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落石出
“嘎哒。”
杨欢关上厕所的门，故作冷静地拿出手机打开app，搜索到香樟高中的贴吧。
往日冷冷清清的贴吧此刻顶得最高的一条帖子就是那篇“劲爆消息！香樟高中两男一女因爱生恨当场斗殴！！！”。
标题前还有一个红艳艳的“火”字图标，并且她发现就这几分钟时间，帖子的回帖量又比之前多了几条。
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她咬咬唇把这个帖子链接分享到了qq，并选择了飘在最上方的黑色头像，些微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点击分享了出去。
这件事到现在，已经不止关系到她自已一个人了，虽然犹豫这样发给他八卦贴合不合适，但她最后还是觉得丁愿商也有权知道这件莫名其妙的事。
分享完链接，杨欢才发现20分钟前丁愿商居然回复了她之前的消息。
他的回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不用，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简单的四个字，配上丁愿商那张时而冷淡时而漫不经心笑着的脸有种微妙的滑稽感，让正焦虑得不行的杨欢无意识间扬了下嘴角，稍微缓解了一点压力。
但随即她勾起的一点笑又迅速落了下去，她快速在输入框打下几个字，发送给了丁愿商。
【欢声】：犹豫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比较好，不过，请一定要冷静。
杨欢放下手机刚想打开厕所隔间门出去，就听到有几个熟悉的女声聊着天走了进来，而她们聊的内容似乎正是那篇让她头痛不已的贴吧爆贴。
“你们看我们学校贴吧今天爆火的帖子了吗？视频里面的人是丁愿商吗？剩下还有两个我都还没记住脸的人。”
有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的女生忽然扯起话题，“思音，那个杨欢不就是昨天帮丁愿商说话的女的？”
“哦，居然是她？”冯思音冷傲的声音在女厕所内响起。
杨欢屏息，收回了按在门把上的手，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对啊，我之前还奇怪她往常都没什么存在感，居然会站出来帮丁愿商说话，原来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啊……”
“晓萍别说了！”另一个女生突然急急插嘴道，杨欢想了想，听声音应该是总跟在冯思音身后另一个叫蒋美玉的女生。
“啊……思音你别在意啊，我瞎说的，我只是还在想你昨天钱包到底是谁拿的，这犯人啊，一天不抓出来我都害怕，谁愿意自己班里有个小偷在呢！”陆晓萍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声音跟着也大了。
“哼！最好不是丁愿商偷的，要知道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冯思音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杨欢就算隔着厕所门都仿佛能看到她那高高昂起的面庞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门内的杨欢脸色极差，目光盯着黑色的把门不知在想什么。
冲洗声过后，三人凌乱的脚步声远去，女厕所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杨欢慢慢打开隔间的门，无言地走下台阶，看了眼手机，马上快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
杨欢收起手机回教室，经过教室后门时，偷偷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座位上的丁愿商，见他正低头看向课桌下的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发给他的消息。
杨欢重新落座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来自教室四面八方探究的眼神，杜伶娜转头目露担忧，她苦笑着朝她摇摇头，无声地说了句：“没事的。”
早自习铃响前，张萧出人意料的居然回来了。
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受到了来自全班的注目礼。
毕竟他那张脸上花花绿绿的，跟过节到处张灯结彩似的模样实在无法不令人大吃一惊。
感受到四周炙热而讶异的目光，他脑袋垂得更低了，用手遮着脸几乎飞奔向自己的座位。
班里众人对此自然好奇得不行，坐在他周围有脸皮厚的同学已经转过身去问他了，只是张萧一直低头抿嘴不说话。
早自习铃声响起，今天是英语早读，英语课代表才刚刚站讲台旁打开课本准备领读，班主任赵贤就铁青着脸进了教室。
她让英语课代表先回座位上，自己站上讲台神情异常严肃地环顾整教室，此刻高二一班教室内安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杨欢抬起头，心有所感，一定是关于昨天那件事。
果然，赵贤张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各位同学，关于前几天冯思音同学钱包被盗一事，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说到这里，台下有忍不住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大家安静。”
赵贤厉声喝止了众人的交谈，目光锐利地看向班级某一处，但立马又看向冯思音安慰道：“冯思音你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单独跟你谈谈。”
“通过这起事件班里每个同学以后都要注意自己的财产安全，特别是住校生同学们，注意你们的钱包与手机。我知道你们基本上都有手机，只要别在学习的时候玩我其实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果然说到这里，班里众人不免一阵喧闹，有不少捂嘴窃喜的同学，也有些人惊讶于“母狮子”居然这么通情达理的。
“钱包一事就到此为止了，老师我也已经教育过那个同学了……”
赵贤刚说到这里，话音未落，班里就有同学大大咧咧地大喊道：“赵老师，那个人是谁啊？”
赵贤立刻瞪向那位同学，厉声道：“你想知道了干嘛？欺负排挤他吗？”
那个同学被瞪的脖子一缩，小声讷讷道：“没、没有……但他不是小偷吗，我就怕他再偷……”
“这点同学们可以放心，我已经非常严厉地批评教育过那位同学，他也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的，我会让那位同学亲自跟冯思音同学道歉的。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去追究这个人到底是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赵贤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教室里稀稀落落响起众人迎合声。
