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直木桑在哪里？要一起来聚餐么？】
一直到裁判的最终报分结束很久后，才看到这条消息。
【恭喜，黑子。】
【爷爷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下次再聚吧。】
合上手机，浅夏正打算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伴着几阵邪风，细细的雨丝刮得到处都是。
啧，屋漏偏逢连夜雨。
“嘀嗒咚～”
【真的不来么，篮球部的大家都很想认识你。】
【不想谈比赛也没关系，一起来聊聊天吧。】
直木浅夏呆呆的看着屏幕，眨巴了几下眼睛。
【“朋友就是可以对对方说‘不’的关系。”】
脑海中响起某人的话。
所幸自己今天穿的是戴帽子的卫衣，浅夏套上帽子，塞好耳机走入雨中。
浅夏塌着肩，低头看昨天刚刷干净的小白鞋一脚一个准地踩在水坑里，溅起的水花和乱飘的雨丝一起打湿裤脚。
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所以错过了路边小狗的微弱叫声。
【“所以努力让自己处在世界的边缘。”】
遇到这样的家伙，下意识地害怕与封闭自己是正常的。
但是。
【“北川君认为，‘人’是可知的吗？”】
【“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内心真正动机的自己、旁观者清的局外人，有人可以真正认识那个真正的‘某人’吗？”】
【“所以我向来珍惜每一个不曾出现在自我认知里又好像万分契合自身的评价，那是无限接近‘真我’的唯一途径。”】
这是阿征和北川树在修缮后的天台上的一次对话。
机缘巧合待在转角处吹风的自己那时还不明白对话的背景，也没能看见北川树听见这几句话的表情。
倒是阿征，在发现了自己后，评价我的表情为——发现自己变异了似的。
【“其实很难想象会注意别人的评价的阿征诶，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小蚂蚁才会嘞。”】说到后半句自己的音量已经到了悄声嘟囔的地步，其实自己一直都怀疑阿征听见了没有。
【“可不是变异了嘛！眼睛瞳孔的颜色都不一样了！”】
【“而且还是可以偶尔切换形态的变异。”】
那时候的阿征是怎么对付我的插科打诨的呢？
啊，记起来了。
【“虽然有些唯心了，但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
【“当你意识到某个问题存在于自身时，它在某种意义上正从你身上消失。”】
啊，最近真的，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阿征说过的某些话。
反倒是在京都的失恋的那些日子里，这些对直木浅夏异常重要的话语，全都像被清除了似的，一句也没有出现过。
真的很糟糕啊，那个时候。
所以为什么那时候，就只记得那一次矛盾呢？
其实直木浅夏也很奇怪，自己会那样平和地同桃井五月讲出北川和神藤的事情。
一直以为自己非常在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会待在阿征身后杞人忧天，不断纠结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满心以为自己在这段恋情中也付出了不少努力，结果到头来，自己却是全程被蒙在鼓里只知道精神内耗的累赘。
帝光时期的后援会也好，北川和神藤学姐也好，这些原本应该成为自己的炸药引线的东西，正被直木浅夏拿来做旧友重修情谊的话引子。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想。
不是利用也不是没心没肺。
而是此刻的直木浅夏开始明白，守护的重量。
那是阿征为自己分担的重量，没道理再压到自己身上来，也没道理因为阿征的付出而让自己戴上千斤重的镣铐。
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洒脱的人。
但我开始恃爱任性。
【“喂，那衣服不是扔了么，怎么上次在山上还看你穿啊。”】
意料之中地没有秒回。
哼。
手机屏幕上的雨点逐渐多起来，汇成一股从侧边滑下。
正拿袖口擦的时候，邮件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开学前随便买的。家里还有同款的红色，要发给你看看么。”】
【好鸭(▽)】秒回。
浅夏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倒数三十秒。
非常好，有成功哽到！
叮铃叮铃～
意料之外的电话。
拔掉mp3的耳机，浅夏按下接听键。
对面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但不响应该是在聚餐，阿征出去接的。
“喂？干嘛突然打电话。”
