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失的气味
看见尸体的始野，脑子里犹如快速闪动的胶片，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时刻竟然回忆起那些不美好的事。对于不美好的事，就应该永远的埋葬在棺材里，与时间一起腐朽，与秘密一起沉默。是老天爷在恶作么？还是故意的挑衅？始野敏感的神经再次受到严重的撞击。他吮吸着那一口来自死亡的寒气，犹如鸦片爱上了疯狂，难以阻止。“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作呕！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作呕！”他小声嘀咕着。
光与影的残片，如同扑翅蝴蝶般交替变化，最终停靠在那一沫鲜红的玻璃上。始终，它未能冲破它，所以它死在那了。
血脉偾张的始野厉目虎吻的退到人群后面，犹如躲在金麦色草堆里凶猛的猎豹一样，时刻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这时，尸体的手动了一下。
一位女士叫道：“啊，怎么回事？他还没死！他还没死呢！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手动了一下！这样的动了一下！”她边强调着边把受惊的脸埋在她丈夫的肩上。
人们不语了，保持着僵硬的面容，仔细观察起那具尸体来。可他们不敢靠近，生怕遇到什么不测，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
果然，尸体的手动了一下，比之前的较为明显。
此时，人们更加不确定自己喉咙里哽咽的那种不安是否与他们内心里想象出来的恐怖是一样的。焦躁、彷徨、紧张，不应该有的畏缩都有了，这是共有的情绪么？为何这具普通的尸体具有如此强大的魔力，能让这么多人萎腇咋舌，怯弱如鼠，是他们做的亏心事太多了么？
善恶到头终有报。
“呃？”
述虎依旧保持着蔑视的态度。“是饿了么？想起来吃饭了么？”
咕噜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尸体的手也随即频繁的抖动起来。一些人还真觉得会有诈尸的可能，已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了。
最后，一个满是血迹的金钱蛙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柒步。
“什么？一只金钱蛙？”
一半是惊讶，一半是失望。
“怎么回事？”
一半是愤怒，一半是谴责。
“该不会是附灵在这只金钱蛙身上了吧？”一些半信半疑的客人脑子里仍旧持着那种对于恐怖东西的幻想。或许这就是人类固有的思维方式。
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柒步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地点上了。它发自内心的感到怯弱，因为无数双眼睛正如审判般死死的盯着它。
“你！”述虎一上来便是愤怒的指责。“刚才没听见我的命令么？现在是一级限令！所有的金钱蛙都给我回到水里！听见了么？”
原来，假面也是有表情的，即便我们看不见他们面具下的真容，但他们的情绪会真实的反映在他们面具的纹理上。
“是是……是的。”柒步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感觉已经找不到下颌了。
正当柒步想回到水里时，忽然被述虎叫住了。
“等等！”
“什么……事，大人。”
“你刚才去了哪里？快说，不得隐瞒！”
“一个……金币黑暗的空间。”柒步不敢隐瞒，如实汇报。
“什么时候？”
“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一个小时前吧。”
“然后呢？”
“就遇到一个假面了。”
忽然，一张纸牌噗通一声，浮出了水面。述虎弯下腰。柒步以为是述虎要惩罚他，急忙用双手捂住脸。可述虎只是想拿起那张纸牌。
一个双面人，分别站在光与暗的对立面。他正义凛然，他阴险毒辣；他赤诚待人，他笑里藏刀；他坦率正直，他心如城府。一个善与恶的结合体正悬挂在他胸前。
难以捉摸！
叛徒么？
不仅是述虎，周围的人也看清纸牌上面的内容了，并迅速在人圈里形成一种新的不安。
述虎愤怒的将那张纸牌揉碎在手里。
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次更加强烈了。
忽然，述虎单手将那具尸体拎了起来，死死的掐住他的喉咙。多大的仇啊！
这可把柒步吓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已被述虎的力量甩到半米外的空中。
