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在阳台呆了三天,皮肤亲身感受着气温日渐升高,在新的一天第一滴汗落在浑浊不清的水桶中时,冰冰姐推着轮椅在楼下喊她。
“那人画好都拿过来了,所有人看了都觉得你会输,”难得看见娴静的杨冰镜展露焦急,“你输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到原来的地方画画。”
“你觉得我会输?”岑之向手中画笔还没放下,探出阳台,非要找冰冰姐讨个说法。
大概是不会说谎,杨冰镜神情纠结,思忖着什么样的话不会伤人,“你画得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
“我可是怀元言。”她大声自证,期望能增加一点冰冰姐的信心。
冰冰姐笑了一下,随后收起笑点点头认真配合,像是在哄她。
真的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怀元言,大家是见过还是怎样,怎么就不能是她。
正在吃午饭的黄阿姨听到外面的嚷嚷,抱着碗走到阳台,“你们参加的是什么比赛啊。”
“我们弄着玩的,在后街,黄阿姨你之后去看不。”
“我还要看店呢,有空我过去给你支持支持,”说着她猛地扒拉一口饭,伸出筷子指了指画架上的画,“让我看看你画的怎样。”
岑之向还没画完,把画拿下转到黄阿姨面前,“怎样?”
黄阿姨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看了看,皱起了眉,“太乱了,画的是什么啊。”
“阿姨,我还没画完呢。”她无奈的解释,企图挽回一点阿姨的欣赏。
黄阿姨摆着手,“我不懂你们这些故作高深的东西,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推开阳台门就进屋里了。
她不甘心,把画转给杨冰镜,“冰冰姐,你看看,画的怎么样?”
杨冰镜吃力地抬着头,隔着一层楼也不好评价,“先吃饭吧。”
岑之向有些愤愤,没一个人相信她会赢。
画还差收尾的工作,但不急于一时,岑之向先去到楼下和他们一起吃饭。因为杨冰镜不方便,所以他们午餐就在楼下的小桌上解决。
“其实你这边可以做一个吧台,卖卖喝的什么的,这样看书的人会呆的久一点。”杨冰镜之前就产生过这个想法,今天简单地向初牧提出。
“我这卖漫画,来的小朋友比较多,不太适合。”
“噢也对,本来还想可以帮你们一点忙,我做做咖啡饮料什么的。”
“你会做?”
杨冰镜笑笑,“以前家人很喜欢研究咖啡,我就跟着学了点。”
“其实可以考虑一下,夏天在室外太辛苦。”
“之向怎么看呢?”冰冰姐关注到一言不发的岑之向,把话题丢给了她。
岑之向两眼无神,机械性地夹着盘中的菜,被提问道便说:“我会赢的,这么就不相信我。”
“没说比赛,是说在书店里弄个小吧台怎么样?”
“噢,我无所谓啊,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总之,岑之向语气有点冲,仿佛一点就着,冰冰姐怕自己再说错话便不再出声。
岑之向并不是生气,她只是被打击有些自我怀疑,心里委屈,因此才一不小心语气重了点。
后面三个人都很沉默。杨冰镜小心翼翼,初牧毫不关心,岑之向后悔莫及,反正三人各怀心思,吃完了这一顿饭。
岑之向先吃好,上楼继续完成自己的画。
画着画着,身后的阳台门被拉开。
初牧刚洗好碗,手里还滴着水。
“丧气了?”
岑之向头也不回,专心在手上的事,“没有,哪有这么容易丧气啊。”
“行,”他轻笑一声,走到岑之向的旁边,“我打算之后把书店重新装修翻新一遍,你要帮忙吗?”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喽。”
画笔“唦唦”地摆动,阳台这几天像打过仗了一般凌乱不堪,初牧不忍直视,只好看向她的画。
“你可以加点红色。”他突然冒出一句。
岑之向下笔的手停滞住,“什么?”
“画中缺点红色。”
“为什么?”
