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争执
玲珑阁。平时极少出门的贵妇和贵女们挑选着那些精美的饰。十几个伙计招呼着那些贵人，只要贵人们看中了哪个款式，马上就把款式送到贵人的手里，还要在旁边详细解释着它的材料以及设计理念。
宁氏和邵思琪进门时，整个玲珑阁人满为患，伙计们笑得脸都僵了，大堂里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这么多人啊？”青霜低声说道：“小姐，那边是不是方小姐？”
邵思琪顺着青霜的动作看过去。果不其然，方媛媛与另一个贵女正在挑选饰。瞧她们的样子，感情应该不错。
宁氏在身侧，邵思琪不打算与方媛媛交谈，于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上面。
“娘，你看这幅头面……”邵思琪指着一幅无论是作工还是材料都十分精美的头面。“外祖母不是说看见合适的饰就买回去作嫁妆吗？我觉得这幅不错。”
宁氏脸色沉了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这丫头真是缺心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把嫁妆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不害臊。”
邵思琪眨了眨眼睛：“娘，你不会是不想买吧？祖母说了……”
“我哪里说过不想买？我这是在教你礼仪。你见哪个没有出阁的姑娘把嫁妆挂在嘴边的，徒惹别人笑话。”宁氏没想到邵思琪这样难缠。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换作其他女人早就羞死了，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倒好，还是盯着那幅头面不放。
算了，看样子今天逃不掉了。既然早晚也要买，那就痛快点，免得这个臭丫头又出其他的幺蛾子。
“你还看中了什么？娘一起给你买了。”宁氏想明白了，也不像刚才那样纠结。
如果银子可以让她有个‘善带继女’的好名声，偶尔吃点亏也没什么。毕竟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她给邵思琪多买点东西，以后整个京城的人都不能说她苛刻了继女。
“谢谢娘。”邵思琪挑选着那些饰，只要看着不错的，她就指给宁氏看。连续挑了十件最好最贵的，满意地看着宁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瞧着虚假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这才停止折腾她。
“这不是丞相夫人吗？”一道尖锐的声音传过来。“亲女儿嫁了，就带继女出门了？还真是母女情深。就是不知道你那个正在唐府佛堂跪着的亲生女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高兴了。”
邵思琪回头，见到来人，嘴角撇了撇。
唐佳人。
宁氏蹙眉，淡淡地说道：“先不说本夫人是诰命夫人，就凭我是你大嫂的亲娘，也是你的长辈。唐家的家教还真是好啊！竟让一个晚辈这样对长辈说话。”
“大嫂？我的大嫂姓郑，可不姓邵。”唐佳人倨傲地开口。“就你那个像疯子的女儿，我们唐家高攀不起。”
“唐小姐，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娉婷，我们娉婷是你们唐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更是皇上赐的婚。就算你们再不满意她，她的身份也是正妻。你不想承认也不行，除非你想违抗君令。”宁氏愠怒。“真应该好好问问你们侯府的夫人，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竟如此的无礼。”
旁边的贵妇和小姐们察觉这里的争论，悄悄看了过来。
宁氏和唐佳人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这里的人都认得他们。对两人谈论中的话题，他们也充满了兴趣。毕竟两家昨天才结亲，可是瞧这阵仗不像是结亲，更像是结仇。想到两家都是世族，要是真的不和，以后怕是有好戏看了。
“我们唐家再怎么没有教导好女儿，也没有教出给别人下药的女儿。你们家邵娉婷要不是对我哥哥下药，我哥哥才看不上她呢！最可耻的是下药就下药，她自己喝就喝吧，还要连累大嫂。我们大嫂那样柔弱的人，现在因为她被人指指点点。不过还好，我大哥知道心疼人。知道我大嫂受了委屈，现在眼里只有我大嫂。你们邵家的女儿就等着守着佛堂过日子吧！”
宁氏指着唐佳人，气得全身颤抖。
伺候宁氏的婢女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她扶着宁氏，对唐佳人说道：“唐小姐，我们夫人看在你是我们二小姐的小姑子的份上处处忍让，你怎么还越来越过份了？我们二小姐金枝玉叶，又是京城第一美人，她要是想嫁人，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求娶。如果不是你们唐府上赶着求娶我们二小姐，特别是你们的世子爷，亲自跑到我们丞相和丞相夫人面前跪着求娶我们二小姐，说什么保证会真心待她，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们丞相和夫人会答应吗？”
“邵娉婷算什么东西？她还有资格称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先不说容貌不如陈家姐姐，连这个……”唐佳人指着在旁边看戏的邵思琪。“连她都不如。大家又不是瞎子，还会相信那种吹捧起来的谣言吗？至于我哥哥……我哥哥什么时候去你们家求娶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也不看看你们家邵娉婷有多贱，上赶着贴男人。”
邵思琪看着宁氏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从旁边扶住了她。她掐了一下她的穴道，让她缓过那口气来。
“真是无礼至极！我要找你们靖国侯讨个公道。”宁氏说着，怒气冲冲地离开玲珑阁，连邵思琪都没有理会了。
邵思琪和两个婢女站在原地。青霜问道：“那咱们还买吗？”
邵思琪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买？难得出门一次。而且，祖母交代过了，如果遇见合意的就买下来。”
唐佳人见邵思琪没走，正想讽刺几句，却见她像个没事人似的挑选饰。
唐佳人顿时不爽了。她紧跟着邵思琪，只要是邵思琪看中的，她就指明了自己要买。
