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柏舟妈妈
这局完后，云渺才注意到林寂清一直没有说话，她想起自己刚刚的小学生发言，突然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林寂清没开，云渺也不好意思退。
她忐忑了半天，却听见林寂清噗嗤一笑。
“你好有趣啊。”
云渺一愣，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林寂清语气略带羡慕：“怪不得柏舟对你那么特别呢。”
云渺摸了摸鼻尖，“是嘛，他可能只嘲讽我一个吧。”
“运动会的时候他抱你了诶，还给你送水。”
林寂清正说话时，云渺突然看到柏舟也上线了。
好巧不巧，林寂清开游戏的同时柏舟也开了，云渺在心里祈祷：不要匹配到一起，不要匹配到一起……
林寂清还是玩瑶，云渺选了自己最擅长的孙尚香。
加载界面，云渺在对面阵容看到熟悉的id。
望穿秋水。
林寂清惊讶道：“这么巧的吗？我们是不是输定了？”
柏舟玩的李白，他那天的操作可是有目共睹，云渺咬牙说大话：“不一定，我待会儿直接打爆他，你跟我就行。”
林寂清微微迟疑，“嗯”了声。
对面射手很菜，给云渺送了好几个人头。
打团时，柏舟一顿操作秀翻全场，顺利收下四个人头，唯有残血的孙尚香还站在李白跟前。
李白半天没动，云渺以为柏舟良心大发不杀她，连忙往塔里跑。
可等她刚回塔下，李白就过来收了她的人头，云渺都没看清他怎么过来的。
[望穿秋水]：刚刚460了。
云渺也不感动了，跟小学生对峙时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忘穿秋裤]：你搁这儿侮辱谁呢？
[忘穿秋裤]：能五杀了不起吗？
[忘穿秋裤]：平等呢？团结呢？互助呢？和谐呢？我们的新型民族关系呢？
[忘穿秋裤]：你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她一顿疯狂输出，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柏舟没理她，跟自家队友一起推塔。
直到自家法师颤颤巍巍地发了句：【你俩这是情侣名吧？】
孙尚香和李白同时回答他：【不是。】
云渺开了麦，“班长，这局打完我先不打了，我得和柏舟打一架。”
林寂清愣愣地“哦”了声，后知后觉道：“什么？你跟柏舟打架？”
云渺美眸微眯，“好大儿到了叛逆期，不听话了。”
不用她说，林寂清也知道好大儿指谁，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你加油。”
云渺下了游戏，去洗手吃饭，她清楚自己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和柏舟打架。
曾经一次她和柏舟掰手腕，名义上是掰手腕，但其实是她一只手掰柏舟一根手指头。
最耻辱的是，她输了！
温净微给云渺夹菜，她今天绾着长发，穿了件米色针织衫，一股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从小云渺就觉得，像温净微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娇而柔，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类型。
只是不知道她这辈子能否变成这样。
温净微边夹菜边说：“渺渺，柏舟妈妈回来了，你要不要去见见许阿姨？”
柏舟的妈妈叫许清如，生得一副好皮囊，与柏舟三分相似。
云渺停筷，顿了顿，“她不是和柏舟爸爸离婚了吗？”
温净微好笑地看着她：“虽然离婚了，但她也能回来看自己的孩子啊。”
云渺低头扒饭，声音闷闷的：“妈，待会儿我出去玩会儿。”
“好，吃完再去，早点回家。”
云渺吃完饭，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给柏舟发消息：【许阿姨来了？】
平时柏舟回云渺消息都是秒回，但这次，隔了十几分钟，云渺才收到他的回复，只有一个简短的“嗯”。
云渺手指停住，直到手机自动熄屏，她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在怕什么。
【那你有空出来吗？请你喝奶茶。】
柏舟这次回得很快：【哪儿？】
【青致路路口。】
等柏舟到时，云渺已经捧着两杯奶茶站在那儿了，她把一杯递给柏舟，微微扬了扬下巴，“喏，你喜欢的口味。”
柏舟怔了怔，接过，“你找我就是为了送杯奶茶？”
“散散心啊。”
他俩并肩走在一起，柏舟今天出奇地没有毒舌，安安静静地走着。
云渺忍不住问：“许阿姨回来干什么？”
话一出口，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对许清如似乎敌意太大了，毕竟许清如是柏舟的生母，回来看看他也没什么。
柏舟默然两秒才答道：“她要出国，想带我走。”
柏舟声音很低，略有些沙哑。
他对许清如的印象停留在一个雨天，女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往外走，而柏父站在阳台边抽烟，小柏舟无措地捏着衣角，看着许清如。
许清如路过柏舟，停了下来，眼眶微红看着他，小柏舟走过去，用恳求的语气开口：“妈妈，你别走。”
许清如伸出一只手，应该是想摸摸小柏舟的头，但终究停留在半空中，手指无力地蜷起。
她狠心地把离婚证拍在茶几上，声音尖细，“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我要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那样无情。