“老师！我还有个问题，张萧……张萧的脸怎么回事啊？”有个同学瞅着张萧那张脸，实在忍不住问起这个问题。
赵贤脸一沉，一开始还以为他猜到了张萧才是真正的犯人。
虽然张萧确实犯了错但作为教师也得保护他人隐私，万一再发生霸凌就不好了，于是她隐去这部分内容，只谈打架一事，如实回答道：“他的脸……他是和丁愿商打架搞成这样的，昨天已经带他处理过伤口了。”
“看着好惨啊……”
“怎么回事？”
“贴吧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什么贴吧？”
……
看到班主任都承认丁愿商张萧这两人打架的事实了，班里看过贴吧那个帖子的都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甚至给没看过的同学科普起来。
赵贤正疑惑同学们的异样态度，突然看见窗边角落里高高举起一只手，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举手的人居然是丁愿商。
赵贤定了定神，“丁愿商，你有什么话要说？”
班里众人听到班主任喊丁愿商的名字，都齐齐地转过头看去，果然看到他突兀地举着他那只修长的手。
“赵老师，我有事报告。”
丁愿商微微眯眼，慵懒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沙哑，“麻烦赵老师打开手机看一下贴吧，搜索我们香樟高中，看一下里面的帖子。我要寻求您的帮助。”
他说完懒懒地曲起一只手支起脑袋，似笑非笑地回看着四周向他投来目光的人。
赵贤听完先是一愣，这是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随后拿起讲台上的手机低头搜索起来。
教室里知道这则帖子的同学们都面面相觑着，震惊于丁愿商这人的直接，对他把小道八卦摆到教师面前感到不可思议，而不知道这帖子的同学则偷偷拿出手机跟着一起搜起内容来。
赵贤看完一进贴吧就看到那个明晃晃的“火”字图标，标题取得格外uc震惊部，让人不第一眼不注意到都不行。
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昨天关于丁愿商和张萧打架然后杨欢劝阻的小视频，但在看到下面乱七八糟的评论后她的脸就又又又黑了起来。
“这个是怎么回事？！”赵贤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感到又生气又头痛。
班中自然无人回答。
丁愿商忽然状似不甚在意开口道：“虽然我昨天确实和人打架了，但是好像意思完全被人曲解了，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我手痒了而已。”
不愧是你……班中众人不禁心中默想道。
原本因为这件事被曝光而羞愧得几乎要把脑袋埋到抽屉兜里的杨欢听到这话，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轻轻掐了一下，眼中默然地聚起一层薄雾，将散不散。
看着这篇令人头痛的帖子，赵贤心里哀叹这群高中小屁孩一天天的有个没完，杂七杂八的事情跟跷跷板一样这边按下那边又翘起，但没办法还是得撸起袖子干，给他们把屁股擦干净！况且昨天这事自己也确实是完整了解的。
“咳咳，他两打架这事我昨天是知道的，还是杨欢同学跑来汇报给我的，关于他们两人打架的事我接下去会给予批评教育，至于杨欢同学则完全就是误伤，我不希望以后有人拿这种没头没脑的小道消息去伤害这三位同学。”
说到这，赵贤面色又凝重起来，“这篇内容不善的帖子我记下了，我会找人删掉。另外——接下来我说的话完全是我个人主观意识下的发言。”
“我这个人，很不喜欢有些人开局一张图，看图说文，断章取义，随随便便造谣诬告他人，更讨厌有人用不堪入目的文字去描述一个女性，这跟剥光了衣服把人丢在大街上又有何异？另外你们最好不要闲着没事去煽风点火，要是让我知道我们班里谁有这种举动，别怪我天天找你谈话——”
最后，赵贤还是拿出严师的样子警告了全班一番，因为早自习还没结束便让大家在教室里预习功课，随后自己风风火火出了教室去找人删帖子去了。
班主任赵贤走后，教室里自然是无法继续保持平静的，大家不约而同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三位主角。
有好事的男生去骚扰张萧问他各种问题，张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像紧紧闭合着的河蚌一言不发，怎么样也撬不开他的嘴。
有人大概是看他脾气好性格又软弱，就一直笑着不放过他，想让他说出当时情况，张萧最后忍无可忍地跑出了教室。
杨欢自然也免不了被人好奇地询问这事，她面带尴尬只摇摇头拒绝或者轻声说自己也不知道，最后还是在热心仗义的杜伶娜一顿怒怼下，吃瓜群众才抱怨着放弃了追问。
唯一没有被人纠缠的就是坐在教室最后靠窗看风景的丁愿商。
虽然坐在他周边的同学也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但却没有人真正敢上前去问一句，毕竟张萧那张青青紫紫的脸还摆在那儿呢。
之后那篇热帖当天就被删掉了，但已经散布开的流言蜚语就像行路人走过沙地，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班里不少人显然还是对丁愿商和张萧打架一事的原因感到好奇，偶尔路过会象征性问一下杨欢，问得多了杨欢也觉得很烦，但是没办法还是要保持假笑，哦不微笑。
更让她头痛的是有冲着丁愿商那张传说中的校草脸来的高一小学妹们，那个视频流传的范围和造成的影响比杨欢想象中的还要大。
明明那个360p画质的视频里三个人的脸都糊得几乎完全看不清，但似乎高一学妹们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高二一班有个脸长得很帅的男生。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乎天天能在自己班门口看到一群结伴来看帅哥的高一小学妹们。
如果她们光看帅哥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杨欢可以理解，但奈何那个爆贴起的标题太过八卦，而班主任也只在自己班里澄清了下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于是自然而然，杨欢被动的陷入了香艳的“绯闻事件”。
虽然由于她长相太过大众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但她的大名却乘着这场流言慢慢流传了出去，当然这些都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对于现在的她，只是苦恼于会有高一学妹看完帅哥之余拉住自己班同学问杨欢是哪个？
有不会拒绝人的同学会向她座位方向指一指，然后杨欢当场就会收到一句“啊，女主角就长这样啊”或者“我上我也行”的评语，一开始听着难免扎心，但听过几次后她就学会有选择性的屏蔽这些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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