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愚忠者
早已习惯了往复着不知道多少遍的梦境初醒，当洛风只是一个不自觉的愣神之时，他已经再度进入了传承之中，随手找来一面灰尘满满的铜镜，发现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副将，依照自己现在的斗气等级来看，应该是之前经理得那场将军的巅峰一战之后。
“为什么把时间定在这个点，不能趁将军服下药之前过去找到他揭露皇室的目的阻止那群畜生的阴谋吗？”洛风确定此刻的形势之后下意识说道。
“难道你觉得这样就有用了？他太忠诚于这个国家了，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重点从来都不在于他会不会相信你的劝告从而拒绝皇室，而在于你能否说动他放弃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多。”
药舒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一次似乎是刚刚经历战争，处在了短暂的安宁之中，“小姐”随身的软甲也被卸去，换做更有少女气息的纱裙。
“你有办法吗？”洛风直接了当地问道，他的心理大概有点底子，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药舒茗的看法。
“没有，我当初试过，但失败了。”药舒茗回答得很干脆，倒是令洛风稍稍一惊，没想到药舒茗这个凡事都事不关己的家伙还有这一面。
似乎是察觉到洛风微妙的眼神，药舒茗柳眉一瞥，“我和你做的事性质不......算了，事先跟你说一下，我.......发现当时制造这个传承秘境的人实力只有斗宗左右，所以能够承载运行的东西是有限的，你所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些记忆发生时间的场景，其余的地方都是虚无的“未处理”地段，所以也别想着什么叫其余两国来攻打落日国的主意。”
“大概能够理解。”洛风点点头，这玩意就相当于某系游戏为了节省资源或降低电脑运行条件做的副本一样，只保留剧情发生的主场景，一些远景都是用贴图之类的代替，这么搞会不会不知道对他的计划有影响，但总得试试。
了解完一些基本的事情之后，药舒茗朝空气打了个响指，一阵叮叮当当的脚步声传来。
“副将军、小姐，将军找两位一起。”前来传信的小兵似乎是打听到了什么风声，眼神有些羡慕地望向洛风，弄得他一阵鸡皮疙瘩，吓得他赶紧和药舒茗前往将军府上。
军营和将军府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当然，这是以普通人来说的，对于修炼斗气的两人来说，跨越这隔着的这几条街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大的时间。
“哗啦哗啦——“
人群拥挤聚集，似乎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你不去看看吗？“洛风问道，因为药舒茗没有对眼前的事情产生任何波动，仿佛这种程度的疏远对她来说早已成为日常的一部分。。
她思索了一会儿。
“算了，反正只是环境，走吧。“
两人迈步向前。
只见争执者竟然是三个士兵，一名胸口的盔甲篆刻着落日，另外两名名则是纹上金雁，一大一小，这年头当兵的起争执的确是少见。仔细观察后发现竟然还有第四者，是躲在金雁士兵身后衣衫略有些不整齐的妇女，这下倒是好判断起来，比较经典的强抢民女套路，然而奇怪的是，无论落日士兵如何拳打脚踢，金雁士兵一直护住身体，没有一丝想要还手的迹象。
“谁？！“
洛风一掌拍出，将对方拍出数米远，但见到来者是洛风之后还是守住了怒火屁滚尿流地逃走。
洛风朝药舒茗使了一个眼色。
“姐，帮我问下成不？我现在这个身份不方便。”
药舒茗翻了个白眼，效果绝佳。
“为什么不还手？”
“啊？副将军，小姐，多谢。”
两位士兵士兵朝两人抱拳，年长的士兵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因为军队里有规定，军阶低者不能顶撞军阶高者，即使要被打死，而他是皇室军队，即使也是基础士兵官阶也要高我一品。”
洛风也顾不得身份，冷冷道：“那就没有规定像他这种当街霸占妇女败坏军队风气的家伙应该被抓去蹲天牢吗？”
“哎——”年轻的士兵长叹一口气，“可这是在入伍的那天，将军亲口告诉我们每一位士兵的啊。”
年长的士兵摇了摇头，“我们是军人，无权质疑国家的决定，我们只需要服从就足够了。”
洛风一愣，他突然在这位士兵的身上，看到了如今星火会的影子。
。。。。。。
“吱呀——”
使用多年导致有些破旧的房门被拉开，洛风走进来，药舒茗紧随其后，后者望见了此刻头发越发苍白的将军，脚步略微一顿，然后才轻点几步赶了上来，将军看了两人结伴而行，心中也满意了不少。
丘山示意两人坐下，给洛风到了一杯香茗，意外的是这相比洛风平时喝的茶味道上要差上不少，虽然洛风并不介意，但一名斗王想想都不可能缺这么点茶钱吧。
“抱歉抱歉，平时都是在军营里会面，今天来寒舍倒是忘记准备点招待的东西了，我平时的俸禄大多都拿去救济百姓了，一时间倒是拿不出什么好茶。”将军和战场之上几乎判若两人，慈祥的眼神中不见半分杀气，若不是知晓对方的身份，恐怕任何人都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老伯吧。
“哪里哪里，有一位这样心系百姓的将军属实是我们落日的荣幸。”洛风抱拳道，眼角微微观察着将军的脸部，可他不能从这样一张脸上找出半分对国家的厌恶。
“鹏举啊，你知道我把你们两个人叫来是为了什么吗？”
鹏举是洛风目前身份的姓名。
洛风摇摇头，突然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让他想起了还在地球的时候隔三岔五就要被父母疯狂追问譬如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啊？这个年纪还没有找个人结婚的打算啊？
