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长夜里的火光
“轰!”
顾孟的身体被最后一次轰飞到墙上，他的意识在逐渐模糊，然而此刻他的脑海中所想的第一件事还是赶上去拖住法尔。
“呵......你怎么在颤抖......害怕了？”
顾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如今的他已经不像之前一样了，他的身体经受法尔的连续摧残已经严重受损，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已经一只脚踏在了鬼门关上。
“现在我还看你来不来!”
法尔随手将身旁一根破碎的石柱举起，狠狠地钉在了顾孟的大腿上。翻腾的血花自伤口流落，顾孟吃痛冷哼一声，将口中的血液吐到了法尔的脸上。
“你......越是不敢......杀我......就证明你......越......害怕。”
顾孟的嘴角扬起，为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微小胜利而高兴。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他在尝试用自己仅存的力量拔出石柱，即使拼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多拖住一分，给其他人留下更多的时间。
“人类......你这家伙，我劝你不要惹怒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
“呵......那就来啊......能杀我的话怎么不早杀?”
“你!”
法尔举起锋利的手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对待一个连斗者都达不到的小角色，身为斗师的他竟然下意识地使出了全力。
“畜生......给我住手!”
以牙还牙的一根石柱从远方飞来，法尔下意识地将其打碎。然而紧随其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在没有防备之下将其打出数米远啊。
“没事吧？！”
两人来到顾孟的身边，孟楚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品，讲其中的丹药倒入了顾孟的口中，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斗者佣兵，手头上的药根本就不足以治疗一个临近死亡的人。血液的流出只是稍微减缓而已，顾孟的身体仍然在越来越虚弱。
“我没事......孟叔你怎么没有跟其他人一起撤退?”顾孟咳出一口鲜血。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省心的家伙!”顾孟大骂道，挥手将扎在他腿上的石柱削去，“你忍忍，现在不能把这玩意直接拔出来，否则一时间绝对会直接休克，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挑衅跑到这和他单挑?!”
“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争取时间。”
“那你也稍微重视一下自己的性命啊......”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法尔只是稍微施展一下斗气，那些覆盖在他身体之上的碎石便如同泡沫一样死散开来，刚才被打飞只是他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他毫发无伤的身体便是这最好的佐证。
“是你啊——我记得你，当年你待在那个家伙旁边没错吧？当年在他一旁因为害怕无动于衷，亲眼见证自己的好友死去，感觉如何啊！”
法尔扭了扭脖子，双目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兽瞳，强烈的威压向三人施展而去，洛风和孟楚使出斗气才能堪堪抵御。
“你这狗畜生......不准你这样说孟......叔......”顾孟即使身体虚弱，他的精神也没有一丝胆怯。
“哦?你不生气吗?他当年的不作为也算还是你父亲的元凶之一哦，也就是说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共——犯——”
法尔刻意拖长了共犯两字，眼中饱含着对孟楚的不屑。
“别......理他，孟叔，你是......有原因的......我能理解。”
“不，的确也有我的错。”孟楚起身，挡在了顾孟的身前，他回头看了看那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仍像是自己儿子的少年，又或者是自己和那个家伙精神的延续。
“错了就是错了，当时的我哪怕和他一起战斗这五年来我的心也不会如此愧疚。”孟楚望了望自己的手掌，他在痛恨这双手为什么不能在当年伸出。
火焰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最终集中在那双身经百战的拳头之上。
“小子!”孟楚大喊一声。
“在!老子有种，要送死带我一个，别指望你这家伙先走一步!”
“有点骨气，顾孟，你听清楚了——”他缓缓开口，“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赎罪，你在这忍一会儿，我过去会把他的头作为贡品，回头再祭奠一次老顾!”
两人的身体爆射而出，修为高的孟楚率先赶到，火拳直取法尔的首级!
“轰!”
那只拳头被稳稳地接住，法尔狰狞的双眼狠狠地望向孟楚。
“你以为斗者和斗师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好跨越的吗？人类!”
孟楚只能感觉到一股巨力结结实实地掌控住了自己的拳头，随即法尔强大的斗气破体而出，将自己的身体轰飞
失重感从自己身上传来，孟楚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然而一双手架住了他的肩膀，洛风在他身后接住了他，强劲的冲击力让他在地上带出了长长的滑痕。
“看门的，你没事吧！”洛风咬牙道，显然接住这一击对他来说难度并不简单。
“没事。”孟楚起身，“再来，我们一起上!”
“好!”
两人再一次冲上前去，洛风全力运转着雨燕，手中双鹤凝聚，然而法尔却没有任何防备的意图，他只是挑衅般地向两人勾了勾手指。
“你这个畜生，给我去死!”
