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岑之向深呼吸,抬起胸脯装腔作势。
是谁而已,她也没想隐瞒什么。
“岑之向。”
男人收起视线,重新回到画上。
他看的认真,像是能看懂似的。
“你知道这幅画?”她捧着头发靠近,发尾的水还是滴了一路。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沉默片刻后回答,“知道一点。”
正常,不是美术界的基本都不太清楚。
岑之向直接席地而坐,坐在桌边,“要我给你讲讲吗?”
“可以。”男人环臂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忽地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切都要从头说起。
当今美术界有两位领军人物,岑启望和怀元言,但岑启望是怀元言的师傅,因此地位更高。
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有时外界还会认为怀元言略胜一筹。
不过他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岑启望有四幅代表性的画作,《海岸边的日落》就是其中一幅,而这些幅画随便拿出一副都价值连城,收藏家为此抢破了头。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反正认为着幅是四大之首。”
“为什么?”岑之向讲了一长段,男人到现在才开口。
“因为这幅不似他平常的风格,用笔的力度也有些区别,但情感更细腻,颜色运用更大胆,让人感觉不像平时的他。”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那是,”岑之向骄傲的仰起头,“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不需要男人反应,她就接下去说:“附近那座宫殿般庄园的主人,叶宏放,最厉害的鉴画师。”
叶宏放,虽不及那二位,但也是在美术界响当当的人物,更厉害的是他的家族实力,其父亲是他和岑启望的师父,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
他最出名的还是他的仿画和鉴画能力,仿得画许多更是高于原作,给画带去更多的价值。岑之向从小一直跟着他学习,对于她来说亦师亦父。
“这幅画就是我在他那拿来的。”
提及此,这令她想起前不久。
收到十几年没见过的岑启望自杀身亡的消息,没尽过抚养义务的他竟还需要她去处理后事,这让岑之向很恼火,但她还是去了。
收拾家的时候她发现收藏室里的四幅名作。既然他生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她,那死的时候这些都得归她所有,这些是她应得的。
有了这四幅画,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岑之向满足地畅想,处理后事都积极得多。
可是,等到她再次回到岑启望家时,屋子已被洗劫一空,不仅仅这四幅,其他的画作也都被拿走。
后来她才知道,岑启望在网上发布了一条动态。
“所有人都可以去xx(岑启望家)拿走家里的一样东西,任何画作都行。每人只许一样,先到先得,君子游戏。”
看到这个后岑之向简直要气炸了,像被岑启望戏耍一般。恨不得要将老东西的墓掘开,像灰一般扬了。
更可气的是她在几日后意外瞥见师父的储藏室里出现了这幅画。
她气急败坏,“你不是恨他吗,你不是说凭什么他处处压你一头吗!为什么还把这个挂在家里,还挂在正中间的位置。你明明知道我恨他!”
“你不懂。”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师父跟她站在一头,共同敌对岑启望。
“我对他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如此,这些也必须是属于我的。”岑启望对她不仁,就休怪她对他不义。
那天她便决定,找回那本属于她的四幅画,再一把火烧成灰烬。人人都说他的画伟大,那好,她偏让喜欢他的人不得安心。
男人喝了口桌上的水,微微倾身,“你确定这幅画是真的?”
“那是肯定,我跟师父学的就是这个,没人比我更了解岑启望和怀元言的画了。”而她最拿手的,也是画他们两个的画。
男人轻笑一声,像是寂静环境里的琴音,“不怕我偷吗?”
好问题,岑之向本没想这么多,但经由男人一问,察觉这确实是个隐患。
“你叫什么?”
“初牧。”
“工作?”
男人挑眉,“书店老板。”
“家?”
