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喜脉
医馆里，大夫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关门打烊，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妇人在同样蒙着面纱的婢女的照顾下走了进来。大夫看了一眼，重新坐在原位上，对那女子说道：“把手伸出来。”
蒙面妇人坐在对面，惊讶地看了一眼大夫，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把手放在了桌上。
大夫把脉，沉吟片刻，睨了那妇人一眼：“恭喜夫人，这是喜脉。虽然月份尚浅，但是已经能确诊了。”
蒙面妇人惊喜地站起来。她对旁边的婢女说道：“秀娟，听见了吗？我有喜了！”
因为过于激动，她忘记伪装声音，用真正的嗓音叫了起来。
秀娟高兴地回应：“是啊，夫人，你有喜了。这下子好了。丞，老爷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大夫轻咳一声，敲了敲桌面，淡淡地提醒：“十两银子。”
“你只是把个脉搏而已，居然要十两银子。你以为你是康乐堂的那个医仙子吗？”秀娟顿时不高兴起来。
“半钱银子的看诊费，九两银子的封口费。这个价钱很合适。出了这扇门，老夫就不知道你们是谁了。”大夫懒洋洋的说道：“对了，友好的提醒两句，下次蒙面纱换条黑色的。不要为了臭美蒙粉色白色的，一眼就能看到底好吗？我又不是眼瞎，这样透明的面纱还认不出你们来。”
“你……你看见我们的脸了？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否则饶不了你。”秀娟恶狠狠的威胁。
“放心，老夫没有这个兴致。”大夫摊开手，示意秀娟把银子付了。
吕芷兰复杂地看了一眼大夫：“还请大夫说话算数，收了我们的银子，就不要胡乱说别人的是非。”
“老夫还是个有医德的人。”大夫摸了摸胡子，语气淡淡。“只管放心好了。”
离开了医馆，吕芷兰和秀娟悄悄的回了邵府。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走了后门。那守门的老嬷嬷见到他们进来，悄悄地说道：“老奴真是冒着被大夫人的责罚才来这里为吕夫人开门。吕夫人可得记得老奴的好。”
“嬷嬷放心，不会亏了你的。”秀娟塞了一个荷包到老嬷嬷的手里。“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以后我们夫人飞黄腾达，就去老夫人那里讨要嬷嬷，让嬷嬷做个管事嬷嬷，免得做这守门看院的杂事。”
“多谢夫人和秀娟姑娘的提携。”老嬷嬷得了银子，又得到了秀娟的保证，老脸笑得像花儿似的。
吕芷兰直到现在还是那幅不敢置信的样子。她摸着肚子，眼神迷茫。
吕芷兰出嫁几年，一直没有身孕。那短命的丈夫家人还骂她是不下蛋的鸡，现在看来不下蛋的是那个短命鬼。不过也对，短命鬼这些年的身体越来越不行，平时在床上都是草草了事，根本就让她没有兴致。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她怀孕？而邵丞相就不同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有感情基础，现在久别重逢，就像小别胜新婚似的。
想到邵丞相，吕芷兰的脸上满是娇羞。那才是配得上她的男人。等她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一定会高兴的吧！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子嗣，最小的就是宁氏生的那个嫡子。虽说他不缺儿子，但是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子嗣多的。
“秀娟，我想见他。他今天回府了吗？”吕芷兰温柔地说道。
“没有。”秀娟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与丞相大人身边的铁耳说好了，如果丞相大人回来了，他就在西院那个偏角点上红灯笼。刚才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红灯笼。”
“还想早些见到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呢！算了，那我还是安静地等着他吧！”吕芷兰看着前方。“走吧！我们回院子里等。现在我可不能受寒，否则很容易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我盼了八年才有的孩子，还是他的孩子。如果这个时候谁与我为敌，我必然不会放过他。”
“夫人，奴婢有点担心。大小姐擅长医术，仅是看你的面相就发现了你有身孕的事情。等你的孕肚更大了，那就更加瞒不过她了。你又不能闭而不见，毕竟这段时间你们相处得挺好的。唯一的法子，那就是与她合作。”
“合作？你的意思是说让她护着我避开宁氏的眼线，直到他安排好了我的身份，让我能名正言顺的生下孩子？”吕芷兰摸了摸脸颊，语气茫然。“你说得对。别看他们表面一派和谐，其实面和心不和。宁氏那女人手段狠辣，当初的表嫂就是她害死的。邵大小姐如此聪明，怎么可能看不破？她自然也是极其怨恨她的。”
“正是如此，我们与邵大小姐可以合作。她帮助你稳住地位，你帮助她在丞相面前说好话，让丞相大人多多留意这个备受冷落的嫡女。别看丞相大人不管后宅的事情，她的姻缘还在他手里掌控着呢！”
“她与陆家已经订亲，还能怎么影响她的姻缘？”吕芷兰不以为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拉拢她，必然失败。那丫头看似整天和和气气的，其实心里有杆称。要是没有绝对的诱饵，钓不起这尾大鱼。”
晨曦院，宁氏喝着茶水，任由婢女捶着她的腿。
陪嫁嬷嬷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俯在宁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宁氏手里的茶水重重的放在桌上，眉头皱起来。
“出府就出府，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你去查查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宁氏哼道：“一个寡妇，整天穿得妖妖娆娆的，像个妖精似的，勾引谁呢？”
“可不是。瞧着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偏偏老夫人还把她留在府里。”如意在旁边说道。
“幸好她还识趣，没有在老爷面前转悠。”翡翠捶着宁氏的腿，抬头说道：“不过他既然呆在丞相府，夫人还是应该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京城里这么多得罪不起的贵人，要是因为她给老爷闯了祸，那就不美了。”