“感觉。”说完他就离开了。
他没头没尾的,岑之向耸耸肩,将他的话抛之脑后,继续顺着自己的想法画下去。
下午的阳光照进阳台,打在摆放植物的一角,让叶片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一只小虫在缠绕着栏杆的藤蔓上爬,它从末尾爬上顶端叶片上。
“完工。”站了好久让岑之向感到腰酸背痛。
这一声喟叹打破平静,惊得小虫从树叶上飞起,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岑之向把画靠着玻璃门晾干,蹲下收拾散落一地的画笔,将脏的不成样的笔一齐丢进水桶清洗,搅弄着一方小池的风云。
原本就污浊不堪的水又加入其它的颜料,丝丝颜色从水面漫延开来,然后消失,使一桶水变得厚重浓稠。
这让她想到小时候在师父家学画画时,故意把桶中的水弄脏,假装自己画了很久的样子,以此来蒙骗师父,找机会去和池明哲玩。
一想到她脸上就挂上笑容,现想来是多么拙劣的骗术,也就师父不忍戳穿,任她去玩。
笔洗的也差不多,拿出来时污水不可避免地滴在地板上许多,她赶忙将手伸出阳台,甩了甩笔上的水。
甩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着这不是在庄园,她惊慌地看了看底下。
好像没人……吧。
“岑之向。”声音不大但充满这杀气,淡蓝色的点甩满他白色的短袖,初牧脸上也有个几滴。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恨不得从阳台跳下去。
初牧不看她,走进店里,怒气未消。
岑之向放下手中的笔赶紧跑下楼,抽着面巾纸就往他脸上擦,嘴上的道歉也不停。
她的动作太粗鲁,让初牧连连避退,扯着她的手想让她停下。
“额,老板。”
听到声音后两人双双停下,保持着好似岑之向霸王硬上弓的姿势,与顾客大眼对小眼。
场面一度尴尬到无法进行下去。
初牧率先反应过来,松开握着她的手,仿佛什么是也没有发生一般,“这边结账。”说着就领着顾客走到收银台。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平静,脸上衣服上那些墨点,和像是打过一架凌乱的头发,无不表示着刚才发生什么。
岑之向在一旁“噗嗤”憋不住笑,怎么有一种高岭之花被她拉下神坛的感觉。
-
决战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好吧,也没这么夸张。
岑之向抱着画走在去往后街的路上,身后跟随的是她方亲友团的各位,昂首挺胸,气势汹汹,脚下卷着尘土,走去与敌方会晤。
多纳街不少居民都出来围观,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工作,去围观这难得的乐事,当作是多纳街几年来难得的“团建”。
“小妹妹,怎么才来啊。”
“能比就行,你管我什么时候。”
两人针尖对麦芒,年纪最大最有威严的老爷爷出来主持纪律,控制现场,“现在两人把画放在中间,觉得哪副好就在下面投一枚硬币。”
“怎么像乞丐一样。”岑之向吐槽。
评分开始,身为主角的两人被看画的人群挤在最外圈,那嚣张的男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们一定喜欢我的多一点,你的画有点平淡。”
岑之向被他说得有点心虚,她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少动作快的投完票出来与他们握手交流,“我投给了你啊,”一个人握着她的手说,“其实你差了点,但我看不惯他欺负弱小。”
“你是怀元言吗,看了画觉得很像有感觉哪里不对。”
“画的很好,就还是差了点。”
……
许多人出来都这么说,虽然投自己票的人也很多,但都是出于同情。眼看着自己快要输了,岑之向思考着究竟差了点什么。
“之向,你技术很好,但每幅画却总是缺了一样东西。”
“师父,那是什么?”小之向仰着头问。
“情绪。”
渗透在色彩之中的喜怒哀乐,每一道痕都应该有留下的原因,而不是生硬的色块。
“所以说,不同的人画出来的画永远不同,你需要与仿的画共情,才能完成将其升华。”
“初牧,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初牧一直站在岑之向的身边,她只能问他。
“是缺一点。热闹繁华的街道,你在冷清的家里独自俯视这城市的喧嚣,热闹只会更热闹,冷清只会更冷清,”他转过身看向她,“你说你缺什么?”
她思考着初牧说的话,闭上眼,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他所说的情境,街道上红得像火,而她身后却是一片黑暗。
好像悟到了点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岑之向扒开人群,走到自己画前,“我可以改一改吗?”
大家都愣了,交完卷还可以改题的?这样的走向让所有人都蒙了。
“这……这可以吗?”主持的爷爷无法下论断,需要征求大家的同意。
男人大手一挥,无所谓道:“让她该,反正她也赢不了我。”
既然同意岑之向也就不再客气,借来一个画手的颜料,在画面上加起红来。
等到她画好,从紧张的氛围中脱离出来时,才发现身边围了这么多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画被人抢走,那人看起来比岑之向还激动。
“我宣布这个画赢了,这才有怀元言的样子。”
其他人纷纷赞同,之前投过的人也改变主意换票,这下优势来到了岑之向这边。
眼看着硬币比另一边多上一倍她才安心的松了口气,转身想告诉初牧这个好消息。
然而身后的初牧,早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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