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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听闻王爷亲子和叶知州家里的一对双生子都去雁云综合学院念书了。

        一群原本老古板的人又凑做堆嘀咕起来了,  王爷和叶知州都是做人亲爹的,总不能坑害亲子吧,那书院的教学质量应该不会太差。

        也有心思活泛的,  就算教学质量一般,能和王爷孩子还有叶知州家的孩子们接触一下,交交朋友,  也没有坏处嘛,万一家里头哥儿小子运气好,玩到一处了,那他们老子我,  岂不是就和王爷还有叶知州搭上线了?

        于是紧赶着一窝蜂地跟着把家里孩子往书院送。

        于是继上回招生后,  这开学典礼都过了,书院又迎来了一大批入学的学生。

        掌院校长拿不定想法,  去讨叶峥的主意,  叶峥大手一挥,  既然送来了,咱就要!

        开玩笑,这一批可都是高质量生源,都是家中精心培养的孩子,  提高平均素质的,  如今给送到书院来了,怎能往外推呢,那不是傻么。

        三月农闲,  近郊又多了不少青壮。

        叶峥就照计划把人安排去修善堂和公厕了。

        五月,  麦收时节,  叶峥又解放劳动力,  让他们各自回家收麦收稻收土豆,  收过这茬继续回来,城里还招工。

        学院里也很人性化地放麦收假,把一堆十几岁的读作孩子,实际在古代已经是劳动力的孩子们放回家干活。

        就这么流转着做,兼顾田地,又不耽误建设,农民们肚子吃饱,仓里有粮,匣中有钱,孩子在学堂,想着以后的奔头,就生出无限力气来,抽空还能和媳妇多生娃。

        顺带提一嘴,去年至今,雁云州三县两郡新生儿出生人口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峰。

        这也不奇怪,粮食问题一直是限制古代人口增加的主要问题。

        叶峥学过的历史里头几次xx盛世,几次人口大爆发,都是因为引进或者改良了一种粮食作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自然就生孩子了,出生的孩子多,青壮劳动力就多,农业社会人口是第一生产力,人一多,自然就有盛世了,这是一种历史规律,而非仅是书上记载的某个统治者治理得好,凡此种种荣誉都应该归于人民。

        这一年,京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太子替明光帝巡视河工之时,爆出了在赈灾粮中掺入沙子泥土以中饱私囊的丑闻,赈灾粮既动了手脚,河堤自然也是豆腐渣工程,大水冲垮河堤,淹了一个县的良田,好在伤亡不多,明光帝震怒,几乎要废太子。

        就在这时候,又有流民上京告御状,历经九死一生,把血淋淋状书递到了明光帝手上,告发大皇子在漠北杀良冒功,屠了一个平民百姓的村子,把他们的头颅当做来犯的敌人,给手下私兵充军功。

        这两件事一发,明光帝可谓怒急攻心,听说当朝就犯了剧烈头风,还是用了道长仙丹才逐渐平息下来。

        此二事一发,大皇子被卸了兵权,太子被褫夺辅国之职,二人双双禁足反思,不许出府门一步。

        丢下的工作由底下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共同执掌,商议行事。

        远在京城发生的动荡,和雁云州连边都搭不上,自然影响不到这里。

        又是一个金秋十月。

        下头商贾不知通过什么办法从江南出产大闸蟹的地方弄了几筐肥美大螃蟹来,进献给云公子,云清转手送了三筐去雁云郡王府,两筐带回了家。

        王府自然是不缺螃蟹吃,连往年云府的螃蟹也都是王府送来的,东西不值什么,难得的是这份记挂的心意,今年他家既然先得了,自然得投桃报李,也给王府送。

        正逢休沐,书院又放秋收假,难得一家人齐齐整整都在,干脆出门去近郊的山谷秋游。

        这山谷可不像从前杂草树木丛生,而是地里树根石头被清理得一个不剩,连硌脚的小石子儿都没有一个,除了特定地方留了景观花木,整个山谷连带两个山坡都被一种手指长的柔软小草覆盖着,这草叫不出名儿来,但长起来就像地毯一样,一片片,有专人养护。