“鹏飞举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洛风的心中“咯噔”一下。
“我一把年纪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在临走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出嫁成人，这样我这辈子下来也就满——ldhjwolaihilwhadwadwadadadwadfeikldlaiw”
药舒茗的玉手朝空气猛然一握，将军的声音顿时如同断裂的磁带一般骤然崩坏，洛风视线中的所有色彩迅速扭曲、拉长，嗯不用说就是被快进了。
“这一段略过。”药舒茗的脸色略黑，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放心，这两人最后没什么结果，只是一般朋友而已。”
洛风也是尴尬得不行，既然大家都选择当作没发生，那就继续皆大欢喜吧。
时间再度定格，来到对话结束，两人踏出房门。
洛风立马回头拉开房门。
“你要找他谈话？长者之言，不要沉溺于暂时的一帆风顺之中，总认为你就是那个能说服他的独一无二之人。”药舒茗瞥了一眼，对洛风的行为并不怎么惊讶。
洛风摇了摇头，走了进去，对方还保持着端茶时的祥和，但是在眼角之中隐藏着星星点点的黯淡，不过察觉到洛风的回归之后便一隐而散。
“鹏飞举？怎么刚出门就回来了，莫不是还想在这混一口茶喝？”将军打趣道。
“丘将军，您那句时日无多恐怕是真的吧？”结合未来发生的事情，洛风大致能够猜出来恐怕皇室发现丘山即使修为难以存进威胁也只增不减，当即就做出决定，让他孤身守城赴死的命令在此刻恐怕已经下达了。
丘山长叹一口气，斗气自手掌而出，将书柜角落的圣旨牵引而来交给洛风，这是他多年以来对自己这位副将的信任，信任他会以大局为重。
“可否帮我瞒住其他将士？皇室只是想以最小的力量把我这个威胁排除而已，但若时搭上弟兄们的话他们恐怕是真的会怀疑我有谋反之心，最后却是落得我们手足相残，让他人谋得那渔翁之利。”
甚至没有给洛风一个提问的机会，丘山率先开口，洛风哑然。
“您.......为何对这个国家如此忠诚呢？”明知这很可能会让丘山察觉到不对引发秘境的系统宕机，但洛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这不是一个生长在这个国家的人应该做到的事情吗？”丘山没有一丝犹豫，“我生于此养于此，尽管早年间战乱频发，我所经历的事情大多都不如意，但始终是这片名叫落日的土地孕育了我，所以我发誓用尽一生守护这片土地，希望能够让百姓能够免于战乱之苦，活得更加美好。”
“那百姓活得更加美好了吗？即使失去了战乱，皇室和官员依旧会为了维持自己奢靡的生活而剥削百姓，他们所受的痛苦和往日相比可曾有过一丝改变？”洛风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但正如药舒茗所言一般，仿佛早就思考过这些问题一般，将军的回答之中没有一丝犹豫。
“那只能说明我所做的不够，如果我能够感染更多人，如果我不断接受皇室的恶意能够让他们放下成见，这些事情就都能够解决了。”
洛风一阵咂舌，这家伙是圣人吗.......要是真这样油盐不进的话就有点难办了啊，原本他是有大致的思路的，但是现在不论是时间上还是可行性上都被限制得死死的......这么忠诚于这片土地，也难怪他会选择被自己国家卖了。
洛风试图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能够反驳的话语，但无论哪种他都没有什么能够继续延申话题的词句了，沉默良久，洛风轻叹一口气，冲将军抱拳之后离开。
“我没说错吧？仅靠说是根本没用的。”
等待许久的药舒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真是固执，固执得都有些让人恨不起来了，这哪里是忠诚，不去想原因把所有事情都归咎于自己，完全已经是愚忠了好吧，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跟你有点像。”洛风无力吐槽道。
“哪方面？“药舒茗螓首微昂，颇有几丝好奇。
“世界里只有自己这方面，只不过你是尽可能想着跟别人撇清关系，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求一个独善其身，人家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东西。”
出乎洛风意料的是药舒茗竟然没有生气，他都做好被打一顿的准备了，药舒茗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回答，
“有的时候关系的建立只会带来一方的悲哀，就像穷小子迎娶富家女一般，终究只能存在于美好的故事里，现实中穷小子或许会被另一方毫不犹豫地杀掉以绝后患。如若你身上的秘密引起了槐的注意，我也会想方设法断开你与我之间的联系。”
当然，眼下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洛风耸了耸肩，“能暂停下系统时间吗？我需要时间想，大致的框架是有了，但是可行性之类的还需考证和补充。”
药舒茗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将时间暂停，两人随手找了一件房子，洛风大大咧咧地拉过一张椅子，虽然交谈比自己预想的要困难得多，但他总觉得将军的话之中一定存在着可以反驳的部分，而这一部分将成为“救活“他的关键。
少年在椅子上翘着腿冥思苦想，少女则端来一本古书打发闲暇的时光，目光时不时飘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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