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爬行日记
强烈而纯粹,
真实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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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就这样没有掌声的开始了。雨无序的飞舞着,带着风,熙熙呤呤的飞往它们想要去的地方。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年轻就是你们的资本,玩耍就是你们的天性。可那又怎样?你们总不能以一种即便做错了事也会被人原谅的态度沉溺于自己创造出来的快乐世界里啊!这样是不行的,这样是不对的。我必须要站在风雨过境的那一头,也就是在你们的身后,大声的告诫你们:混蛋们,不要过于放纵无束,沉迷于疯狂,忘却了时间,葬送你们美好的青春啊。听见了么,曾经像我一样年轻的你们。
是的。你们太调皮了。任何一棵怀上孩子的芭蕉树都难以忍受你们这样东摇西摆的恶作。她们眼神里迸射出来的是愤怒。情绪的小手拍打着天空,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愤满。
“快一点!快一点!”
声音几乎是愤怒到了极致。
一个戴绷带的男人拿着刀,疯狂的划着树皮。一刀、两刀、一刀、两刀,有节奏的挥舞着,残忍的破坏着,还不时发出狂妄的叫声。
“你叫够了没有?”
“没有!永远都觉得不够!该死的路!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芭蕉树!“这种种的不悦都源于他前一天的一次战斗失误。代价是沉痛的。后来我们知道他失去了两根手指。
然而,他的同伴表现就截然不同了,谨慎得像只老鼠,提着箱,四面环视着。
当初十二个人的队伍如今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嗒哒嗒哒——步伐迈得越大,溅起的水花和泥泞就越大了。他们已忘却在这片漆黑的芭蕉林里奔跑了多久,只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正紧紧的追赶着他们,险些就咬上了。
风和雨在战斗,引来白眉鸫的看戏,犹如精彩的斗兽场上永远少不了看热闹的看客。风在呼啸,雨在狂舞。我知道,它们不可能安静下来,争强好胜的个性已深深的植入到它们每一根骨头里,难以摒除。
风,收回你歹毒的恶语吧!雨,放下你冰冷的武器吧!我要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把你们从无意义的打架中撕扯开来。
新的角色已随着欢呼声登场:它同样暴躁,一双金亮、愤怒、跳动、饥饿、不容侵犯的眼睛袭袭而来。空气中回荡着它沉重的鼻气。
“那是什么?”
“一条……疯狗……而已。”
“真是烦人的叫声!我来干掉它!”
戴绷带的男人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往身后一顿乱射。
砰砰砰——
结果很显然,少了两根手指的他失去了往日的精准。“呸!可恶!”他情绪失控。“狗娘养的,让它跑了!可恶!”疼痛和愤怒同时挤上了他的眉头,让两边的眉毛翘得更高了。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没眉毛的男人说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还记得那个人所说的话么?我们要赶在子夜到来之前到达那里!“
“我呸!少在我面前提那个家伙!要不是他,我们能如此狼狈么?他倒想得美,让我们当诱饵,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的逃走。我呸,没那么简单!”此时,泥泞成为他发泄的道具,芭蕉树成为他的假想敌,心想:这样一脚过去,最好把污秽肮脏的侮辱,连同憎恨都通通回敬给那个男人吧!该死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就应该下地狱!
“告诉你,对着他别老是唯命是从的!知道么?有时,我们得有自己的想法!要为自己着想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现在,看好了,我们已经不在监狱里了。明白么?可以说,我们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那些假惺惺的屁话已经没用了!懂不?已经没用了!”
“你想干嘛?”
“干嘛?哈哈!你不是很清楚么?”戴绷带的男人用力的戳着伙伴的胸,凶巴巴的说道,“自由!明白么?自由!我要的是自由!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听他差遣的日子了。从离开他视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背叛他!”
“不,不,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想过后果了么?”
“后果?没想过。怎样?我也不想去了解。”
“背叛他,只有死路一条。”
“呵,窝囊鼠,你就是个窝囊鼠!把箱子给我!给我!”
“不行,他会知道的。”
“不会的!”
“会的!”
“一定不会的!”
“一定会的!”
激烈的争执产生了火花,强烈的碰撞在一起了。
“那……那你为何现在不逃走呢?”
“逃走?哈哈哈,我这么辛苦才来到这里,怎么也得带点东西走才行吧。明白么?我可不会像你那样,一头猪的,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告诉你,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哈哈!”
“什么意思?”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你做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我,你能活着跑到这里么?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都是你教唆我的。”
“什么?你这样猪头猪脑的,要不是我,我们两个就是第一个死的!只有把他们出卖了,才能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反正他们已经死了。快,快把箱子给我!”