“……没有，只是在奇怪，居然是你本人？”这可和国三时候的纯找茬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让人生出我们还是恋人的错觉。
“是！我也很奇怪！被我当面扔掉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说了只是同款。”最近好像联系得太频繁了。
“你骗人！”
“没有。”
“赤司征十郎骗人！”
“没有。”
“阿征骗我！”
“……没有。”
“我真是脑子抽了和你打这么没有营养的电话。”
“赤司征十郎转移话题啦——！”
·
实渕觉得今天的赤司在那通不合时宜的电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怎么说，喜忧参半吧？
还特地问了和泉，迹部经理什么时候回洛山。
那这电话总不是打给迹部的吧？
不会是那个直木浅夏……吧？
结果原来连小征这样的人都喜欢小白花类型的吗。
哦对，怪事还不止这一件。
聚餐的时候居然堂而皇之拿出手机发呆！
其实吧，聚餐的时候玩手机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在于，赤司是个不允许吃饭和看手机这两件事情分别出现在自己的左右手的人。
然而实渕认真地回忆了下，非常确定，当时的赤司在看完消息后没有马上回复也没有合上手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慢慢地把左手小臂放下来，靠在桌沿，愣了几秒后，好像是无意识地、拿起右手边刚刚搁置的筷子，不停地夹着碗里的米饭。
实渕胆大地瞥了一眼，碗里原本粘在一起的米饭被夹散，完全是从饭团变成炒饭形态了。
很好，实渕难过地认清了这个事实——这是自己高二以来磕错的第三对cp。
·
总决赛已经过去两天，单元测验也顺利通过，浅夏又能够悠哉悠哉地去食堂吃饭了。
“我总算是理解学校挑挑拣拣、把学校食堂承包商换来换去的良苦用心了，”浅夏喝了一口苹果汁，“这也太丰盛了呜呜。”
“是的，的确很丰盛。”对面的黑子淡定地附和道。
“嗯，不戳不戳。”火神大口嚼着汉堡含糊地附和着。
“火神君黑子君，我可以坐这边吗？”
虽然是叫的对面的两个人，但这位相田教练却是向着自己提问。
“嗯，当然可以。”浅夏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我是相田丽子。”
“直木浅夏，请多指教。”
这位相田教练的食量并不大，因此用餐进度竟然也和火神黑子他们差不多。
“直木同学很擅长数据分析？”
“啊，比起数据分析我其实更擅长数据收集检索，数据分析这一块，还是五月更擅长一些。”料到相田丽子会问这些，浅夏微笑着回答了。
“你们应该会在循环赛上碰面的，五月去了桐皇。”
“奇迹的世代青峰所在的学校。”相田丽子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直木同学是转学过来的吧？”
“是的。”浅夏丝毫不奇怪相田丽子知道自己的基本信息。
“抱歉，我是上次听黑子君说你还没有加入社团，所以想来邀请你加入篮球部，黑子君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啊，没关系的，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浅夏抬起了刚才全程低着的头，与相田丽子对视着，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真诚。
“只是我最近的首要任务还是赶上课业，篮球部，我会考虑的。”
“好的好的！那我先提前欢迎你！”
“谢谢。”浅夏笑着承下这一句，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循环赛的对决表快出来了吧？”
“是的，今晚就会出来了。”
“哦对了，火神君，黑子君，今天下午的部活地点换成游泳馆，记得不要走错哦！”
“体力训练？”听到游泳馆这三个字，浅夏第一反应就是体力训练。
“诶？直木同学也很擅长训练安排啊，一下子就指导训练目的了。”
“不是，只是帝光时期有个很厉害的教练，他常常让正选们在水里练体能，”浅夏笑着笑着望向了对面的黑子，“黑子君总是第一个阵亡的。”
“直木桑，请不要再讲我的黑历史了。”
“啊、黑子有信心让‘黑子人体浮标’成为历史吗？”
黑子看着对面笑眼眯眯的直木浅夏，受了气似的抿了抿嘴：“真伤人啊，直木桑。”
“希望黑子这回不要被练得太惨吧，五月说她今天要来诚凛看看。”
“是吗。”黑子心下了然。
“嗯，”浅夏起身收拾餐盘，“我先走了，循环赛加油哦！”
“啊、”往外走了几步的浅夏又回头喊道，“需要笔记吗？虽然比不上……”
“要/拜托了/当然！”
好吧，浅夏看着此刻刷刷望向自己的三双大眼睛，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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