宁氏懒洋洋地靠在那里，双眸淡然。
陪嫁嬷嬷领了宁氏的命令去查探。没过多久，她提着看管后门的李婆子走进来。
李婆子就是收了吕芷兰好处的老婆子。平时负责看管后门，接送那些送货的小贩，看紧他们在府里的动作，不让他们有机会偷偷摸走丞相府的东西。
这个活儿轻松是轻松，偶尔还会有小贩们塞过来的孝敬银子。只是总是不受府里主子的重用，在府里就风光不起来。要是遇见各院子里的嬷嬷和大丫环，还要陪着笑脸说着讨好的话。于是李婆子就不老实了，也想做这样威风的管事嬷嬷，这样也算是‘有权有势’。
李婆子并不知道吕芷兰和邵丞相的事情。她只是见吕芷兰长得娇媚，府里的几位老爷每次看见她都直了眼睛，便猜测着这位以后会有大造化。于是在吕芷兰让她帮忙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宁氏提她问话，李婆子吓得全身发抖，脑海里一直重复了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
“见过大夫人。”李婆子恭敬地行了礼。“不知道大夫人有什么吩咐？”
“本夫人有几句话想要问你，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本夫人，你是谁的人？”宁氏懒懒地玩着自己的蔻丹。
李婆子诚惶诚恐地应道：“老奴当然是大夫人的。大夫人是丞相府的女主人，老奴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的手里，除了大夫人和丞相大人，老奴没有其他的主子。”
“如果本夫人要你从本夫人和老爷之间选择呢？你要做谁的人？”宁氏凉嗖嗖地看着李婆子。
李婆子扑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天地良子。老爷虽然权倾朝野，但是管的都是朝廷大事。这后宅之事向来是大夫人作主，老奴当然是大夫人的人。”
“不错，是个有脑子的。”宁氏满意地点头。“那你说说，刚才吕夫人是否出府了？”
李婆子想到刚得不久的十两银子。此时还在怀里烫着呢！这个时候要是把吕夫人卖了，那就得罪她了。然而要是不老实交代，大夫人也不会饶了她。她既然敢这样问，说明早就问清楚，现在只需要她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吕夫人今日确实出府，也就刚回来不久。”李婆子做出了取舍。
“你可知她去了什么地方？”宁氏锐利地看着李婆子。
“老奴只负责给她开门，并没有跟着她去。老奴也不知道啊！”李婆子趴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表忠心。
“最近留意她的动劲，如果她再出门，记得把消息告诉本夫人。”宁氏说道：“要是立了功，本夫人重重有赏。”
“是，是。”李婆子高兴地说道：“老奴一定死死地盯着吕夫人。一旦她有什么动劲，马上向大夫人汇报。”
陪嫁嬷嬷把李婆子带走了。如意说道：“夫人，这个李婆子最会偷奸耍滑，她要是背叛了主子……”
“除非她不想要命了。”宁氏哼道：“他一家老小还在我手里捏着呢！这种无耻小人哪里舍得死？”
吕芷兰等了半夜，一直没有等到邵丞相归来。婢女看不过去了，再次劝她歇息，她却不愿意。
在迷迷糊糊中，吕芷兰的身体扛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最后还是两个大丫环把她抬上床的。
“大老爷昨天晚上回府了吗？”第二天一大早，吕芷兰猛地坐起来，焦急地询问房间里的婢女。
秀娟正在摆膳，听了吕芷兰的话，神情有些心虚。不过吕芷兰一直看着她，她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我早就说过要等他回来，你们怎么不叫我？”吕芷兰气愤地说道：“我现在要去见他。”
“可是……”秀娟连忙拦住吕芷兰。“可是大老爷昨天晚上在姨娘那里休息。”
“他府里的那几个姨娘早就年老色衰，根本就不足为惧。你派人悄悄告诉铁耳，就说我想见他。他要是知道，必然在会见我的。”吕芷兰柔声说道：“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会早些给我名份。”
“可是……”秀娟结结巴巴。
“到底有什么事情？”吕芷兰见向来伶俐的丫环总是阻拦自己，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
“昨天晚上大老爷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妾室回来，连夜给她安排了院子，还把大夫人叫起来赐了她丫环和小厮。瞧大老爷的样子，好像对这个妾室格外的看重。刚才奴婢悄悄打探过，那是一位大人送的扬州瘦马。”
“他怎么可以这样？难道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他明明说过，有了我，他不会再要别人的。”吕芷兰备受打击，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
“夫人……夫人……”秀娟连忙扶住她，对另外一个大丫环说道：“夫人昏过去了，快请大夫……不，不要请大夫，快请大小姐过来。”
“是。”另一个大丫环急忙跑了出去。
墨竹轩。邵思琪用了早膳，漱口擦脸。青霜在旁边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府里多了一个扬州瘦马的小妾。听府里的人说，那小妾还是官家女儿，不能随便当作普通的妾室使唤。大夫人昨天气得摔了好几个花瓶。今天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大夫人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她败家玩意儿。
邵思琪听了心情舒畅。宁氏不好过，邵娉婷不好过，唐弈琛不好过，她的日子就舒坦得不得了。
至于她那个无情无义的爹，以后他会承受更大的惩罚。现在还只是开始，她一点儿也不急。
“大小姐。”冬晴带着吕芷兰的大丫环走进来。“大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夫人。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吕芷兰的大丫环跪在邵思琪的面前，那眼里满是恳求。
邵思琪连忙吩咐冬晴把她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帮忙的，必然在会帮她的。”
“我们夫人刚才受不了打击昏倒了。我们不敢请大夫，只有请你了。”
邵思琪满脸不解：“这是什么话？你们夫人昏倒了，难道不应该请大夫才妥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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