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一条......一具......
“喂喂人类~跟我说一下这片沙漠之外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喂喂人类~跟我说说那些国家之间都是怎么相处的啊？是跟我们部落里一家人一样吗？”
“喂喂人类~你说，在黑角域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国家或者宗门啊？”
“喂喂人类......”
“从那之后，男子每天都鬼使神差一般前往之前已经变成盆地的峡谷，在同一个时间，也会有着一位青涩的少女准时守候着，她每次都像小孩子一样带着数不清的问题来找男子，男子虽然表面上一脸不耐烦，但每次却又对少女的问题知无不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从暗河中流淌而出的地下水已经将周围填满，绿茵开始覆盖在两人常常见面的地方，曾今的峡谷已经变成了峭壁之间的一小簇绿洲，少女时常在花丛中欢欣地流连，捧起鲜花编织成的花环送给男子。”
可惜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人类，我阿妈不理我了......”
“你惹她生气了？”
“不是的，族人们说她为了从人类手中救我阿爸死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躺在石头床上一动不动，你说她是不是又生我气了，上次她生气过了一天才理我，不知道这一次又要间隔多久......”少女嘟囔着小嘴，就如同日常向朋友吐槽烦心事一样，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阿妈再次理会她的时间要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或许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男子愕然，沉默，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不知道从哪开始向少女解释这件事，他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之前坊间传闻加码帝国为了防止蛇人过度强大而准备对蛇人进行一次大清剿，一位月蛇族的强者就在风波开启之际殒命——就如同蛇人对待那些魔兽一样。
“她大概......再也不会理你了。”
“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让阿妈生气的事情吗......要不我采点花环送给阿妈，这样她就会心情好起来的，不过阿爸说我以后要多做点事，可能出来玩的时间会少点了，不过我还是会尽量偷跑出来哒~”
“，，，，，，”
沉默许久。
“嗯？人类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开心了吗？要不我把我的收藏分你一份吧！”少女从自己的“宝库”中掏出几枚石头，兴奋地递给男子。
“我说她死了，再也不会理你了你没听懂吗？！”
男子怒吼着，甚至斗气都没用控制住，斗王级别的威压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普通的石头一瞬之间便被碾成了齑粉，不受控制的恐惧弥漫进了少女的全身，她瘫软在地上，眼眶中有滴点湿润。
“......抱歉。”男子驾驭着斗气翅膀腾飞而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少女如同儿戏一样对待着亲人的死亡？又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涌现在他心中的无力感？
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甚至令他自己都有些烦闷，他在害怕？他在逃避？对一个斗灵？又或许是他害怕失去什么
隔天是他唯一缺席的一天。
时间流淌到后天之时，少女继续面带着笑容，一如往常一样，两人继续从地上的蚂蚁谈论到天上的星辰。
男子沉醉在其中。
一天，他赶到之时，一位身着月蛇族服饰的年长男性蛇人早已守候在此，他静静地望着男子从天而降，但没有出手的意思。
“月蛇族的统领？”
“不是，男人做不了月蛇族的统领。我是她的父亲，来找你的。”
“所为何事？如果想要拿她来找我问加码帝国的情报的话那你可就找错对象了。”
男子袖口弹出长剑，剑锋之处狂风涌动，只要蛇人先一步出手，他就会将他置于死地。
“带她走吧，离得越远越好，现在还来得急。”
男子愣了愣，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我拒绝。”
如果包藏一个蛇人的话他的宗门会被加码帝国视为众矢之的，而且他对现在这样两人私会的状况很满意，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安于现状的懦夫罢了，看来我女儿终究是看错人了，不过你们的关系我不会插手的。”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男性蛇人走了。
男子不敢去追。
少女再次如约而至，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灿烂的微笑，只不过不知何时起，男子却发现少女身上的挂饰随着时间推移日益多了起来，青涩的少女也开始学会了化妆，从一开始的小花猫到之后的华而不艳，能够充分展现她的魅力，唯一不变的只有少女那副天真的样子。
直到某一天。
男子一如往常的在这里等候，只不过今天少女来得有点晚。
“怎么有股香味？”
“族人们教我喷了香水，怎么样，很不错吧~”
少女提着裙子转了几圈，不过和那副蛇尾配合起来却是有点滑稽。
“感觉不如你的体香好闻，怪可惜的。”男子白了她一眼。
“嘿嘿~”少女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脸颊上不自觉地泛起几分绯红。
男子是风属性斗气，分辨空气中的味道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这一次，他却闻到了，隐藏在这股香味之下的——血腥味。
“血腥味？！你受伤了？！”男子焦急的问道，有些手忙脚乱地从纳戒之中取出疗伤丹药。
“哈哈哈哈哈”少女干笑道，“是不小心跟族人比武的时候受的伤，没什么大碍啦~”
男子的双手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这是人类的血液味......你杀了人？”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慌张的神色之中带着几丝难以置信。
“嗯......”
