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天正绣衣院 > 33 吴妙寒:娘,是大哥救了我

33 吴妙寒:娘,是大哥救了我


  刘萍坐在摇摇椅上扇着扇子,闭目养神,不远处小妙音正趴在地上,专心致志观察着树洞里搬家的蚂蚁。她的行为很快就引起刘萍的注意。

  “妙音?你趴在地上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娘,我在看地上的蚂蚁。”

  “蚂蚁?”

  小妙音用手捏住一只大蚂蚁,屁颠屁颠地拿到刘萍面前,看着蚂蚁扭动的身子,吓得刘萍手中的蒲扇跌落在地。

  “快,赶紧把它丢了,它会咬你的!”

  小妙音胖胖的手指头中间夹着蚂蚁,蚂蚁拼命的扭动着触角和六条细腿,斜口钳一样口器一开一合想努力摆脱控制。

  “娘,你说蚂蚁的须须是什么,为啥它一直在扭动?”

  “什么须须?”刘萍问道。

  小妙音把蚂蚁放在花台上,得到自由的蚂蚁快速钻进草丛里,逃之夭夭。

  “就是这样的须须。”小妙音竖起两根食指放在额头前,弯了弯小指头。

  “嗨,我当是什么呢!那叫触须。”

  “触须?它为什么一直在动?”

  “傻孩子,之所以会动是蚂蚁用它来传递消息,通过触须它们可以与在其他地方的蚂蚁联系。”

  “噢。”小妙音眨着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刘萍:“娘,那为啥我没有触须呢?”

  “你是人啊,怎么可能有,只有虫子才会有那玩意儿。”

  “可是阿爷和二哥都说我是虫啊,我也应该有才对,我要是有触须我就可以和阿爷联系了。”

  “他们说你是虫?”刘萍疑惑地看着小妙音。

  “对啊,他们都说我是瞌睡虫,瞌睡虫不是虫么,那是个什么虫?”

  “瞌……”刘萍脸上瞬间挂满黑线。

  小妙音趴在地上,拱着背,学着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娘,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就像个虫子。”

  “地上脏!赶紧给老子起来,衣服弄脏了还得你老娘来洗!”刘萍看到小女儿无厘头的举动瞬间脸色变黑,走过去一把提起小妙音便往回走。

  小妙音俯面朝地,四肢悬空,身子在空中乱愰荡,十分得不安分。刘萍把小妙音放下,拿着干抹布,拍妙音身上的灰。

  “你一天好的不学,竟给我找找事!找事儿!”刘萍气愤地挥舞着干抹布用力抖着妙音身上的尘土。

  小妙音不但不觉得疼,反而呵呵笑起来,让刘萍更加气愤。

  “娘,阿爷回来了。”

  “瞎说什么,这个时候你阿爷怎么可能回来!”

  “真的,阿爷就在门口!”

  “净瞎说,你阿爷在粮台,怎么可能回来!”

  须臾,门口传来脚步声,吴充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阿爷!”小妙音一眼看到了吴充,飞一般地朝门口跑去,想一头栽进吴充怀里,却被吴充一把抱住。

  刘萍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确信这不是幻觉。

  “欸!”吴充笑眯眯一只手抱起女儿,朝里屋走去,吴家兄妹和赵衡跟在身后,也陆续走进院子里。

  刘萍忙上前迎接吴充:“你怎么回来了?”

  吴充放下妙寒一拍屁股让她一边玩去,自己则顺手拿起石凳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进肚里,长吐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待会我再给你细细说。”

  刘萍见旁边站着妙才更是又惊又喜:“儿子,你怎么也……”

  “娘,今天出了点意外,所以老师让我回来了。”

  “意外!”刘萍看着儿子,妙才沉默不语。

  刘萍看向旁边见赵衡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妙才的长袍,长袍上到处开花开朵。

  “赵衡!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整成了这副模样,这么好的袍子弄成这个样子。这可是文佑的东西,你怎么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一点都不爱惜!”