“呵——”
法尔冷哼一声，下一刻，在洛风眼中他的身躯仿佛断裂了时空一般直接瞬移到了一旁，这并非是什么高深的斗技，只是他纯粹的速度超越了洛风肉眼能够捕捉的一切。
这是硬实力的差距，虽然嘴上说着要将他千刀万剐，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他们甚至连和这个家伙掰手腕的资格都不具备。
同样是之前的手段，一双鳞甲覆盖的拳头在短短一瞬间击中了两人的腹部，他们直接倒飞而去。
实力上的差距，是再多技巧也无法挽回的。
“轰!”
两人的身体将墙体打破，他们艰难地从地上起身，才发觉法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接下来我们换一个玩法如何?”他撇过头望向一旁的顾孟，他正捂住伤口，双眼充斥着憎恶与愤怒。
“那个人类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吧？恐怕这两个家伙也差不到哪去，那么来让我看看，如果重要的人在眼前失去，你又会不会绝望呢~嗯，我的耐心一向不是很足，那么就先拿这个大一点的开刀吧。”
法尔伸出自己尖利的手爪，径直向孟楚刺去。
“撕拉——”
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在孟楚的耳旁回想，他脸似乎被什么浸湿了，他望向那个倒在自己身前的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你这家伙.....为......为什么还能动?!”
关键时刻，顾孟扑倒了一旁的孟楚身前，用自己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为他挡下了这次致命的攻击。
顾孟剧烈地喘息着，他用着自己无力的拳头重重地碰了一下蛇人的脸，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是不过是......我的赎罪而已，可......不要......小看人类啊......”
他闭上了眼，生机逐渐褪去。
“你这个畜生!”
就连法尔都没有预料到顾孟在这个状态还能够用自己的身体舍命挡下这次攻击，恍惚之中，孟楚的拳头再次将他砸飞。
他跑到顾孟的身边，呼唤着他的名字，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只可惜眼前的人已经无法再回应他了。
“不过是再一次复刻之前的攻击而已，这狗畜生怎么可能打得过！”
孟楚咆哮着，他不断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和无奈，最后，他反而沉静下来。
“小子，你快走吧，告诉团长我不恨他，我知道他是为了佣兵团才做的安排。”
孟楚挡在洛风的身前。
而此时，一直沉默的洛风开口。
“我有一个想法......失败的概率恐怕不小，我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说出这句话了，但是，老子上辈子当了一辈子懦夫碰了一辈子壁，这辈子不想再当懦夫!”
“说。”孟楚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没有拒绝。
“拉人，暴风佣兵团的人，但是前提是你得坚持到他们敢来，而且......这么多人恐怕也不够一个斗师打的。”
孟楚深呼吸一口气
“你是在小看老子吗？!”
洛风的身体一震。
“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要有一点胜算，老子拼了命也会把这家伙拖住。”
“好，我们这样。”
洛风凑到孟楚的耳边，将自己都计划告诉了他。
“轰!”
远处的碎石再次飞溅，显然法尔已经反应过来了，而诡异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没有浮现出一丝杀人快感，他的身体颤抖着，竟然不自觉地感到有些恐惧。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小小的斗之气九段......对......我肯定是因为兴奋才颤抖的......肯定是这样!”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畜生，给我受死!”
燃起火焰的拳头从前方的空气中袭来，法尔匆忙地阻挡，孟楚能感觉到对方的出力竟然轻了不少，但自己依然和之前一样被他甩飞。
似乎是再一次见识到了孟楚的“弱小”，法尔地心情平复了不少，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小子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男人不过就是个弱者而已。
“呵，就凭这样你还想杀死我?让我看看，嗯？另一个人没了，该不是临阵脱逃了吧？！”
他无疑是认为洛风因为恐惧而逃走，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然而他却看到孟楚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嘲笑他一样。
。。。。。。
洛风超负荷运转雨燕，为了尽可能让更多人看到，他用尽力量来到了黑沙街的边缘，他从胸口的内衬中掏出了之前剩余的信号弹，将其点燃，高高的扔到了夜空中。
“你为什么要笑?!”
明明对方的实力依旧是弱小，但是那种感觉仿佛是瘟疫一样，从之前的顾孟传递到了孟楚的身上，法尔咽了咽口水，身体不由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孟楚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缓缓说道，
“好好看看天上吧，顺便，用那小子的话回应你——可不要小看人类啊！”
蛇人惊觉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只见长夜里的火光，将天空染似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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