刚开始邵思琪没有和她争抢，可是连着几次这样就有些不高兴了。她垂了垂眸，连续指了几幅头面：“这个……这个……这个……”
她还没有说完，唐佳人就说道：“我全要了。”
邵思琪侧头怒瞪着唐佳人：“唐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又不是君子。为什么要遵守君子的规矩？”唐佳人不屑。“玲珑阁的门是开着的，你能买，我也能买。既然你没有付银子，又没有给掌柜先说好，我怎么就不能先下手为强？谁让你手那么慢呢？”
邵思琪无言以对，回头继续指着其他的饰。
“这些玉镯的成色不错。这个……还有这个……”邵思琪连续点了十几个。
这一次唐佳人有点犹豫了。
虽然她受宠，但是可以使用的银子也是有限的。这次刚从娘那里讨了一千两银子。虽说看起来很多，但是玲珑阁的饰向来不便宜，这一千两银子也只够买几件饰的。
邵思琪挑选好了玉镯，侧头看向唐佳人，那眼神里充满了挑畔。
唐佳人向来是个被宠坏的。这些年来，哪怕她在外面惹了不少麻烦，但是每次都有家里人为她解决那些麻烦。
她咬咬牙，对着掌柜说道：“把这些饰送到靖国侯府，账房自然会支银子给你。”
“是是是。”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旁边的妇人有些看不过去。她与唐佳人的娘有点交情，所以平时也经常见唐佳人。现在唐佳人明显被邵家的姑娘算计了，可是这个笨蛋完全没有这个认知，还在那里得意洋洋。那妇人就有心点拨几句。
“佳人啊，你娘不是刚给你添了饰吗？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新样式，买太多也用不上，不如改日再买？”
唐佳人有些犹豫。其实她的银子已经用完了，要是再买的话，必然会惊动家里人。刚才那一批已经有些大手笔，要是被他爹知道了，只怕又得大雷霆。因此，妇人的话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买不起，而是家里太多放不下了，根本用不着买太多的饰。这个时候最好马上离开。这样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邵思琪看出唐佳人的意思，哪能就这样放过她？唐佳人是家里的掌中宝。可是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以前做她的大嫂，她就总是从她这里拿银子，让她帮她擦了不少次屁股。
“唐小姐，这位夫人说得极是。既然你用不着了，那就别买了。瞧你也不是买不起的人。想必这些东西真的是入不了你的眼睛吧！”邵思琪嘴里说着‘不是买不起’，其实这几个字重重地咬下去，那意思完全变了。
唐佳人听见邵思琪的话，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她狠狠地瞪着邵思琪：“本小姐会买不起吗？你以为本小姐像你，爹不疼，又没娘。你想买件饰的话，还得像个狗似的摇尾乞怜吧？”
店里有不少贵妇和小姐。这些贵妇带来的未必是嫡女，也有可能带着庶女出来逛街。而唐佳人的一席话戳破了那些庶女们的尴尬境地，也让那些嫡母无比的恼怒。
“哦，看来是我白担心了。既然唐小姐喜欢，那就继续买吧！”邵思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唐佳人骑虎难下，指着邵思琪刚才点的饰：“把这些也带到靖国侯府。”
“是是是。”掌柜笑眯眯地应下来。
他才不管这些贵人们的明争暗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乐意做个得利的渔翁。
“看来今天我们想买的东西都被唐小姐买走了，没有什么可以买的了呢！”邵思琪一脸黯然。
青霜和冬晴在旁边暗笑。
刚才邵思琪根本就是乱指一通。那些饰都是些旧样式，根本不适合年轻人，更不是现在流行的样式。
唐佳人的脸上露出了得色。
刚才出口提醒的贵妇不仅没有得到唐佳人的感激，还惹了一身骚。见到唐佳人的蠢样子，她也懒得多管闲事。以后她还得少去靖国侯府。唐家有这样蠢的后代，嫡子又是个病殃子，只怕这侯府的荣光也就到此为止了。
“小姐，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吧！”跟着唐佳人的婢女见唐佳人的心情不错，这才敢出口劝阻。
唐佳人满意地点头：“那行，走吧！”
邵思琪眨了眨眼睛：“这就走了？掌柜还有许多珍品没有拿出来呢！唐小姐又不缺银子，要是没有看见那些珍品就走，说不定会错过更好的东西哦！”
唐佳人纠结了一下。
邵思琪这样吹捧她，她要是现在走了，会不会让人觉得她是没有银子才走的？
她看了看四周，只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顿时，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于是，准备离开的唐佳人又留下来了。
而她没有留意的是她旁边的婢女面如死灰，眼里满是惊恐。
她家小姐刚才挑选的饰有三十几样，要是全部送回侯府，只怕得花费好几万两银子。以侯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容许府里人这样奢侈的。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丫环。上次跟着小姐逛街的丫环就被卖到窑子里了。
想到这里，婢女越来越害怕。她现在也顾不得唐佳人会不会生气，而是抱着她的手臂说道：“小姐，不能买了。侯爷吩咐了，小姐每次逛街最高只能花费一百两银子。刚才那些东西可是好几万两银子。侯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小姐送进佛堂里的。”
扑哧！有人轻笑出声。
唐佳人面色难看，狠狠地瞪着婢女。啪！她一巴掌挥在婢女的脸上。
“贱人，谁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爹娘这么疼我，向来说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规定？”
掌柜在旁边说道：“唐小姐息怒。这丫头没有见识，以后不带她出门就是。不要影响了唐小姐的心情。靖国侯府可是世家大族，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规定？对了，唐小姐，这些东西要不要现在就送到靖国侯府？唐小姐要不要写个条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掌柜也听信了婢女的话，担心唐佳人付不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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