“为什么要背叛我？！”斗王巅峰的斗气再次弥漫开来，愤怒的裂缝如同刀片一般，将绿洲的花草割落殆尽。
是啊，那个五大三粗的傻缺少女怎么可能会娇羞呢？
他掐着少女的脖颈，神色之中带着愤怒。
“那.....你为什么......不像那一天之后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男子颤抖着后退，明明眼前的少女仍然只是一个斗灵，但自己却对那个身影赶到无比害怕。
天真的容貌早已被蛇蝎一般狠辣的面具附上，她只静静地看着男子，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静静地、一步一步走向男子。
“别过来！不然我就让你死！”
足以将钢铁切成两半的风刃划过少女的脖颈，带起一道血痕，血液自其中流淌而出。
“喂喂人类~死是什么？你是想像他们对我阿妈一样对我吗？“
少女眨巴着‘天真的双眼，继续逼近男子。’
“果然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想接近我，有朝一日用你的手段毒死我对吗？！”男子颤抖的声音响彻在绿洲之中。
“你认为如此的话，那边如此吧......”
长叹一口气，少女转身离去，明明凭借斗灵的速度她离开只需要仅仅几秒，但她还是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有着无数次被追上的机会。
男子驾驭着斗气化翼飞速逃离，不过他却没有留意到，留意到草坪之上散落的点点泪滴。
人是会变的，蛇人也如此，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少女也不得不接下族人的重担，成为一个能够带领族人的统领。
“随后或许是为了消除对蛇人的恐惧，他加入了加码帝国的蛇人围剿军，凭借斗王级别的实力迅速在军队之中大显身手，殒命在他手中的蛇人不计其数。而相传在男子参与的一次大规模围剿之中，月蛇族的年轻首领因为‘太过于激进’而不顾自己的部队一人冲进围剿军导致蛇人的其他埋伏被发现，让本应该被蛇人一举歼灭的帝国军立刻调整战术突围，传说那一代美杜莎女王甚至从沙漠伸出追到了身为边境的漠城才不得已停下，结果则是月蛇族首领被捕男子轻松擒下，人类反败为胜，男子在帝国之中立下赫赫战功。”
加码皇城
”哐当——“
铁门被粗鲁地关闭，蛇女被关进刻有斗气压制阵法的监狱之中。半晌之后，门被打开，男子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炫耀自己身为胜者的身份吗？“少女打量着男子扭曲的面孔，微笑道，那副天真灿烂的微笑，一如当初的她。
“你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你是为了我才......“
“别想太多了，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杀你而已。“少女的两双竖瞳死死地盯着男子。
“......“无言，男子顿了顿，”我试着去向皇帝求情，看看能不能让你转移到我们宗门关押。”
“那你在当时为什么连安慰我一句都不愿？那你为什么在那一天明明能看出我是故意的却连追上我都不愿，那你为什么......在我父亲当初找上你的时候不愿带我走——宗、主、大、人。“
少女一字一顿地将那四个字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抱歉......“
已是深夜，然而加码皇城之中还有一处地方依然保持着笙歌燕舞，那便是当今的皇城。以月蛇族统领被捕为标志，这一场针对蛇人的围剿已经取得了圆满的结束，男子被贵族以及大势力的首领簇拥着争相敬酒，只因为他擒下了月蛇族的统领，他是这场战役最大的功臣。
他推开献殷勤的众人，艰难地来到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面前。
“陛下，我有一件事情拜托您。“
“宗主不必拘谨，直接讲出来即可，你可是大功臣，除去对贵宗应有的扶持以外我们也会对你专门进行嘉奖的。“
“我......“
“报！那被关在监狱里的蛇女咬舌自尽了！“侍者模样的人跑了进来，传来了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的消息更是直接在男子心头炸响。
“轰！“
金碧辉煌的宫殿墙壁被男子硬生生炸出一个缺口，顷刻之间他便从宫殿来到了监牢之处。
