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里村
“审问得如何？”印常天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冷厉。
“王麻子全都招了，他串通烈山匪，打算明日偷开寨门，放山匪进村。”山魁恭敬地站在印常天面前，身上的跋扈气早不见了踪影。
印常天担任三里村长老数十年，在三里村的威望无人能比，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威严，山魁岂敢在他面前造次。
“人数多少？”
“回禀长老，大概二十余人。据王麻子交代，这伙山匪应该是大同烈山匪的余孽。”
“嗯。”印常天听到这消息，微微有些惊讶。如果是普通山匪，区区二十几人，三里村未必不能将之拿下。三里村地处偏僻，乡风本就彪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常事。再加上常有小股山贼出现，因而家中都藏有兵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三里村现在精壮也有八九十号人，对付一般山贼那是绰绰有余。
可烈山匪不同，烈山匪在大同声名显赫，巅峰时期甚至有上千号人。现在虽然被官府剿灭了，但能在官府剿灭下逃出生天的，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印常天实在不敢保证三里村精壮是其对手。
“长老，无须胆心这伙山匪，二十余人，量它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在山魁看来，三里村占据人数优势，如果还打不赢二十余人的山匪，真该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长老，山魁请战，希望长老给我五十人，我必将这山匪杀个片甲不留。”
见山魁跃跃欲试的模样，印常天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印常天明白自己已经老了，而下任长老的有力竞争者就是山魁和王远。
王远虽然是个书呆，但胜在有学问，还有个秀才功名在身，如果为人再精明点，那就好了。
印常天本来也是更看好王远的，毕竟一味好勇斗狠是不会有太大前途，这终究是读书人的世界。
可王远过于书呆，当个先生不错，村子交给他，印常天不放心。
而山魁勇猛则勇猛，却缺乏机智，实在也不是个长老的好人选。要是小天成器点该多好。
印常天不由得苦笑，印小天虽然顽劣，但实则聪明过人。这么些年，印常天故意放其恣意妄为，就是想让他吃吃苦头。
可印小天每次闹事分寸拿捏得十分之好，再加上长老之孙，旁人也就忍了这口气。
而因为印小天父母的原因，让印常天觉得自己愧对印小天，每每想严责印小天，却是下不去手。
好在印小天十分听李巧巧的话，这让印常天看到了丝希望。想起李巧巧，印常天也是一脸无奈。
李巧巧突然失踪，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可折腾了一晚，翻遍了全村，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而嫌疑最大的王麻子却是没有作案时间，山魁去给王麻子修门，却意外在他家地上看到王麻子刻得歪歪扭扭的字：“李巧巧，我多么喜欢你啊，我再也忍不了了，我今天就要得到你！”
吓得山魁大惊失色，便急忙赶到李巧巧家，却只看到个王麻子，李巧巧却已经失踪。
而后来问询街坊，也证明了王麻子所言不假，王麻子虽然一直蹲在李巧巧家附近，可却是落日时分才进李巧巧家，之后山魁就赶了过来，王麻子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李巧巧的失踪也就成了疑案，如果只是李巧巧失踪，那么印常天必定要不惜代价找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烈山匪就在旁边虎视眈眈，与全村人性命相比，李巧巧的生死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带我去见王麻子。”思索片刻，印常天心里就有了决断。
“是！”山魁有些兴奋，他知道长老亲自去审问王麻子，必然对烈山匪有些想法。
“王麻子，你们用什么方式接头？”看着被吊在木板上的王麻子，印常天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此时的王麻子格外凄惨，全身鲜血淋漓，遍布着可怖的伤口。在山魁看来，这王麻子跟李巧巧的失踪肯定脱不了干系，因而下手格外狠辣。
后来王麻子招出自己串通山匪，意图血洗村子的事，让山魁吓出了一身冷汗。
前几天要不是印小天这么一闹，让山魁觉得王麻子实在软蛋得不像话，让他值岗，估计山匪的刀都抹到脖子了他都不敢叫唤，因而山魁毫不犹豫取消了王麻子的值岗。
此时王麻子说话都不利索了，见到印常天，惊恐得连连大叫，他可是知道这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
印小天刚赶回村，就听说了李巧巧失踪的消息，顿时心急如焚。在逃出“戒律所”后，印小天心顾那群土匪，忙带着云道子出村探寻。
云道子修为恢复一些之后，已经可以使用“神识”。“神识”是修道者使用灵气的一种本领，只要修为到达“炼气士”阶段就能具备，是修道者打探的神兵利器。
因而出村没多久，云道子就发现了烈山匪的足迹。一番观察过后，云道子觉得以自身目前的修为，无法对付这群盗匪，便跟印小天退回村中，打算从长计议。
