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曾经
洛晏怔然失语，只愣愣的看着他。
“我们认识不久，我知道这样也许有些冒失，但我早已迫不及待，我还是想说——”
落地窗前的夜色，汇聚刹那银河，恍然间天地都停在此刻。
“——洛晏，你愿意嫁给我吗？”
于是，万象破灭，一切归于现实。
洛晏缓缓松开抓紧的衣角，垂下头，声音却坚定：“我不愿意。”
原尧似乎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选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场合，就是不想让周围起哄的声音影响到她的心态。
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影响，她也确实没有答应。
原尧确实绅士，这种时候，也没有露出什么恼羞成怒的神情，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洛晏声音冷静的不像话：“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该知道吗？”原尧彻底维持不住笑容，面无表情。
洛晏不住的回想这段时间，从原尧知道洛灏的存在之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同，特意做出一些和洛灏截然相反的举动。
其实本不用如此的，在他们认识不久之后，洛晏就已经可以将两个人区分开了，只不过有那么几个时刻，她确实恍惚过。
就像刚刚。
洛晏抬起头：“原尧，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应该耽误你，从各个方面，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力补偿你。”
原尧脸上十分冷静：“你什么意思？”
“既然是错误，就应该及时止损，我们分手吧。”
没想到她如此轻易的提出分手，原尧呼吸滞了一瞬，强自冷静道：“我不同意，然后呢？”
然后？
洛晏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现在她就可以转身离开，分手本就不需要双方同意，她只需要提出就可以了。
不过她刚刚才说的，要尽力补偿，现在就翻脸不认人转身就走，似乎也有些不好。
洛晏心中有些烦躁，她觉得凳子上似乎长了钉子，她坐立难安。
“为什么不同意？”
“你说的错误，我觉得不算是错误。”原尧表现的很冷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紧张，“你把我当成洛灏这件事，我原谅你了，你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也答应了，现在你要反悔？”
“不是反悔……”洛晏有些无力，她想过原尧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场景，或许是很平静的提出分手，也或许是愤怒的提出分手，总之没有任何一种想象，是她提出分手而原尧拒绝的。
她甚至思想抛锚，还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徐婉婷在就好了，她就可以用她那写小说的脑子来给自己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你不必如此，你刻意的表现出和洛灏不一样，我看出来了。其实根本不用这样麻烦的，我早就可以区分出来，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原尧沉默。
“但这样你太辛苦了，你本来值得一个更好的，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洛晏很诚恳。
“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原尧被她这样拒绝也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别人随便谁都可以的话，我为什么要二十七岁还不找对象？我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想而已，我这么多年，就只喜欢过一个人，那就是你。”
洛晏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现在她还能平静的说再当什么都发生过吗？假装他们现在的争执也都没发生？
“我不在乎你的曾经，以后全心全意的对待我，好不好？”原尧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洛灏已经死了，你忘记他，好不好？”
忘记吗？
洛晏怔然，她真的能忘记吗？
年少时唯一的温暖与善意，是这个世上唯一爱她的人，是她的信仰和救赎，也许她穷尽一生都无法忘记。
“忘记他，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再爱他，好不好？”
原尧到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她，又似是无声的蛊惑。
洛晏本来有所动摇，下一刻却骤然回神，她没有明确的拒绝，神态却足以说明一切。
“想知道我们的故事吗？”
原尧点点头，其实他好奇已久，只不过不敢问，怕让她回忆起更多的曾经。
不过现在，显然不管问不问，她都已经回忆起来了。
“晏，是他为我取的名字，他希望我安定安乐，无忧无虑。”
开始的第一句话，就这样具有冲击力。
原尧做梦也想不到，洛晏会情深到这种地步！就连现在用的名字都是洛灏取的，那她原来的名字呢？她为了洛灏可以抛下亲生父母，放弃自己的名字，到底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十五岁之前，我没有名字，我是红街巷的女人和一个杀人犯一起生的孩子。”洛晏微微一笑，谈起往事她没有半分心悸，“男人入狱被判无期，女人想要把我打掉多次用药，但我依然活了下来。红街巷的药很厉害，这样都流不掉我，我一直被称作‘邪物’，不过也随他们怎么叫，反正我也不在乎。”
原尧没想到她的亲生父母竟然是这样，一时间复杂难言。
洛晏说起来，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从记事开始，就是和人和狗抢食物，为了半块馒头能打的头破血流……在那红街巷，多少白骨，冻死的饿死的打死的……多活一日都是上天恩赐，我很侥幸的活了十五年，只不过这种活着，没读过书，没写过字，我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似乎就只是为了活着。”
原尧内心抽痛，听她平静的讲述曾经，他的胸口生疼，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说出来该有多痛？
也许现在洛晏终于找到活着的意义，她救死扶伤，手术从没失败过，这样极高的天赋之下，过往却对她没有半分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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