侍者对于皇帝是万万不能说谎的，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时辰前还与自己相谈的少女竟然自杀了。
“怎么回事？！！！“
是夜，男子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皇都。
“禀宗主大人，小小小的真的不知道啊。“看管牢房钥匙的狱卒颤颤巍巍的回答着，显然心里有鬼。
“我不希望我的话重复第二遍。“
“轰！“
斗气肆虐在狭小的牢房之中，承受力差的狱卒当场瘫软在地上，小腹之下失禁，流出腥黄的液体。
“报......报告大人，是他！是他贪图那蛇女的美色想对她下手，这家伙已经算是惯犯了，几乎每个进牢房的女人都被她糟蹋过，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要是早知道大人想要那家伙做女奴，拼死也要把他拦下来，所以小的们是无辜的啊！！！“
“你你你！大人饶小的一命吧，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下一刻，那狱卒的身体被男子拍成了肉泥，血液溅满整个牢房，令不少狱卒都背着场景恶心地呕吐出来。
皇帝也是适时的赶到，
“宗主不必为了一个女奴如此神伤，要是贵宗缺少年轻貌美的女子的话皇室也可以提供几位的。“
“不必了，我要这具尸体，告辞，剩下的宴席酒兴也消了，恕在下难从命。“
“那这样，我们也挑选了一批适合宗主修炼的物资，到时候会由使者会送到贵宗的。“
一条活的蛇人能让人成为众矢之的遭受万人唾骂，一具死掉的尸体却能让一个宗门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皇帝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可是这又如何呢？帝国需要的是一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宗主，而不是一个勾结外族的男人。
“最后他用当时皇帝给他的东西修建了这一座坟墓，可笑的是，他早已被人类夹在了高台之上，若是使用自己的技法被人发现之后只会连带着宗门一齐陷入危局，所以我才说这些富有蛇人特征的机关只是个幌子罢了。
但他算有点良心，他还记得少女说过想要飞行斗技，所以便创造出你现在手中的斗技作为陪葬品。而多年后，成为斗尊的他成功找来了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就连斗圣就要垂涎的神物，不过可惜，对于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这东西根本没用。这个俗套的故事就此结束。“
药舒茗一口气将故事讲完，清了清嗓子。
“这就是俗套？......“洛风愣了愣
“确实如此，因为这样的故事在这片大地上发生的太多了。“
已经差不多到达了入口，洛风叹了口气，望向自己手中的翠绿翅膀，再望向药舒茗，
“那我要不要把这东西还回去，毕竟也算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你知道炼药师这个行业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吗？“
药舒茗却是突然说了一个无关的内容。
“什么规矩？“洛风愣了愣。
“但凡天才地宝，取之而不竭泽而渔，留起根本好予后人乘凉，此之为种因，后人采摘便谓得果。“
少女迈动着轻灵的步伐走向前去，两人在这坟墓之中已经呆了太久了，破晓接过长夜，透过洞口洒下自己的光辉，将少女此时的身体照亮。
“所以无妨，无论是当年的任何一位都早已经死在了历史之中，你若心里有愧的话，那便使用这斗技之后承下这份因果，或接替他的精神，或发誓不像他那样优柔寡断犯下错误......具体怎么做需要你自己想。每一位留下墓穴的人虽然希望自己不被打扰，但同样也期待着自己的招式能被中意者发扬光大，毕竟——“
药舒茗背过阳光望向洛风，不知道是不是光辉引起的错觉，洛风觉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虽然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总归还是留下一点人情味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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