        叶峥他们到的时候,山谷里已经有了不少游人,有的在放纸鸢,有的摆着茶桌聊天,也有走来走去赏景说话的,可见大家都不傻,大好时光哪能闷在家里。

        叶峥他们没有带很多伺候的人,也就日常跟着叶峥的余衡阿坤,日常跟着云清的哥儿陈风和汉子阿奎,另外就是家里头大管家草哥儿的草哥儿底下得用的菊伢。

        几人麻利儿寻到一处风景好的地方摆上桌椅板凳风炉茶水,菊伢铺上桌布,放上蟹八件,又将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大螃蟹一只只摆上桌子,给每人跟前倒上暖暖的菊花酒和姜醋,还待站在一旁伺候,草哥儿就挥手:“你们也别杵这里了,反正螃蟹也多,你们也自己寻一处地方吃蟹喝酒去吧。”

        余衡阿坤还有陈风阿奎,都是看着各自主人点了头才道谢下去,余衡顺手就提走半筐螃蟹,自寻地方乐呵去了。

        一桌子人,只有凌嘉裕规规矩矩用蟹八件,其余人都是直接上手的。

        用手的自然比用工具的吃得快,叶峥都吃完一个螃蟹了,凌嘉裕还在慢吞吞拆肉,拆出来倒都是好肉,一点破碎没有,都堆在巴掌大的瓷盘里。

        叶峥怀疑等他拆完,那蟹还能照原样拼起来。

        不由怂恿他:“小五,你用那多不得劲,瞧我的,一咬,一嗦,那肉可不就出来了?这场面上又没生人,你就上嘴咬,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小小年纪整天端着,叶峥替他累得慌。

        凌嘉裕应了一声,那手上还是悠然自得拆着蟹,动作却是加快了。

        见他不听,叶峥也不勉强,又伸手拿了个蟹,刚取了盖子下来,眼角余光就见凌嘉裕的拆蟹工程完成了。

        一瓷盘肥肥的蟹肉,盖着金灿灿的黄,这一口要是全进嘴里,那可叫个爽了,不由佩服眼前少年的心性,要知道大凡孩子都是很难做到延迟满足的,拿到好吃的塞嘴里,好玩的立刻玩,这才是孩子天性,凌嘉裕却能为着连肉带黄一口吞的美味,在别人吃蟹的时间里仔细剥壳,一口都没送进嘴里,这可不是普通小孩能做到的。

        不愧是生性自律的凌小五,叶峥服了!

        正观察着他啥时候把那美味一口吞的时候,就见凌嘉裕动了,他把巴掌大瓷盘上的蟹肉端起来,一手拿着精致调匙。

        随着他动作,贴着他坐的安儿仿佛有默契似的回过头,张开嘴,叶峥就眼睁睁瞧见凌小五把那连肉带黄的极致美味,给扫到自家儿子嘴里去了!

        安儿鼓着脸颊嘴里嚼啊嚼,手上还在把玩那只剔去了蟹肉的蟹壳,熟练地把它拼了起来——果然是一整只!

        叶峥震惊脸。

        倒不是震惊蟹壳能拼回去,而是震惊这一个喂一个接的动作咋就能这样默契熟练,你俩倒是演练过多少回了啊?

        叶峥又转向凌小五另一边的然儿,安儿这样超高待遇,然儿瞧了怎么说?

        然儿啥都没说,自己揪着蟹腿吃得津津有味,对隔壁那一番厚此薄彼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

        接下来,叶峥不由自主那眼光就老落到凌小五身上,见他自己是一口没吃,却一口气给安儿拆了三只,都叫他儿子这么连肉带黄一口吞地吃下去了。

        等拿第四个的时候,叶峥心道,螃蟹性寒,三个够了吧,小孩吃多了不消化。

        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凌小五已经清冷着神色对安儿交代:“螃蟹性寒,不能多吃,你吃些奶糕吧。”

        说完擦擦手,从点心盘里拿起一块雪白奶糕塞安儿手里,安儿玩着螃蟹壳,也不犟,拿着奶糕吃了口,仍旧是津津有味的。

        凌嘉裕这时候才拆下螃蟹脚,自己吃起来。

        叶峥注意到,他自己吃的时候,就没用蟹八件了,而是跟他们家人一样,咬着吃。

        嘶——不会吧,叶峥摇摇头,凌小五才八岁,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又一转念,然儿怎没这样待遇呢?

