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因为安然的原因，叶府上下都被乌云笼罩着。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做事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主子，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中秋将近，且离叶安薇的婚期不远，所以安然的事也被暂时搁置了下来。其实，这也是叶父故意安排。按照他的意思，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对叶王两家都不利，尤其对安然的名声。
兴许等过完中秋节，忙完安薇的亲事，谣言也会被大家所淡忘。到时候，他再备上厚礼，带着安然亲自去王府赔礼道歉。如此以来，自然也就堵住了悠悠之口。这期间，他已经吩咐全府上下，务必看好安然，哪里也不许去。也就是说，她被禁足了。
可是，安然并不愿意，她跟王焕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左右她也背上了不贞的名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势必要摆脱他。
两天后的中秋节，整个京城上下热闹非凡，全城整夜宵禁。届时，湖边还举行了灯会，以供百姓游玩助兴。
上官麟跟叶安薇快要成亲，按规矩在这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但是，晔国民风开放，也并没有太多人遵循那些一板一眼的规矩。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叶母特意叫了他过来一起过节。
当晚，饭菜很丰盛，原本团圆的日子，一家人应该有说有笑才对，但是全家上下的氛围却显得怪怪的。上官麟在场也颇为尴尬，几次三番想要挑起话头，却被叶安薇一记白眼给瞪得哑口无言，只得闷头吃菜喝酒。
最终，这场中秋晚宴不欢而散。
与京城那些谣言相比，上官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王爷，毕竟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飘风戏月之事。王爷平时连个母的都不会多看一眼，又怎么会跟未来小姨子做出这种事呢！再说，小姨子也不是那种人呀！
毕竟是王爷的私事，身为他的下属，他也不好多问。
叶安薇不想在家里呆着，便拉着上官麟打算去湖边逛逛，顺便看看灯会。避免给爹娘添堵，安然一下饭桌就直接回房去了。
叶父端着茶杯走进正厅，就听下人来报，家里来客人了。
中秋佳节，原本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呢？
正当他意外之际，王焕就带着小厮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各种礼品。王焕这个时候过来倒让叶父叶母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愧疚着招呼他，“焕儿，过来坐吧。”
王焕接过小厮手里礼品，走向叶父，毕恭毕敬的递到他的手里，“今日是中秋佳节，小小礼物，还请伯父伯母笑纳。”
“哎哟，焕儿有心了。”叶怀信笑盈盈的接过王焕手里的东西，心里却五味杂陈。
待他坐下，望了望正厅并未看见安然的身影，又礼貌的对叶父叶母说道：“伯父伯母，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湖边举行了灯会，所以特意前来邀请安然一起去游玩。”
叶母一听王焕的话，当即喜笑颜开的替安然答应了下来，转身吩咐丫鬟赶紧去请小姐出来。叶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叶母，最终没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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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然正坐在书桌旁，心不在焉的写着经书。以前，只要她和姐姐做错了事，父亲都会罚她们抄写佛经。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相较于以前，多了几十遍而已。为的就是让她静心思过。那本佛经她从小抄到大，不说倒背如流，却也是一字不差。
当柳香带着满心欢喜告知她王焕邀她游湖之事，她放下手中的笔，审视着柳香。而柳香估计也发现了自己太过明显的欣喜，心虚的低下头不再说话。贝齿轻轻的咬住下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王公子温文儒雅的身影。柳香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王公子了，心底还小小的失落了一阵。今日得知王公子亲自上门前来邀约小姐，她简直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一刻，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就连一根绣花针掉地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之前，安然内心还一直挣扎，柳香应该不是那种会出格的丫头，毕竟她打小跟在自己身边。不过，就在刚刚，她动摇了内心的想法。她也算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喜欢一个人所流露出的表情是根本无法伪装的。
此刻，安然无暇关心柳香的事。因为她看不透王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他还有心思顶着各方流言跑来找她去游湖、赏花灯。只怕到时候被人同情的是他，而她说不定会硬生生的被淹死在口水里。不过，这倒是再一次给了她退亲的机会。不管王焕是出于何种目的挽留，她都要想方设法退亲。
柳香站在原地，因为心虚，不敢看自家小姐。她打小被卖进叶府，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以前她可是看着小姐整日追着王公子的身影跑，可是自打投湖醒来以后，小姐对王公子的态度就变了。
“柳香。”因为发呆，安然叫了两遍，柳香才回过神来。
当她抬起头来时，脸上也多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安然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位少女情窦初开时，才会有的羞怯。