  “娘,大哥今天穿我的衣服去了学宫。”

  “学宫?你去学宫干什么?你一介武夫跑去学宫,你大字不识几个,丢人现眼。

  “娘,你不要说大哥了。”吴妙音见刘萍质问赵衡,忙出来帮着赵衡说话。

  “怎么你还护着他,你不要说话,我在问他,跟你没关系,我待会再来问你今天一天没有看到你人,一个姑娘家的跑到哪里去了。”

  “舅妈,妙寒去当铺当东西去了。”

  “当东西?”

  “妙寒妹妹把首饰想拿去当了,换点钱回来,家里不是正缺钱用么,结果……”

  “结果怎么了?”刘萍见赵衡欲言又止,急得柳眉倒竖。

  “娘,我被人欺负了,幸好大哥及时赶到。大哥搞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救我。”妙寒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吧地往下滴。

  “救你!?”刘萍看着自己大女儿。

  妙寒点点头把自己早上去当铺的遭遇以及赵衡现场救美,再到拉到县衙审讯被通判府的人强行带走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得妙才紧张得咬起指甲,刘萍听到妙寒去当首饰有些心痛又难过,听到武成被通判府的人带走不由得心口一拧,脸色发白。

  吴充却是越听越气,整个头发都要竖起来,手臂上青筋暴起,双手攥成拳头,重重砸在石凳之上:“我要去,要去告他们!”

  “当家的!你冷静点!那背后可是国舅爷。你一个芝麻大的官能斗得过他们。毕竟武成和妙寒没有什么事,算了算了。”

  赵衡看了一眼舅妈,心中有些鄙夷。

  “我就不信,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还没有王法了,地方告不了,我就去京城告御状。”吴充愤愤不平,一屁股蹲在地上。

  “王法?王法还不是他皇帝老儿自己定的,你告皇帝自家人,你不想活了,是吧,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待罪之身。”

  “我,我”,吴充被怼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阿爷,这一次若不是夫子出面,那姓曹的岂能善罢甘休!”

  赵衡看着懊恼的舅舅,心中也有些郁闷。文佑说得没错,赵衡记得前世就有闻法不加于尊,刑不上大夫,没想到这一世也是一样。这次若不是两位大佬出手,自己很难脱身。即便如此,谁也不愿与曹老板结梁子,最后张昶给了个台阶让他全身而退。

  事实证明,要想制住这帮人只有当更大的官。

  “文佑,你既然做不了官二代就做官一代吧。”

  “什么?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官一代?”妙才一愣。

  赵衡拍了拍妙才肩膀,看着众人说道:“要对付有权有势的人只有当更大的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谁也不敢欺负了,文佑加油。”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妙才有些腿发软,虽然有理想,但却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抱负,哥呀,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要逼死我呀。

  “我,我?”妙才眼神充满惶惧,透露出胆怯和不自信。

  “放心,有我在别担心,将来说不定大家会说天不生吴文佑,万古如长夜!”赵衡随口安慰安慰妙才,刘萍在一旁见赵衡这么说气势上压了妙才一头,不由得瘪了瘪嘴:装什么装,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天不生文佑这话听起来却让人蛮舒服的。

  妙寒瞅了瞅脸上有些愠色的母亲,再看看一旁的大哥,看见大哥手腕上枷锁的勒痕,有些心疼大哥:“娘,你以前老说大哥低不成高不就,干啥啥不行,说大哥字武成应该改为不成,这次若不是大哥,我还不知会怎样。”说罢又要哭了起来。

  刘萍见女儿这么说,有些触动,低下头,眼神里透出一丝懊悔惭愧。

  “妙寒妹妹,你别哭了,怪哥哥不在,要是我也在就好了,跟着大哥一起打那些坏人,决不让你受欺负。”

  吴充站起身,看着儿子,冷冷一笑道:“你?你要是在,估计武成还得救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吴妙才被说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刘萍见吴充奚落妙才,有些气愤:“行了,行了,人家做父母的都是夸自家孩子好,哪有像你的贬低自己儿子的。”

