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话音刚落，警察身后出现一人，偏白的肤色在灯光下微微发着光，慵懒闲适地抱臂站在一旁，淡淡地望着她。
岑之向从地上站起来，歪头回看，带着浅浅的笑意。
差点忘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从警察局里出来，天黑透了，小虫在路灯下飞舞，盘旋。
“你——”岑之向刚想说话，却被初牧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干嘛。”
是赖在这不想走吗。
初牧在她面前蹲下，“伤口裂开了。”
她这才发现昨天膝盖上的伤，不知何时又破开，血沿着腿流了一路，现已干涸，凝结成暗红的一条。
初牧把纸巾沾了点水，在她小腿上细细地擦拭。
又是这个方位，他轻阖着眼，处理地专注。
泥土的芳泽和初牧身上特有的洗衣液的清香，在鼻尖萦绕。
除去医生，他真的很爱处理伤口。
脸上的冰凉让岑之向吓了一跳，虽仅仅只有一滴。
她飞快地抹去，待初牧抬起头时已完全看不出异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们走在路上闲散地聊着。
“我去到展会，听说的。”
果然，下午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你是担心我？”岑之向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是玩笑地想找些他口是心非的证据。
没想到初牧说了个“嗯”。
“嗯？！”这下，轮到她猝不及防了。
初牧不接话茬，而是挑起另一个问题，“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岑之向思忖着是否要说真话。
“我是特工，要收集岑启望的四大，有人找我买的。”她最后还是决定说谎，半真半假玩笑道。
“家里那幅怎么不先交？”
“一趟一趟多麻烦啊。”岑之向说谎不打草稿，谎话如水一般流出。
初牧没起疑心，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他们在公交站台等车，一只小飞虫飞进岑之向手心。她微微握拳伸到初牧面前，突然张开“哇”地一声，想吓他一跳。
小虫从手心里飞出来消失不见。
初牧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打开，“幼稚。”
无人欣赏她的乐趣，但她还是在一旁捧腹笑了起来。
寂静的夜晚，她的笑声格外空旷。
公交车卷着灰尘而来，这条僻静的路只有它孤零零的一辆，开着前照灯闪过他们的脸，在站台停下。
车内空无一人。
投了币岑之向在初牧旁边坐下，启动时学着车里的广播念上一遍，“本车终点站方向，多纳街……”
初牧嫌吵，将头靠窗闭目养神。大长腿委屈地窝在狭窄的公交车座椅之间，随着车子的晃动，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她的大腿。
岑之向在这有节律地安抚中睡着了，就像是妈妈温柔的哄睡一样。
到站了还是初牧将她拍醒，因为她挡住了他离开的路。合理怀疑，若是她坐在里面，初牧会直接会把她抛下。
她边打哈欠边下车，在初牧面前毫无形象可言，“我可以直接睡觉吗，还是说有什么我要帮的。”
“你睡吧。”他本来就没对她抱有勤劳的期待。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说我工作的不用心，不能找理由赶我走。”
初牧扶额，他究竟是找了一个帮手还是一尊佛啊。
得到许可，岑之向径直上楼，在外站了一个下午，身体早已疲惫地不行，将自己扔向沙发。
正准备闭眼睡下，脚踢到早上匆忙甩在这里的袋子，里面的衣服散落出几件。
她慢悠悠地起身，像无骨的人勉强支撑坐起，将衣服塞回去。
摸到衣服时她无声地笑了下，果然是池明哲选的，清一色的黑。
她把袋子搬到地上，放下时听到有重物敲击地板的声音，好像是手机。
岑之向喜出望外，赶忙把手伸进去掏出来。
这下她不用愁怎么找池明哲了。
开机，里面只有一个池明哲的号码，她率先发信息跟他讲明今天的情况，让他想办法帮她进到展馆内。
按下发送键，消息传出。
“不是困吗？”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她扭头是初牧撑在扶手旁看她，微弱的楼梯灯的下，他神情淡漠，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给你变个魔术要不要？”她自然忽略他的问题，心里打着小算盘，狡黠地笑着走向他。
他挑眉，“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不会——”她把尾音拉长，显得自信满满。
说着岑之向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在上面输入提前准备的内容，然后递给初牧，“你随便输九位数字吧。”
他仅瞥了一眼，连手机都没接过，当下就抬步往上走去，“老套。”
“喂，是你这样搭讪过别人还是你被这样搭讪过。”
