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染发
小雨下到半夜就停了，劣质水泥路面上的坑都积满了水，房间一阵湿腻。
仇序早上难得没去网吧，在厨房煮面。
仇聿经常一大早出门上班，兄妹俩又是九点钟起床的，得自力更生。
说来说去，也就是多了个住处，亲情该有的都没有。
仇锦起床去洗漱，才慢悠悠地来到餐桌旁，浅浅试了下这八百年不下厨的便宜哥哥煮的面条。
虽然他新手上路，但仇锦吃着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是不是好吃？”仇序撑着脑袋盯着她，想从眼神里看出点不一样。
仇锦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夸他：“挺好的。”
“行，我以后学做菜给你吃。”
“上学呢？”
“上学我一定早起给你煮面吃。”
誓言立下，仇锦满意的看着他，然后低头嗦面。
早饭过后，仇锦以为他又要去网吧，已经准备好在家窝一下午的准备。
“仇锦——换衣服出门了。”
“啊？干嘛去？”仇锦刚窝在沙发打开电视，闻言分出一个眼神给他。
仇序理了理头发，“出门，和新同学认识认识。”
“你和新同学认识关我什么事啊。”
“有几个一班的人，你也和新同学认识认识。”
仇锦立马拒绝：“不要。”
看她的懒散样，仇序冷笑：“你那个小姐妹在背后说过你坏话，你们还没绝交？”
仇锦一顿，瞬间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小姐妹，抽出一只手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神情淡定自如：“走吧，哥。”
-
十班作为吊车尾班，混子尤其多，太妹和社会哥比比皆是。
地点选在学校对面巷子的一个小餐馆里。
进巷子前，仇锦还关注了一下墙壁上的吊牌：枫园巷。
这名字该说不说取得蛮好听。
仇序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泡网吧最拿手，学习一塌糊涂，自然和十班的人情同手足。
这会已经按耐不住内心找到同伴的激动抛弃妹妹冲进去了。
仇锦已经习惯了便宜哥哥的正常操作。
手机叮咚一声，有一条信息。
连谕：姐姐，你去了枫园巷的餐馆吗，我听十班的人说每个班都有人去。
记仇的猫：去了呀，你也来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背后就跳出来一个人。
“姐姐好！”
连谕虽然脑回路很怪，但嘴还是甜的很，一口一个姐姐喊的仇锦心里舒服。
还没等仇锦回话，连谕就把她拉进巷子里，巷子尾有个黑色的餐馆，门牌都是纯黑的，看起来炫酷十足。
还有个特拽的名字：牛逼吗
这个“牛逼吗”的右下角还有一排个小字：太牛逼了。
仇锦：“……？”
这个馆子的老板也真是狂炸了。
连谕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顺带着说：“这个老板居然取这种名字，可能是个中二病。”
仇锦以为她就是开个玩笑，也没多想。
服务员带俩人来到了一个叫“狂”的包间，连谕盯着服务员，一只手拉着仇锦的袖子：“这里的服务生都这么帅的吗？”
仇锦明显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个包间的名字也好拽啊。”
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仇锦撞本意是抬头看包间的名字，却撞上了谈亦的眼眸。
“站门口干什么？”
仇锦一愣，回过神来“噢”了一声，拉着连谕进去。
她想问谈亦不进来吗，就瞥见即将关上的门背后，穿黑t的背影。
门合上，包间里吵闹声不止。
“小鱼，这是你朋友吗？”一个男生凑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仇锦。
连谕不耐烦地推开他，“快滚，这是我老婆。”
男生继续看着仇锦，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好啊小姐姐，给个联系方式吗？”
仇锦看了连谕一眼，“不好意思。”
“好吧，认识一下，我是九班的杜柏。”
“你好。”仇锦礼貌地回复，看了眼在角落和新兄弟聊的特嗨的仇序，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连谕拉住她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仇锦旁边就有一个空位，那个空位的另一边坐的是黎知娴，她不用猜就知道旁边这个空位是谁的了。
餐桌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黎知娴的，黎知娴也巧妙地回应，她那样的性格确实挺讨人喜欢。
有人嘴快说到了谈亦，大家也没像之前一样调侃他和黎知娴，而是闭了嘴，换了一个话题。
菜上齐了一半，谈亦还没有回来，仇锦跟连谕说自己去个洗手间。
出门的时候她就往门口去，也没看到谈亦，踏下餐馆门口的第二阶楼梯，她看到了谈亦在巷子另一条路把一个人按在墙上打，眼神阴戾。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管，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仇锦站在那看了很久，直到谈亦把人给扔到一边走过来，才看到了她。
他怔了怔，朝仇锦那边走去，“你看到了？”
“嗯。”仇锦一脸平静，实则内心慌的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但预想的没有发生。
谈亦淡淡地收回视线，绕过她走。
他哑声道：“进去了。”
在和她说自己要进去了，也像是在提醒她进去。
虽然俩人是邻座，但毕竟不太熟，也没什么话题，全程都是黎知娴和谈亦说话，他要么每次回一个字，要么不回。
全是黎知娴一个人的独角戏。
连谕和整桌的人都很熟悉，都聊的来。