  “我实事求是,怎么呢?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喜欢听好听的。就文佑那个身板,能和贼人去拼几个回合。我知道武成不是你亲生的,你总说武成游手好闲,这次妙寒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有武成。”

  吴充一番话,把刘萍心中刚刚生出的一点悔意冲得全无:“你说谁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女人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眼瞅着舅舅舅妈就要吵起来,赵衡忙上前灭火:“舅舅,舅妈别吵了,这次能逢凶化吉也多亏了文佑,若不是文佑去求他老师及时赶到,我怕也是凶多吉少。文佑也是有功劳的。”

  刘萍见武成帮着妙才说话,心里的气消了一半对着吴充道:“你听听,人家武成都比你会说话。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我们家妙才武功不行,文采不错。妙才,这次中秋斗诗大会可得给娘长长脸,让你阿爷瞧瞧。”

  吴妙才听到斗诗大会,身体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大哥,突然有些个害怕。

  赵衡一脸鬼笑,再次拍了拍表弟弱不禁风的肩膀:“放心,有大哥在,嘿嘿。”

  “咕,咕。”也许是被吓着了,妙才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妙才。

  “我听到了!朵朵肚子在叫,我听到了,朵朵你是是饿了么?娘,啥时候吃饭?”妙音屁颠屁颠拉着妙才的妙才的裤脚,而妙才尴尬地看着小妹。

  刘萍一下面露愁色:“家里已经掲不开锅了,今天早上翻了翻,后院柴房里还有曼菱以前带来的两筐红薯,本想着晚上给妙音两姊妹一人烤上一个,我就不吃这顿了,没有想到你们都回来了。”

  吴充双眉紧皱:“不是还有六两银子嘛,先拿出来用吧。”

  “那可是家里最后一点银子,给妙才秋闱准备的,不能动!”

  “那怎么办!全家人一起喝西北风。”吴充有些激动。

  赵衡见大家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摸了摸囊中的碎银子。

  “谁说没有银子,我身上还有些银子!”说完,赵衡一把把囊中的银子攥在手里。

  “啪!”一下扣在石凳上,众人上前看,见一把散碎银子摆在石凳上足足有一两多。

  银子虽不多,坚持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乡下的农民一年也就有个6两银子。现在对吴家来说一文钱都是宝贵的。

  刘萍眼睛看的发直:“这银子哪里来的?拿来先用着”

  赵衡微微一笑:“放心,这钱正经来处。”赵衡把汪捕头付茶钱的事说了一遍,刘萍才放心接受……

  夜晚,赵衡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这一天的遭遇让他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做个有钱人,只是一厢情愿。这个世道有钱必须得由权力保护。想到这眼前突然出现妙才的身影,我该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文佑身上呢?今天要是答应了两位夫子一个说不定将来还真能学而优则仕。

  从武道到儒门,如果大佬愿意帮,也不是不可以僭越。唉,有些可惜。

  赵衡看着窗外又大又圆的月亮,想起了梅乔幽。儒门和道门在他心中反复掂量,今天当着两位大佬说自己是鹤形司的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相信,也许他们也会打听我的消息。唉,如果真的能进入鹤形司,那也比现在当个小兵强。

  赵衡想到梅乔幽让他去京城找她,又想到修炼的事。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指根部都是茧子,那是常年练武握剑磨得。

  “练武有啥用,练到炼气境力道三层到头来还是斗不过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姓曹的,人家一句话就让我束手就擒。”

  想到舅舅,赵衡有些焦虑,如果自己突不破炼气境,舅舅不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么,不还不如,好歹舅舅还是千总,我啥都不是。

  不能在武道上吊死,必须去找新出路。

  儒门?道门?难道就不能脚踩两条船么。

  赵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赵衡看得真真切切,猛地坐起身。

  “谁!”

  那黑影不搭话,赵衡跳将起来,蹬上鞋套上衣服,跟着黑影冲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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