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荒
原来那个男人，是傅总。林芊芊后知后觉地想起，lc是英诺集团旗下的时装产业品牌，英诺集团是傅氏家族的产业，这位领导也姓傅，是傅氏的旁枝吗？
这种有权有势人物的背景，不是她这种小蚂蚁可以妄加揣测的。
电梯每上一层，林芊芊心中的不安就多一层。她双手抱着那件西装，对傅总的心思捉摸不定。难道是自己抗拒着不愿走t台，让这位大领导心怀不满，面上遮掩过去了，私底下还要训斥自己一通？
还是纯粹让她亲手来还西服的？
许是冷气很足的缘故，林芊芊摸到自己手肘处冒出的小疙瘩。电梯内的金属镜面映出她的脸，一张不知所措的小羊羔一样的脸。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帆布鞋踏上软而厚的白色羊毛地毯，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她像一个村里的小姑娘，第一次去到大城市那样，开了眼。
正对着电梯门的是一幅闪着暗光的画，一只毛发凛凛的狼站在山巅，对着落日长啸。画嵌在暗金色的墙纸上，林芊芊靠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浓淡不一的橘色、黄色、蓝色、紫色玻璃，碎碎地拼合在一起，拼凑而成。
林芊芊挪动步子，朝大堂走去。
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林芊芊借着走廊透过来的暗光看出，这是一个宴客厅，厅的一面放了满满当当的一墙书，另一面，隐隐约约可见会客的沙发和茶几。墙面上，粘贴着几幅玻璃画，和走廊里的风格协调统一。
傅彻打量这小姑娘很久了。他在暗，她在明，他是捕猎者，看着自己的猎物，无知无觉地进入自己的领地中。
她真的有20岁么。光看脸，倒像个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两条细白的胳膊交叠在胸前，抱着那件黑色的西装。
林芊芊沿着墙边走，想找到灯的开关。这样半明半暗的环境，她的视力近来下降得厉害，看东西也就朦朦胧胧的。
“在找什么？”
黑暗里，蓦地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将林芊芊吓了一跳。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到男人脸的轮廓，锋利的眉骨和鼻子线条，林芊芊脑袋一阵涳濛，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像个小兔子一样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是。。。我是来这里还衣服的。”
傅彻闻到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青草香，细雨朦胧后，鲜嫩的青草饱沾着露珠，很淡很淡的少女的气息。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西服被那男人一扯，丢在一旁。
她欲后退几步，却被那人往后一带，整个靠倒在墙面上。男人的身形比她高大，一只手臂撑在墙上，将她圈在他胸前，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林芊芊恍若受惊的小鸟，猛地缩起脖子，双手护在胸前抱住了自己，低低喊了声“不要”。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呜咽，又有面对大人物的不知所措和惧怕。
这声低不可闻的“不要”，傅彻闻言一顿，放在女孩儿下巴上的手就垂下来，还有些留恋那柔腻至极的手感。一时间他有些搞不明白，眼前这女孩儿到底是真的不愿，还是在欲拒还迎。
“领导是不是认错人了？”林芊芊又怯怯地来来一句。她不敢细思，不敢多想。
“开灯。”傅彻后退几步，声线低沉。这房间的灯原来是声控的，甫一出声，头上的吸顶灯打开，照亮了照亮了房间的景致。
傅彻低头，女孩倚在墙壁上，小鹿一样的双眸带着惧怕，看着他。偏是这样懵懂无辜的眼神，这小羊羔一样的神态，让傅彻的心又是一紧，喉结不禁动了动。
“傅总，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还给你了，现在我要走了。”她的视线碰上男人灼灼的目光，像是被烫了般往回一缩，又看向房门口。
看来，他是把这女孩儿给吓着了。傅彻退到沙发上，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是周聪叫你上来的么？”他尽量将声音放缓，放柔和。
林芊芊想起，跟在这位傅总身边的助理，有自我介绍说名叫周聪，忙不迭点头。“周助理让我亲手将西装还给您。”
她这么一说，傅彻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敢情小姑娘只是上来还个西装，他以为她乐意跟着他的，一见面就上手摸了小姑娘的下巴。
他的掌心依旧残存着那温热柔腻的触感。对周聪，傅彻心中很有些不满，往常办事是妥妥当当的，怎么这一次，和女孩儿都没沟通好，就让人家上来了？倒是自己，落了个空欢喜，搞不好还要被女孩儿误以为色狼。
其实，他就是色狼。对这朵小白花，上了心，动了欲。只是，男女一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他向来不勉强。
摘不下来的花，他不会强摘。
林芊芊见这位大人物靠在沙发背上，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墙上的铜鎏金布勒挂钟指针指到了6的位置，一点半。
林芊芊局促不安，只好出言轻叫了一声“傅总？”
傅彻抬眸。
“我把衣服给您放这儿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林芊芊将方才被丢在地板上的西装捡起，搭在靠椅的后背，轻声道。
就这样退出他的领地了么？他不许。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让傅彻开了口，声线压得沉沉的。“将衣服拿回去，洗干净再还回来。”说完这番话，傅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是向来想得清清楚楚，不会强迫人家女孩儿么？