“不,不可以的!万一他知道我们背叛了他,肯定会杀死我们的。”
“三博,我已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了!快点,把箱子给我!”津承拿着枪,指着他。“你个废物,你给我的感觉,就跟猪没两样,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告诉你,是因为你愚昧的忠诚么?呵呵。”
“你不会开枪的。”
“我告诉你,我会。”
“你不会的。”
“可笑!告诉你,我疯起来,什么都会!”
“你忘记那个人所说的话么?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啊。”
“那是骗人的。三博,知道么?愚昧让你变得可怜。本来,你可以像条蛆虫,躲在世界上某个肮脏阴暗的角落里,苟且你的余生。而我,则能夺走那个男人所要的东西,多么美好的结局啊。可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执迷不悟。没办法!简直愚昧至极了!不过,我能到这里,也多亏了你。现在,我已经知道笼锁馆的位置了。”
“你想干嘛?你……会后悔的!”三博对情况似乎有所隐瞒。
“再见吧,三博!我已厌倦你狗屎一样的表情。那些摇尾乞怜的鬼话,你还是在地狱里慢慢跟他说去吧!”
砰——枪嘴里瞬间喷出耀眼的火舌。
白眉鸫不语了,狗声远去,只剩下无畏的嚼碎风声。
津承提着箱,约莫跑了五分钟。前方,茂密的芭蕉林快速收拢的上方闪出一座巨大的白色建筑。
“这就是笼锁馆么?”他忍不住狂笑,把一切的贪婪都聚集在他可怕的眉间上。他爬上围墙,极目眺望那座神秘的废墟建筑。风很大,像支巨大的打蛋器,从上面不断的搅拌着浓密的野草,一圈两圈,一圈两圈的搅拌着。雨敲打的声音,昆虫跳动的声音,泥土松软的声音,万物生长的声音,这些隐藏在细腻处、不为人所知的声响如同遭遇到神奇的扩声器,随着呼吸的节奏,一点一点的往耳朵里放。细碎的冰冷在空气里游走,趁你不注意时,便钻进你细小的毛孔里,冰冷你的血液,刺痛你的神经,撕咬你的骨头。多么令人厌恶,又那么无可奈何啊。你只能咬牙切齿,什么也做不到。
此时,风浪变得猛烈,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把津承一步一步的往那座废墟建筑里推,仿佛那才是风的汇流点。
生锈的铁丝无力的张罗着。那些带刺的尖头已失去昔日的锋芒。警示牌如同虚设,呦呦呤呤的摇摆着。
一股难以遮掩的恶臭向津承袭来。他慢步走上一个长有青苔的坡台。坡台的凹槽处,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是个男人。他的双眼被人残忍的挖去,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看样子,他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距尸体一米处,有只断掌。它紧紧扣着一个空白的箱子。箱子的款式跟津承拿的是一模一样的。这不禁让津承倒吸一口寒气。
此时,雨水和泥土产生美妙的反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并带着奇异般的不安。
一个断脚的蚱蜢从死者湿漉的头发里钻了出来。胀鼓黝黑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津承,钳子般的牙齿下吐沫着点点滴滴的星沫,并不断咀嚼着它的断脚。
这是个不好的讯息。
是的。没错,一个黑影从津承的背后袭来,用铁丝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没有任何动静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带刺的尖头刺入津承敏感的皮肤里,使他的喉咙如火焰般滚烫,上窜下跳的。倒灌的寒气一直堵塞在鼻道里,难以疏通。渐渐的,他的眼珠因压力而膨胀,因膨胀而产生恐怖的血丝。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津承,你一定是忘了临走前我对你所说的话了。所以,我才要亲自到你耳边,重复一遍给你听。不要背叛我,听到了么?”
随后,津承被勒倒在酥软的野草里,呼吸是火辣辣的疼痛。
“现在……就让我来享受一下你痛苦的表情吧。”
那人豺狼般的舌头在津承耳旁的空气上兴奋的撩动着。
“现在没人能救你,你得赶快想出办法了,要不然空气都溜走了。嘀嗒……嘀嗒……嘀嗒……”
津承痛苦的干咳着,伴随痉挛般的抽搐。
“万物生长需要养分!你是知道的!”