叶安然眼眸里带着一层寒霜。柳香吓了一跳，赶紧收起心思，压制着内心的惶恐，小心翼翼的对安然说道：“小姐，王公子还在正厅等着您，老爷和夫人已经准许您跟王公子一起去赏花灯。”
“走吧。”安然起身，毫不犹豫的向门口走去。
遇上这种事，叶家也自知理亏。为了不冷场，叶母只好寻找话题跟王焕聊天。言语间充满了愧疚，“焕儿啊，之前的事是安然不对，你切莫放在心上。伯母知道你爹娘为了此事闹得很不开心，可是我跟你伯父有何尝不难过？你说你那么好的孩子，安然那死丫头怎么就非要作呢？”
“伯父伯母，我跟安然自幼便订下亲事，感情非同一般，不是何人都能插足得了的。安然有此举动也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我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好、好，真是好孩子。”叶母听闻此言，心底一热，脸上写满了欣慰。经历了此事，还能如此从容。心里愧疚的同时，也越发认定王焕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那死丫头还想着朝三暮四，她怎么就生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叶父坐在上座，面沉如水，只是内心却多了一丝的疑惑。
————
安然从屋子里出来，眉眼间波澜不惊，径直向门口走去。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王焕一眼，倒是王焕笑容温和的跟叶父叶母告别之后，一副心事重重的跟在她身后。
叶母目送两人离去，脸上依旧愁云聚集，胸口也堵得慌。哭丧着脸向叶父抱怨道：“希望安然那丫头今晚能够安分一点，千万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叶怀信从茶杯里抬起头来，他觉得于氏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些过头了，再怎么说也警告过安然，应该不会再任性胡来了。
他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不耐的回答道：“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看你就是瞎操心。”
“你说她自打投湖醒来以后，就没消停过，我能不操心吗！”
在叶父看来，她就是在瞎操心。索性懒得理她。
倒是于氏不知为何，突然一惊一乍的拍了拍大腿，猛然起身，一脸惊恐的说道：“哎呀，老爷。你说安然那丫头掉进水里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啊。”
“我看她不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而是脑子进了水。”不然怎么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叶怀信挑起眉峰，向于氏递过去一个奇怪的眼神。
“嘁。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于氏翻了翻白眼，抱怨一句。
出了叶府，安然上了王焕早已备好的马车。两人对立而坐，各自无语。她掀开车帘，望着街上热闹的场景发呆。而王焕则望着她的身影发呆。一时之间，车内静默无声。今晚，她并未带上柳香，虽然她想去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安然依旧装作视而不见。既然，她已经对柳香产生了怀疑，有些事就没必要让她知道。
马车沿街而行，整个街道早已灯火璀璨，放眼一望，人头窜动。今夜全城宵禁，行人比平时多了至少三倍。街道两边的铺子依旧敞开着，摊贩们也还在尽兴忙碌着，一时之间萧管之声不绝于耳，又有诸般笑闹叫卖之声喧嚣不止，茶香酒香混着昏黄灯火，好一派热闹景象。
马车被堵得进退两难，两人无奈只好下了马车，延着热闹的街道慢慢前行。
透过热闹场面，让她想起了以往的中秋节。每年她都会主动拉着王焕到街上游逛，还会拉着他吃街边的各种小吃。那时的他不管她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容。以至于，她孤注一掷的认为王焕顺着她就是宠着她。现在想想，可能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吧。
不知不觉到了湖边，热闹场景可想而知。湖岸边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造型独特，看起来也惟妙惟肖，很招姑娘们的喜欢。以前，安然也很喜欢，总是东瞧瞧西摸摸，爱不释手。每每如此王焕都会主动买给她，而她拿着花灯，高兴得像只小兔子，在王焕身边蹦来蹦去。
可惜，那些已经成为过去。她和他注定在这一世，会站在对立的两端。
今晚，天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团圆佳节的气氛，格外作美。一轮杏黄色的圆月，高悬于天幕上，繁星似洒在荷叶上的露珠一般。
安然一直穿梭在人群里，王焕跟在她身后。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程度的笑。
湖水里飘荡着许多船，船上灯火辉煌，又闻得乐曲之声不绝于耳，湖岸边时不时飘来各种吆喝嬉笑之声，就着阑珊灯火，令人目不暇接。
王焕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船，安然也没拒绝，船上除了船夫就只有他们两人，船上挂满了各种花灯，在湖水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冷清，丝毫没有其他船上热闹喧嚣的场景。现下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不用再隐藏什么。王焕没有了之前的笑容，反倒是一脸痛苦的看着她。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点心、水果，都是安然喜欢吃的。看起来，王焕也费了不小心思的。
昏黄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白嫩的脸颊看起来极为淡漠，眼眸更是冷冽无比。原来她真的很讨厌自己，不然又怎么会连强颜欢笑也懒得再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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