述虎渐渐使力，手指慢慢的陷入到尸体肥硕的脖子里。只听见嘁咔一声，似乎是拧断脖子的声音。随后，尸体的头颅软绵绵的垂下。述虎松开了手，尸体自然性的顺着自由落体之势、脸朝下的倒在水面之上。或许有人想说，终于可以不用看见那张恐怖的脸了，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的缓冲。
可又有人问，真是这样么？
述虎的脸依旧铁青。
大多数人认为，如果述虎一天不卸下他的怒颜，他们就一天得不到舒坦，永远被绑架在惊恐的铁笼里。
“你在干嘛？”
“没什么，只不过是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在这里装死。”
有人认为，他就是个虐尸狂，人死了都不放过，比凶手更加令人憎恶。
“结果怎么样？”
“他「答应」死去了。”述虎回答道。
“是么？”此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假面，大概一米六高。“述虎，刚才这个家伙想跑，可是被我抓住了。”随即，他轻巧的掷出石化状态下的柒步。可述虎并没有伸手去接。这就显得十分尴尬了。柒步咕咙咕咙的滚落到尸体的背后。
大厅里下起了小雨。准确的来说，是一场看不见的雨，人们只听见雨在耳旁滴答作响，却看不见雨脚，水面上泛起真实可见的波纹，仿佛大厅里的环境与外面世界的天气是连通的。上方，无数条延伸至黑暗深处的铁链犹如深海里的水母群，缓缓而动。
“篱蛇，刚才你去哪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篱蛇并没有回答。
此时，上方的天空夹杂着几道闪烁的雷云。
你说，浪漫还是恐怖呢？
“怎么回事？”篱蛇表示不解。
大厅的光线渐渐暗了起来，飘荡着一阵阴森恐怖。
“等下你就自然会明白的。”述虎道，“下来吧。”
忽然，一条铁链缓缓上升，像起锚一样，预示着些什么。
人们纷纷注视上方。
一个铁笼出现了，大概二十公分乘三十公分样子。
那有一张看不见的网，长时间困养着一种可怕的生物。当述虎举起手时，那张网就被割破了。一个橙红发亮、袭袭而动的眼睛探了出来。嘶嘶的呼吸声，让我们回想起了来笼锁馆时，列车穿越黑暗所产生的气压声。你是声音的主人，你说得算，在这一刻，我们闭麦，请收敛一下你的锋芒吧。
大厅里的人们形如木偶般站立着。他们重来没有想过，他们上方竟然还存在着这种不寒而栗的怪物。平时，它们都这样注视着我们么？
嗒的一声，它降落在尸体上。
人们已忘却见到尸体时的胆怯了，因为一种新的恐惧已上升起来，压制住原先的恐惧。
人们开始尖叫，出现不同程度的幻想。有人幻想自己的鼻子被人割掉了；有人幻想自己身上长满了脓疮；有人见到了死去的亲人；有人看见自己身体上爬满了蛆虫；有人被丢弃在沼泽里……掺杂着各种恐怖的悲鸣。
同样，柒步也逃不掉这种恐怖的入侵，石化的外壳渐渐褪去。它看见一条灰色的海蛇出现在它面前。
无赦似乎不用动就能让所有人为之窒息。闪电在它匀称的蛇鳞间闪动。腹部紧贴着死者的身体，吸动着人们所发出来的畏惧感。
柒步的心，砰砰直跳，感觉都要跳出来了。天旋地转……像硬塞进洗衣机里……天旋地转……白沫都吐出来了。它不知是那双橙红色的眼锁住了它，还是它被困在那双眼里了，动弹不得。脑袋快速的被提起，又沉重的落下，快速的提起，沉重的落下……它看见了……银蛇假面正向它走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述虎问。
“他！他！他！”
随即，柒步晕倒了。
这时，述虎和无赦的脸同时转向了篱蛇。
“你们可别误会！”篱蛇大声说道，“一定存在什么误会了！”
“我太大意了，当你跟我要檀香时，我就应该怀疑你有问题！”
“等等！”
篱蛇想解释，可述虎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述虎一手抓住篱蛇的脸。
“你还是好好的给我呆在棺木里吧！”
随即，篱蛇被述虎狠狠的打入水里，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水浪，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抹去脸上的水就倒下了，可想想，水面之下同样不安全，随即又绷直的站了起来。他们想，自己究竟会不会像篱蛇那样，沉入水里就再也没有浮起。此时，鲜红的水池看起来更加混浊不清了。
述虎转身说：“那些想闹事者，我会一个个的把你们揪出来，然后杀掉！”
人们不以为这是个保障他们生命安全的承诺，而是觉得述虎是个疯子，万一自己误被他当作嫌凶，那就惨了，完全没有解释的机会，为了抓出真凶，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空气中留下肃清般的沉默。
铁笼再次降下，拖动着沉重的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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