仇锦一个人默默地吃饭，什么话题也不参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容易被人淡忘。
今天陈屿被他爸拉去看店，这场饭局没来。
过来找仇锦搭讪的也不是很多，估计是看谈亦坐在旁边，有些话不太好说明白。
仇锦吃了几个菜就放下筷子了。
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好巧不巧，第一条就是熊朴的。
熊朴：今天和浅浅染了头发～［图片］
图片里是她和陈西浅的自拍，熊朴染的红玫色，陈西浅染的亚麻金色。
陈西浅长得好看，染的亚麻金色头发就更好看了。
俩人在照片里笑得甜美。
这笑容看的她膈应，仇锦把手机收起来，准备离开。
她跟出口只隔了一个谈亦，“让一下。”
谈亦起身让位，仇锦经过他身边时，他闻到了淡淡的幽香。
人走远了香味也随之飘远。
“谈亦你不坐下吗？”黎知娴的声音。
“有事，走了。”谈亦没看黎知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迈腿往外走。
黎知娴收回视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她依然笑着插进大家的话题，没为谈亦的突然离开而失望和生气。
她不需要为了别人抛弃自尊和面子。
-
仇锦回家待了一下午，仇序和她发信息说他下午不回家了，叔叔可能会回家。
下午俩点，仇聿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俩块小蛋糕，“阿锦，叔叔给你和你哥哥买的蛋糕，你哥哥呢？”
“他出去了，谢谢叔叔。”仇锦过去接过仇聿手里的蛋糕放去冰箱。
仇聿就和仇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聊几句。
“和新同学相处的好吗？”
“还可以。”
“虽然这个小县城没有你们那个大城市好，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
“嗯。”
“来了叔叔这，叔叔就是你们的家人。”
仇锦望了眼仇聿，鼻子酸酸的：“知道了。”
叔侄俩坐在沙发上聊了些小事，时间也过得快，一眨眼就到了吃晚餐的时间了。
仇聿炒了几个菜，俩个人够吃，吃完饭仇锦洗碗时，仇聿就匆匆赶去加班了。
虽然有仇家武给俩个孩子的抚养金，但终究会用完，所以他还是多赚点钱对俩个孩子好一点。
仇聿对他这个哥哥特别喜欢，小时候也混的来，仇家武也经常帮助过他，一来二去俩人即使相隔千里之外，但那份情感仍然存在。
仇锦洗好碗就穿鞋出门了，这会晕乎乎的，像喝了假酒，脑子跟不上动作。
像是赌气一般，一个人打车去了一趟正街的理发店。
那个理发店的名字叫“画样。”有一堵玻璃墙隔绝着，墙体是米白色，简洁好看。
让人一看就想进去剪头发，真是被老板捞到了商机。
仇锦推开玻璃门，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抽烟的谈亦，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抽烟，性感的要死。
她有些看愣神了，一直站在门口不动。
直到她和谈亦的眼睛撞上了，才开口道：“我来染个头发。”
谈亦拿烟的手指一顿，思考了几秒，“行。”
他把座位让给仇锦，自己到另一边翻箱倒柜找东西，顺便掐灭了烟。
最后把找到的东西都摆在一个三层的架子上，推到仇锦座位旁边，给她指了个方向，“去那洗头。”
仇锦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居然还有专门洗头发的人，对于一个不来理发店的人来说，这些事情都太稀奇了。
“噢。”她应声，蹦蹦跳跳的过去。
谈亦见她开心得跳起来傻傻的样子，笑了一声。
笑完后又愣住了，这好像是他从昨晚遇到谈式开始的第一件让他觉得好笑的事情。
仇锦那边洗好头发就跑过来“咻”的一下坐进椅子里，还用手挡了挡额头，让同桌看到发际线这事儿实在是太尴尬了。
谈亦拿出一堆染发膏，“想要什么颜色？”
这时陈屿从外面冲进来：“亦哥！我来喽——”
仇锦通过镜子看到了陈屿，“绿色吧。”
陈屿：“？”
谈亦：“……”
“你确定？”谈亦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仇锦看见镜子里谈亦在笑，愣了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要多笑笑。”
俩人皆一愣。
陈屿没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妹妹，别学我染绿色，不然你哥会揍死我的，教导主任会请你喝茶。”
说完还把色块图递给了仇锦。
仇锦简单看了下，找到了绿色色块那一个区域，眼睛突然一亮，上手指给谈亦看：就这个吧！薄荷米棕！”
谈亦俯身去看，同意了：“嗯。”
得到允许，仇锦美滋滋地放下色块图，脑袋靠在椅背上，打了会小盹。
睡的跟猪一样沉。
醒来时，第一眼就是镜子里的自己，这发色还挺好看，比那个谁的显青春多了。
仇锦拿手机给谈亦转钱，“谢谢你了老板。”
“嗯。”谈亦坐在另一个椅子上。
陈屿睡的也很香，听到动静看了眼仇锦，一眼，眼睛突然睁大，“我靠！！妹妹你也太好看了！”
仇锦平静的开玩笑：“黑发不也一样好看吗？”
“不是，你头发换了个颜色简直就是，”陈屿顿了顿，似乎在想词语形容，不过也没搜索到词语，“简直太好看了你懂吗？？！”
不太懂。
仇锦礼貌的朝他笑了笑，道别后拉开玻璃门出去了。
陈屿跑来夸谈亦：“亦哥你可太牛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染头发？？！”
“学的。”
“牛逼啊我的爷！”
谈亦一只手撑着脑袋，听陈屿说仇锦有多好看，染了头发后有多仙。
“简直就是仙女啊我的天。”
“是幻化成仙女的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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