        正愣神间,一壳子连肉带黄递到他嘴边,云清见他老盯着凌嘉裕看,以为他是馋那口吃食了,阿峥这人最是孩子心性,有时候连孩子们的醋也吃,估计是瞧着凌小五喂安儿,他也想这待遇了,就剥了一壳子。

        被清清投喂的叶峥,脑子里登时顾不上想别的了,就着云清手吃了蟹肉,甜蜜蜜挨上去说:“好清清,我也给你剥。”

        其他人则对这样场景视而不见,显然也习以为常了。

        吃过蟹洗了手漱了口,孩子们要去坡头滑草,滑草的轨道在山坡上,有一人坐和两人座的小车,付过票钱,那工作人员就把他们领到一辆小车前,叶峥刚想说孩子还小一个人滑不安全,安儿就指定了一辆小车招手让凌嘉裕过去,两孩子一前一后坐了,有沉稳小少年凌嘉裕带着,就连云罗氏都说不出什么。

        另一辆车上,小豆子也和然儿一前一后坐了。

        工作人员把小车一推,那小车就顺着轨道往坡下滑去,因是个缓坡,人又有重量,小车速度不快,但却激起了孩子们阵阵欢笑尖叫,显然觉得很刺激,到了坡下之后,又跑上来嚷着再来一次。

        那就再来一次。

        有云爹云罗氏和草哥儿在坡头站着,叶峥就拉着云清往山谷另一头跑。

        山谷另一头人少许多,不过草坡上停着几只巨大的木头纸鸢,这东西就是许同和其他匠人们研制出来的滑翔鸢。

        没错,大型孔明灯暂时遇上了技术难题,缺少一种缝制起来不透风的布,要把一个人的重量带上天空,那做热气球的材料必须是致密不透风的,才能把足够的热气包在里头,对抗地心引力,难点就在于,找不到这样的布料,就算找到了,经过缝制,那布料针一戳,不漏风的也戳漏了。

        反而是滑翔纸鸢,有了质的突破,从纸鸢的翅膀形状,变成了整体三角结构,下头有横杠可以站人,还有扶手和防止掉下去的保险绳。

        用人的奔跑力量带动滑翔鸢滑翔起来,就可以从山的这头,乘风滑去山的那头——更远地方飞不去了,牵引绳拉着呢。

        不过这项运动还是有一定风险存在,但这乘鸢滑翔也算是古代版的极限运动了,极限运动哪有绝对安全的,说白了,打马球还有可能摔马,赶牛还有被牛顶死的呢,胆小别上鸢就是了。

        叶峥不胆小,不仅不胆小,他和云清还是试飞滑翔鸢的第一批志愿者,当然,是在地面铺满了棉垫子,身上也做好了保护措施的情况下。

        不过这片峡谷位置还不错,坡度平缓,山风相对稳定,两座坡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能让人感受到双脚离地乘风滑翔,但又不至于滑得太高太远。

        两位爹上了鸢,一阵助跑后感受到鸢身经住了风,将脚自然收回在脚踏上,滑翔鸢带着二人离开地面,御风而起。

        坡下有人看到这一幕,发出阵阵欢快的惊呼。

        在牵引绳的作用下,二人从山谷这头滑向那头之后就被迫停了下来,云清的脚在地面上发力了一下,使鸢平稳地停在半山腰,全程没有颠簸到叶峥,可谓是贴心极了。

        下了鸢,看到来收鸢的工作人员腰间的羊皮水袋,叶峥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一种叫羊皮筏子的东西,将羊皮经过特殊处理,用独特的缝纫手法缝好,吹胀,这样的羊皮筏子就算在渡最湍急的黄河水道时,也不会漏气,虽然羊皮筏子是一整只羊,他们的热气球需要将不少张兽皮缝制到一起,但至少这也是个思路,回去让那上好的织造女工们群策群力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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