冷的语气里尽是鄙薄。亏得自己还以为她是不同的,深深地失望令他无比恼火。
“不过……”他轻佻地打量着疏影:“你这等身材和服务,连我会所里最末等的小姐都不如……开价可要有些自知。”
“你!”疏影双拳紧握、浑身发抖,眼泪倔强地转着圈不肯落下,双唇不住地哆嗦着。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由小变大,一开始还极力压抑,后来干脆嚎啕大哭……
郁秋冥被她哭懵,走了过来,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喂,你怎么了,不至于吧?”“不要哭了。”
疏影不理他,似乎想把内心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想到不知何处的爸爸,病逝的妈妈,寄人篱下的日子,尚未痊愈的外公,屈辱的婚姻,被迫中断的学业,云泥陌路的男神,还有眼前这个野蛮凶恶的怪兽……她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涂了一床单。
郁秋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茫然无措,几次试图劝说,疏影都不理。
无奈,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支票写下一个数字,认真地签名盖章,走到疏影面前:“给,别哭了……其实……你也没那么差。”他小心地拍了拍疏影,把支票递到她眼前。
谁知疏影一把夺过支票,看也不看一眼,撕的粉碎,气愤地甩到他脸上。“滚!”她猛地用力一推,将毫无防备的郁秋冥推的倒退了半步:“你滚!”
“谁稀罕你的臭钱!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只是想读研!我要继续读书!”疏影不顾一切地怒吼。
郁秋冥万分惊讶,他吁了口气,按了按额头,无奈地看向那张哭得皱巴巴的小脸,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有没有心仪的学校?你学的什么专业来着?古代汉语吗?”
疏影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并不答话,只不屑地腹诽:哼!没文化的资本家,古汉语只是我们汉语言文学专业下面的一个学科而已。不懂问这些做什么?!
郁秋冥偶尔扫过她的文章和课本,多是些诗词歌赋之类的:“那还是在国内读吧,资料给我,我来安排。”
疏影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喂!我是保送生好不好?!都已经见过导师,签了承诺书的。”不然才懒得求你!她暗暗为刚才的放肆心惊,怎敢这样对待大野狼。不过他好像竟然没生气?
这个家伙一向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他笑着笑着就板起了脸;有时他横着横着又温柔了起来;有时候骂他打他都没关系;有时候讨好他奉承他倒反而惹恼了他……
“郁秋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什么都要你安排!”
疏影看着满地的纸屑暗暗思忖:他到底写了多少啊?只瞥到一串数不清的“0”。都怪自己太冲动,不然可能三年的学费都有了!难得铁公鸡拔毛,自己还没把握住机会。
郁秋冥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鼻尖,嘴角难得地上扬:“也没有特别吧……”
疏影反应了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气鼓鼓地:“你……哼!”
她想起了男神对自己的评价:“咱们学院已经很多届没有出现过林疏影这样先天聪慧,后天又勤奋的学生了!天赋和努力并重,实在是难能可贵……”
疏影的神色随之黯然起来,没留意郁秋冥将她的飘忽不定、若有所思全都看到了眼里。
他双手扳住疏影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明天我就走了,这次出去会久一点,那边有个项目需要考察。”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屑:“有什么事你就找桑婶,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
疏影强装淡定:“哦,祝你一切顺利。”随后又忐忑地补充道:“那我明天可以回学校去吗?我想提前进组学习,接触课题。”
郁秋冥翻看过她的书籍、笔记和论文,知道她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很适合深造,便答应了。
疏影见他答应的痛快,便抓住他的胳膊得寸进尺起来:“那个……反正……你也不在,我可以住宿舍,不来这边吗?”
郁秋冥的眉峰突然凌厉起来:“这边?”眼神冷峻地逼视着疏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疏影已发觉自己失言,面色讪讪。
“无论我在不在,你每天必须按时回家!”“回家”二字咬他的极重,坚定而威慑。
疏影低下头去,躲开他的压力,诺诺地答:“知道了。”
接着,郁秋冥用自己的方式帮疏影重温了身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郁秋冥便悄悄地起身。
疏影听到声响,刚要起来就被郁秋冥按下:“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我会安排小王送你。”
疏影顺从地点头,违心地讨好:“你也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说完有一丝不自然地羞赧划过面庞。
郁秋冥笑了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转身去换衣服。
疏影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头柜拿出一板满满的白色药片,扣出一粒吃下。正换衣服的郁秋冥余光扫到,动作一滞,想到她还没毕业,便没说什么。
大野狼一走,疏影睡得格外安心恬静。梦中有朗朗的读书声、有激昂的演讲声、有清越地讲课声。有唐诗宋词,有皎白月光,有洒脱的苏子,有儒雅的男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寤寐思服,赋之以文。
博学笃志,德术双馨。慕从中来,心恋子君。
明明似月,朗照乾坤。辗转反侧,晓梦难寻。
灿如谪仙,智若上神。情丝缱绻,讳莫如深。
疏影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她匆忙地洗漱,快速换好衣服,就冲了出去,小王早已将车泊在门口等候。
桑婶匆忙追出来,将一个热乎乎的餐盒塞进疏影手里:“拿着,路上吃。”
车上,疏影打开餐盒:火腿三明治、煎蛋、酱牛肉片、时鲜果蔬,还有一杯暖暖的五谷豆浆。
十年了,没想到母亲去世十年后,自己还能重温这份慈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桑婶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那份厚重绝对超越了这份关系。
在感激桑婶的同时,她也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也许妈妈和郁伯伯……他们是对的。她将隐藏着的对母亲的那丝怨怼赶出了心底。
与此同时,郁秋冥正在飞机上飞往大洋彼岸,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一个新俱乐部即将在m国加州落成。
他本来计划趁此次见面向父亲问清疏影的事,但是穿越过这旖旎的春光,他忽然就放下了。
无论如何,她成为了自己的妻,而自己对此也不甚反感。至于是如何成为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心底隐隐地拒绝听闻她不堪的手段。
“父亲的决定不算太坏。那个女人……也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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