怎么就想强迫她呢？
说来，也是他大意。他没见过拒绝他的女孩子。像今天t台上主动往自己怀里倒的，一个两个，都是投怀送抱。
林芊芊倒是没想到傅总会和她计较这个，便只好将那件衣服搭回手臂上，将视线压在傅彻的胸膛以下。
“好的，傅总，我清洗干净再还给您。”
真是落荒而逃。电梯门合上，林芊芊捂着胸口，心跳才平稳了一些。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傅总真的是认错人吗？还是。。。想起男人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他明明只是看着自己的脸，却让林芊芊有一种错觉，好似被他扒光了衣服。
她长得太美，在她的环境里，惹了不少麻烦。
总之，还完衣服，就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来往了。把这衣服洗干净了，就寄个快递还给他。
十月的瑰城，湿雨飘落，吹到身上的风带着寒凉，林芊芊紧了紧背后的双肩包。地铁和公交都停运了，她家还在偏僻的老城区，离这隔着十万八千里。林芊芊将钱在脑中统筹了一遍，今天奢侈一把，打车回家吧。
也只能打车回家了。
傅彻霍然站起，打开了套房的窗户。
在大厦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眼就捕捉到女孩儿的背影。女孩儿的背影整个是散发着柔光的，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披在脑后。
她没有撑伞，蒙蒙的细雨飘落，正狼狈地用书包挡着头，另一手低头按着手机，似在打车。一辆老旧的士疾驰而来，女孩儿打开车门，弯腰上了车。
傅彻按响办公台上的助理呼号。三十秒后，周聪出现在门口。
“下楼备车。”
困意阵阵袭来。林芊芊捏着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让痛觉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她已经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了，身体着实熬不住。想想准备到手的钱，林芊芊又一阵心情愉悦。
走秀八千，新月酒吧酒水招待四千，还有一笔平面模特的钱，说是下个月才能到账。
“后面啷个跟着我们？”司机不悦地说了句。
林芊芊往后头一看，一辆黑色的卡宴，正紧紧夹在的士的屁股后边，锃亮的近光灯照出夜晚的朦胧雨丝，像是细白细白的牛毛。车前窗一片反光，根本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小姑娘，在和男朋友闹脾气？”司机开玩笑道。
“不是，后面的车子我不认识。”
周聪驾驶着黑色卡宴，有些摸不清头脑。傅少这次为何如此迅速？是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还是他突然失了兴致？从车内后视镜里瞥见傅少沉沉的脸色，这位总裁大人没有表情时，帅得像米开朗基罗雕刻刀下的大理石雕像，也冷得像雕像。
周聪心里有些打鼓。
悠扬的第九交响曲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写着“苏檀”。傅彻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挂断了电话，眉眼间有一缕一闪而过的不耐。
这个小明星，什么时候如此不懂事了？在协议上说好的，他给她提供品牌资源，除了床上之外，两人不要有任何交集。
此时，城北区清水湾的大平层内。听着手机被挂断的忙音，苏檀拢了拢烟粉色的真丝睡衣，一双秋水剪瞳里，多了几分失望。
傅彻这个男人，样样都让她满意的。特别是在床上。以前听《色戒》里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她还想，女人哪里就这么被情所控制了？
遇见傅彻后，就真是这样。看着他那令人迷乱的八块腹肌，性感的人鱼线，心中迷醉。
只不过，傅彻这个男人，让她捉摸不透。有时候她以为他是宠她的，跟在他身旁三个月了，没见过别的女人，lc的品牌资源，也给了她一个大头。
最让她惊喜的是，lc的高定服装，他也任她穿，如今她穿着lc的高定在红毯上一骑绝尘，把别的小女星看得眼睛冒火，苏檀就暗暗得意，自己抱上了傅彻这根好大腿。
有时候，她又意识到，或许自己只是傅彻手掌心里的一个玩物呢？傅彻从来没吻过她，也从不接受她的吻。
那时，苏檀会没来由一阵心伤。也许，只是傅彻有洁癖罢了。他也确乎是有洁癖的一个人。
事后，她下意识往他身上贴，傅彻却迅速下了床，到浴室里冲洗干净，穿着烟灰色的versace睡衣，站在露台前沉沉看着窗外的瑰江，只留给她一个桀骜而英俊的侧脸。
这时她就会自怜地想到，这个男人，真是无情。
傅彻盯着前面老旧的士上，暗淡的后窗映出的女孩儿的背影。
她是那样鲜嫩而年轻，面对男人时那样慌张，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没？有没有谈过恋爱？一想到她有可能在那些小年轻面前巧笑倩兮，语笑晏晏，他的心就没来由一阵躁郁。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哪一次，他不是游刃有余？
手机屏幕又一阵闪。是苏檀发来的微信消息。
傅彻沉声道：“明天通知苏小姐，协议解除。”
“是。”周聪回答道。他见怪不怪，没有多少女孩儿，能在傅少这儿保持过超三个月的联系。
前面的的士停车了，林芊芊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是瑰城的西南城区，这儿聚集了一批外地来务工的人员，久而久之，形成了著名的城中村。
傅少的足迹鲜有涉足西南城区，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形，也不知道里边好调车么。
周聪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车开进去，傅彻早已拉开车门，一步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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