柏父猛地转过来，“你朝他凶什么？！”
许清如抹去自己的眼泪，拿起离婚证，拉着行李箱离开家门，柏舟想追上去，却听到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小舟，别追了。”
柏舟停在原地，像只受伤的小兽。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许清如放弃了柏舟，她不要柏舟的抚养权，她要奔赴更好的生活。
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作业，写一篇关于自己母亲的作文，柏舟盯着作文本看了许久，放下了笔。
向来乖巧的好学生柏舟第一次不交作业。
柏舟如今甚至已经记不清许清如的样貌了，今天，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现在他家，他几乎认不出那是谁。
云渺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那你要跟她走吗？”
柏舟摇了摇头。
云渺提着的心终于放心，又很心疼柏舟。
从小抛弃他的女人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要带他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他的前途。
“那许阿姨现在还在家？”
“她出门得比我早。”
两人不知不觉中走到华城最大的影院门口，柏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清如和一个外国男人在一起，她还牵着一个小孩，神色温柔地哄着小孩。
柏舟僵住了。
云渺也认出来那是许清如，她心一紧，担忧地看向柏舟。
许清如抬起头，也看见了他们，她脸上笑容一僵，又朝那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带着孩子进了影院。
许清如向柏舟走过来，她看了云渺一眼，觉得这姑娘有些熟悉，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小时候经常和柏舟一起玩儿的女孩。
云渺尴尬地笑笑，“许阿姨好。”
许清如温和地看着她：“渺渺，都长这么大了。”
她又看向柏舟：“我们回家说吧。”
柏舟冷笑一声：“怎么？不陪家人看电影了？”
云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太生气，说话注意点儿。
柏舟转身就走，许清如也跟了上去，云渺自觉他的家事自己不好插手，没跟上去，给柏舟发了条信息后去了家面店。
回到家，柏老太太应该出去买菜了，不在家里。
柏舟坐到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许清如微微张唇：“小舟……”
柏舟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着许清如，攻击性极强。
“你已经有了新家庭，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小舟，他不介意的……”
“他”指那个外国男人，她的丈夫。
柏舟说出来的话凉薄伤人，“但是我介意！他不介意我就应该感激他吗？寄人篱下还得心怀感激，你觉得我会吗？啊？”
许清如很无措，全然没有当初的强势，“小舟，我不是这个意思……”
柏舟无力地闭上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少年清冷的嗓音直直戳中许清如心中那道伤口。
“当初，是你主动放弃抚养权的。”
“是你抛弃了我。”
许清如明白他在怨自己，也明白他不可能跟自己出国，她留下一句话，离开了柏舟家。
“小舟，妈妈从没想过抛弃你。”
柏舟闭眼，瘫在沙发上，眼尾泛上微红。
门铃响起，柏舟有些烦躁地走过去开门。
门口少女提着个塑料袋，抬着头看他，柏舟微微侧身，让她进来。
云渺把塑料袋拆开，把一次性饭盒和筷子放在桌上，然后看向柏舟，“你还没吃饭吧？”
柏舟坐到她旁边，“你……”
云渺揭开饭盒盖子，推到他面前，把筷子递到他手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快吃快吃，饿坏可就不好了。”
柏舟说不清此时自己心中怪异的感觉，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他难过时，云渺总是第一个出现，安慰他。
云渺买了他喜欢吃的凉面，盯着柏舟吃，看他吃了几口，才放下心。
她认真注视着柏舟，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柏舟，你还有奶奶，还有我啊，我爸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的。”
柏舟听到“亲儿子”，笑了声，“你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
“反正能哄你就是好方式喽。”
柏舟耳尖微红，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等监督他吃完饭，云渺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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