她笑着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角想要阻止他上楼。
然而初牧没想到她会拉，身体平衡一下子被打乱，重心向后倾倒。岑之向也受到波及，向后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初牧一手拉住楼梯扶手站稳，一手迅速抓住岑之向的手腕。当下，她全身紧绷，与水平面呈45度夹角，做了个比经典还要难上几倍的动作。
岑之向要感谢自己的核心力量，让她保持数秒不至于垮掉。随后初牧一发力，她被拉起。
“啊。”惊叫一声，她扶着初牧的肩膀才堪堪站稳，抬头的一瞬才发现两人是这样的近。
呼吸交缠，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在涌动。
初牧长得是这样好看，在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确认。淡漠疏离却不失温柔，冷冰冰，可手下确是滚烫的体温。
距离太近，他湿热的鼻息全喷洒在她额上，她分不清那炙热究竟是来自于他还是自己。
就当岑之向认为时间都已静止时，初牧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可以放手了。”
“咔嚓”梦境破碎，她望见满地的碎渣，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真不浪漫。她噘着嘴放下手，顺便拍了拍他的肩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就想要你的电话号码，给不给吧。”
“再说。”说完，他就丢下她走上楼去。
这个傲娇的男人。
岑之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直到他走至转角看向她才偃息旗鼓，装出乖巧的模样，挥挥手，甜笑道：“晚安。”
初牧毫不理睬，径直走上楼楼。
嘁。
-
发给池明哲的信息第二天就有了回复，说是尽快想办法。
可时间不等人，后天就是展会的最后一天，岑之向在店里等的都不安心，一直在初牧眼前打转。
“你可以坐一会儿。”她这样晃得初牧眼花。
岑之向不客气，挤进收银台同他并排坐下，初牧皱起眉往里面侧了侧。
她撑着脸，为了不让自己瞎想，抽出一张废纸在上面画起画来，慢慢心静了下来，停笔的那一刻看眼画，惊觉自己竟画了个初牧。
“这像不像你。”她把纸移向一侧。
初牧瞥了一眼，拿起笔准备在上面加上几笔。
岑之向注意到他的姿势，“你拿笔的姿势好奇怪。”与他正常写字时的不一样，但与一般的画画拿笔的姿势有所区别。
他本想起笔落下，听到她的话将握姿调回正常。
可能是刚刚是将就着握笔吧，岑之向在心底将其圆了回来。
初牧在眉间加了寥寥几笔，就把他平时看什么都不爽的神韵画到了极致，岑之向拿回笑道：“你也知道你脸臭成这样啊。”
“诶，老板交女朋友了？”一位女士来收银台付款，打断了他们。
岑之向抬头，“哪有，我就是打工了，老板这幅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她与客人调侃，主动接起收款的活。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喜欢初老板的人可多了。”
“真的吗？”说着她瞄了眼一旁的初牧，只见他低着头，转着笔，好像说的不是他的事情，“都有谁啊。”
“多纳街这一路多少年轻的女孩都是为他而来，他都相当于这条街的标志了。”
“真的假的。”岑之向八卦地笑着，撞了下初牧。
“假的。”非常果断。
“哎呦，老板你可不要谦虚，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
她学着顾客的语气，“是呀，老板，什么时候带一个给我见见啊。”
女士付款时仔细观察了下岑之向，“其实你也不错的呀，长得好看，也可以考虑考虑你的老板。”
不知怎么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这位女士就跟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般，撮合起他们来。
岑之向故作惋惜，摇摇头道：“老板看不上我。”
“别闲聊，结账了。”
初牧催促，她古灵精怪地朝女士眨了眨眼，摇摇头，意指“看吧，他不喜欢我”。
刷了钱，递上□□，岑之向招招手笑得灿烂，“慢走。”一副三好员工的模样。
女士接过书，没有马上走，凑到她耳边悄悄道：“我觉得你有机会，看好你。”说着她还眨了下眼。
目送顾客着离开，岑之向回到原位，初牧这才从书里探出头来，“说了什么？”
“你还挺八卦的啊。”岑之向放心，初牧就是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好奇的要死。
他不理睬她的揶揄，挑眉看她。
岑之向探身靠近，在他面前一字一顿藏着笑，“她说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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