“这里。”
岑之向缓缓走近,男人丝毫不怕她,看戏似的直视。
那眼神使她发虚,但她自然不能退缩。慢慢靠近,微湿的头发从肩头滑落,在男人的衣服上划过一道水迹,“你偷走了,我自是有办法拿回来,就像这次一样。”
虚张声势什么的她最拿手,尽管她只是学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对付这种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我不感兴趣。”靠的太近,初牧转过脸起身与她拉开距离。
“确实,你这种外行的人除了可以卖钱也没什么用。”
初牧听了这话,表情有点松动,忍俊不禁低下头笑了笑。接着他走过来,就在岑之向恐惧他又要干什么时,他从口袋里拿出卷钱。
“这里是三千,那个黑衣人留下的。”
显然这不是赔偿什么杂志封面,而是给岑之向留的。
她接过钱,知道是谁留的。
“那你收着吧,当我的房费了。”岑之向从师父家里跑出来之后没地方住,找这个能呆的地方很关键。
酒店不好保存画,租房手头又没这么多钱。这里就很不错,而且初牧帮了她,又对画不感兴趣,不能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我这不是旅店,只留你一晚。”他拒绝的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岑之向垂下头,愤恨地拿过桌上的钱,制造出点动静让初牧感受到她的不满,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漠的男人。
随后他拿来毯子,吹风机,让她把头发吹干。
行吧,还算绅士。
吹风机嗡嗡地运作掩盖不了外面的电闪雷鸣,漆黑的客厅,岑之向吹着头发,抓下几根发丝,原本微笑的脸阴沉了下来。
她发誓,让老东西死也不能好过,要把他的一切都毁了。
头发吹干,将吹风机放在一旁。
她跪在地上发呆,借着月光静静欣赏桌上的这幅画,慢慢地伸手拂过画面,企图感受颜料堆叠凹凸不平的质感,可惜被相框挡住。
看了好一会儿,她重新用雨衣将它包起,立在桌下。
第二天,岑之向是被初牧下楼梯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看向楼梯上的初牧。
没等清醒,他便下达了逐客令,“赶紧收拾一下走吧,我要上班了。”
绝情的男人。
她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瞥见自己光溜溜的腿才忽地记起,昨晚衣服都被浇透扔在卫生间的地上,如今的她根本没有衣服穿。
“额,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
初牧面无表情,淡淡的一个字,“说。”
“我没有衣服了,”求人办事不得不姿态放低,“我看这条街上有不少衣服店,可否……”
“不行。”他果断拒绝。
岑之向也料到,往沙发上一躺,那行,摆烂吧,“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在你这呆下去了。”除非他能把她丢出去。
初牧头也不回,开门径直离开。
看样子真是要把她扔在这了。
真后悔昨天从庄园跑出来的时候一心想着画了,其余什么东西也没带。历史上离家出走的人中,应该就只有她这么傻。
瞄到桌旁裹着黑衣的画,她踹了一脚将它踢倒,像是把气全撒在它的身上。随后安静片刻,她仍灰溜溜地起身把画扶起。
真逊。
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思考未来的步骤,首先是要知道其他三幅的下落,但是这些事情她都无从知晓,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
反正一步一步来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出去和找到住的地方。
想着想着,岑之向便神游天外,躺着舒张脚丫,哼起小调。
初牧上楼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女孩大喇喇地翘着脚,哼着歌,心情好像很愉悦,颇有副这个家主人的味道。
他把手中的袋子甩到她的身上,“穿好就赶紧走。”
岑向之被飞来重物吓了一跳,拿出袋子里的衣服一看。
嘴硬心软,还不是给她去买了。
切,傲娇的男人。
很快岑向之就把衣服换上,粉色的裙子很衬她的肤色,主要是人长得好看,什么衣服都能轻松驾驭。
她把昨晚的脏衣服往袋子里一塞,准备一会儿出去后直接扔掉。
正打算在那一卷钱中抽出几张当买衣服的费用,意外发现钱里面夹着一张字条,“秘密基地见”。
刚好,她还正愁着怎么找他,没想到他先找了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间紧急,她蹬蹬蹬地跑到楼下,脚底小皮鞋把楼梯踩得噼里啪啦响。鞋还有些微湿,但问题不大。
她风风火火地下楼,打破小书店的悠闲安静,显得格外突兀。
一大早店里还没有什么人,初牧在将昨晚地上的书规整到书架上,见岑之向跑下来看了一眼。
“画先寄存在你这,等我办完事回来拿,”说着她步步紧逼,做出威胁的姿态,“要是我发现你搞什么鬼,你就完了。”
门上的铃铛摇晃了几下,书店里又恢复清净,桌台上的留声机大喇叭里流出舒缓的音乐。
初牧抱着手中的的书,勾了下嘴角,继续忙手头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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