回了村，印小天就听到李巧巧失踪的噩耗。听到这个消息，印小天心急如焚，直接去了“议事厅”。
刚到议事厅外，印小天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吵。
“我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山匪现在一点防备都没有，我们主动出击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印小天听出这是山魁的声音，山魁话一落，就得到了一些支持声，多以青壮年为主。
“非也，烈山匪凶名赫赫，岂是易于之辈，我们现在应该固守山寨，派人向官府求助，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声音好像是山魁的二叔山释，他的话也得到了老一辈的支持。
“哼，烈山匪再凶悍，也就二十余人，能成什么气候。还有虽然抓住个王麻子，可天知道还有没有张麻子李麻子，万一再有个内奸，偷偷打开寨门，到时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山魁你说谁呢？谁会那么傻跟山匪混？对我等有什么好处。”
“就是。”
“没错。”
“啪嚓！”印小天一脚揣在大门上，门直接被踢开了。
众人都是一惊，齐望向大门处的印小天。
“印小天，你干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山魁，他恼怒地盯着印小天。
今日开会，派人去请王书呆，却发现王书呆昏迷在地，而本应该被关在“戒律所”的印小天却是不见踪影，这让山魁大吃一惊。
“戒律所”的栅栏山魁自论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没有兵器的帮助下，自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而印小天不知哪里搞来的烈火，竟然把铁铸的栅栏都烧断了。
虽然是取巧，可山魁有自知之明，自己取不来这种巧。
这让山魁又嫉又恨，这印小天本就是长老之孙，将来完全有可能接过他爷爷的位置。
要不是印小天父亲当年出了那档子事，长老之位他山魁可是想都不敢想。
因而这些年山魁一直在关注印小天，所幸印小天极不成器，整天惹事生非，搞得村民怨声载道，这让山魁在心中窃喜不已。
这回印小天直接踢门而进，可谓惹了众怒。自己率先出言，肯定能得到不少拥护。
果不其然，紧随其后就是一片谩骂声。
“印小天，你也太不像话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能来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踢门？”
“应该严惩，不然村里的纪律都没了。”
“对，没错！”
…………
面对着无尽的谩骂，印小天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会议桌最前方那个满头白发的身影。
“都安静吧！”印常天声音并不洪亮，也不严厉，却有着无尽的威严，众人皆不敢多话，纷纷停嘴。
印小天对印常天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印常天是印小天的爷爷，可印小天见到印常天的次数却很少，印常天总喜欢住在他的长老房里。小时候哪怕他哭得再大声，等来的永远只有巧姐。
另一方面，印小天又觉得爷爷很亲切，每次见到爷爷，爷爷总是会亲昵地摸摸他头，关切他的身子，跟他聊聊家常，给他讲仙人的故事。但印小天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仿佛这并不是爷孙的谈话一般。
爷爷在印小天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印小天也明白爷爷宠溺他，不然他干的事都够村里人大卸八块不知多少回。
可这回李巧巧的失踪让印小天彻底慌神了。他急冲冲赶到这边，就是想询问下李巧巧失踪的情况。
可来到议事厅，所有人都是在讨论如何打山匪，没有人提过李巧巧，仿佛三里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女子一般。
这让印小天愤怒了，愤怒的印小天直接把门踢爆了，他没想过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爷爷，巧姐找到了么？”印小天艰难的开口。
印常天神色如常，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再找找？”
“山匪关系到全村人性命，小天，我想你应该懂。”印常天的话语平缓，没有丝毫的情感。
印小天心里苦涩，他怎会不分轻重。可李巧巧对印小天的重要性难以言喻，既是玩伴，又是姐姐，甚至像母亲，她寄托着印小天所有的情感。
“巧姐，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你，我都不会放弃的！”印小天在心里呐喊。
“爷爷，求求你了，帮我一次好么？”印小天语气里透着哀求。
印常天愣住了，印小天似乎因为从小缺乏父母亲关爱，显得十分倔强，从没求过人。
这是印小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求他。看着印小天哀求的目光，印常天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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