津承想拔出刀,可被那人抢先一步了。那人将刀刺入津承的大腿上。顿时,鲜血喷涌。“好了,这样感觉就更好了。”然后,那人把刀丢掉了。就像给鸡放血一样,他十分享受津承痛苦所产生的痉挛感。
津承痛苦的叫声在喉咙里持续的翻滚着。“啊…啊…咳咳……”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得想出好的对策。”混乱中,津承摸到一块石头,准备反击。那人兴奋的说道:“没错,这就对了,你需要一个武器,就像你第一次挑战我的时候。多么令人怀念啊!现在,我还能记起你当时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呢。不过,很可惜……”原来,石头还有一大部分深埋在土地里,拔不出来。“看来,你得另想办法了。还有45秒。”那人边勒紧铁丝,边催促道,像是做了个精准的死亡预示。“你不是很喜欢动脑子么?就让它转起来啊,再不转它就生锈了。”此时,津承疯狂的寻找着他掉落的手枪。“还有20秒。”津承如同勒紧的气球,脸变得涨红。“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开始倒计时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最后一秒。
砰砰砰——子弹瞬间就用光了。津承疲惫的侧躺在尸体旁。当他看见那张目呲尽裂、血雨惧下的脸时,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他的愤怒失去了勇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喉咙因过度的张裂而血流不止。他极力想站起来,但又被风压了下去。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刚才竟然杀死了另外一个自己,太疯狂了!
此时,狗声渐近。从声音判断,至少有八只。它们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强有力、快速交替的四肢如同做着强烈的活塞运动,不断的磨蹭着野草,形成一种难以抵抗的压迫感,犹如一张渐渐收紧的渔网,牢牢把猎物锁在网中央。津承还未来得及嘶喊,刚才那只黑狗已扑了上来,紧紧咬住他的喉咙。随即,其他狗也扑了上来。簇拥攀爬的利牙在他的身体上疯狂的撕咬着。
蚱蜢不再咀嚼,椭圆形的眼睛里闪出奇妙的火光。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吸引着周围的蚱蜢义无反顾的扑向那团炙热的火焰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着。燃烧的焦味和浓烈的腥草味在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来。狗群因突如其来的火焰而吓得散去,在茂密的草丛里留下几道稍纵即逝的隐迹。
另一处,逆时旋转的时钟不断提醒着那些驻足的乘客。“还有十分钟,还有十分钟。”
古老的墙壁,阴暗不洁,斑迹满目。
沐着奶油的灯光,“下一站笼锁馆”这几个金属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人们一走一停,像只黑伦鸟,小心翼翼的,用一种刺探性的目光打量着四周。沉默和低调已成为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一个瘦骨嶙峋、戴着黑色高顶帽,帽上长有蘑菇的男人轻悦的走下了站台。光亮的皮鞋“啼挞”作响。他第一个动作便是弯腰摇铃。他笑咯咯道:“欢迎乘坐蝮蛇号。”
此时,车厢上无数的鳞片开始颤动,嘶嘶吱吱,嘶嘶吱吱,闪耀着白色的光芒。随即,喷涌的蒸汽从缝隙里倾流而下,淹没了整个站台。
“好了。”铜铃叮当落地。
戴高帽男人保持微笑,退回到车厢里。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细尾獴叼起铜铃,叮叮当当的跑回到戴高帽的男人身边。
行鸟开始登场。他一瘸一拐的,带着几分滑稽,忙碌的双手在口袋里胡乱的翻滚着,完全不在意那些溢出的黄花槐的花瓣美丽的散落一地。
“嘀嗒……嘀嗒……嘀嗒……”
舌头有节奏的敲打着,模仿着机械旋转的声音。他露出幸运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自言自语道:“是的,是的。”
我们可以看到,卡片上印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津承。
这时,蝮蛇号不再作响,静待启程。
带高帽的男人问道:“你的名字?”
“始野。”他漫不经心的重复着。“始——野。”
随即,卡片的名字就变成了“始野”。
带高帽的男人十指交合,表情严肃的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棺雀。”
“给。”始野不假思索的向带高帽的男人展示证明他身份的卡片。
“是的,是的。”带高帽的男人将卡片捧得很高,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着。“没错,没错。”
“看完了么?”
“恩,看完了。这原属于津承的。”
始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带高帽的男人。“现在是属于我的。”
“没错。”
“可是,你怎么会认识津承?”
始野投出怀疑的目光。
“理所当然,我了解每一张棺雀!因为它们都是独一无二而美丽的。现在,它属于你的了。”
戴高帽的男人有礼貌的将卡片归还给始野。
“对了,到笼锁馆需要多长时间?”
“我想……大概就是第三个蘑菇掉落的时候吧。”
“恩?”始野对戴高帽男人的答复并不是很满意。“简直是无趣至极。”
“哈哈,请进吧,欢迎乘坐蝮蛇号,下一站是笼锁馆。记住,不要过于贪婪。”带高帽的男人敲着下颌,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仇人也乘坐了这趟列车哦。希望你的旅途愉快!”
“是么?这样就有趣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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