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运动会（一）
放学后，云渺踌躇了会儿，看向柏舟：“你能陪我去体育场吗？”
柏舟微微低头，“干什么？”
“练跑步。”
柏舟有些惊讶，猜到可能是运动会，但云渺从小身体不好，还有低血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你报了跑步？多少米？”
云渺揉了揉眉心，神色疲倦：“班里同学给我报了三千米。”
柏舟沉默须臾，不知为何，云渺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半晌，他才缓缓答道：“好。”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了体育场。
云渺跑了一千米，已经累得不行了，她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直接走完了全程。
她到看台边坐下，接过柏舟递来的水灌了几口，低下头，大口喘气，“三千米我得死啊。”
柏舟盯着她因为跑步而涨红的脸，声音微冷：“谁给你报的？”
云渺摆摆手，“一个女生，之前跟我关系还行，不知道为什么坑我一把。”
她歇了会儿，准备再试试，柏舟陪着她慢慢跑，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几天放学，柏舟都陪云渺来体育场练，虽说有几分效果，但云渺天天双腿酸软，运动会前一天没去练，好好休息了一天。
运动会当天，检录后云渺坐在看台上，心跳加快，紧张得手心出汗。
文艺汇演时她都没这么紧张。
这次可是代表班级参赛，虽说重在参与，但谁不想拿个好名次？
严寄欢走过来，坐到云渺旁边，“渺渺，别紧张，三千米还在明天，你尽力就行。”
严寄欢的一百米已经跑完了，她确实很快，夺得了第一名。
云渺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赛场上的选手们。
现在正在进行一千五百米长跑。
云渺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赛道上，目光沉静，看着前方。
是柏舟。
裁判声音很大：“预备——”
过了两秒，枪声响起，随着这声枪响，选手们如风一般掠过观众眼前。
柏舟倒是不急，落在了最后。
严寄欢有点急：“渺渺，柏舟怎么这么慢？前面的超他那么多诶！”
云渺笑笑，没有说话。
到了最后两圈，落在最后的少年突然开始发力，他的身影渐渐超过一个，两个，三个……
柏舟目光犀利，直逼前方，像一头危险的猎豹。
很多人为他加油、欢呼。
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往后看了眼，看到即将追上来的男生，有些慌，踉跄了一下，咬着牙向前冲。
一秒，两秒……
柏舟超越了最前方的男生。
最后半圈。
云渺早已站在重点等他。
少年如风身影冲过终点。
场上爆发出阵阵欢呼。
“舟哥牛逼！一班牛逼！”
“柏舟是第一！”
“我靠舟哥你是我的神！”
云渺笑着递给柏舟一瓶水，柏舟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嘴角轻扬，接过水喝了几口。
秦深和许奕阳也跑了过来，秦深看见柏舟额上的汗，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向柏舟淋了一气，淋完还笑得傻兮兮的：“舟哥，现在还热不？”
冰水浸透少年的头发、短袖。
很凉快。
柏舟和云渺都一愣，秦深笑容渐渐消失，吞了吞口水，拉着许奕阳跑了。
柏舟的短袖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很欲。
云渺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一声，目光移向别处，“那个……你要不去换衣服？”
柏舟看着她的耳尖一点点变红。
“我不住校，没衣服换。”
“那你穿着吧，小心感冒。”
说完这句，云渺匆匆走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柏舟低头盯着云渺给他的那瓶水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
淡盐水，还挺细心。
放学回家后，柏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秦深给他泼那一通，刚运动完是挺凉快，到后面被风一吹冷得要死。
他头发吹得半干，坐到书桌前打游戏，刚好云渺也在线。
柏舟是个名副其实的野王，假期里成功把云渺这个小菜鸡带上王者，当时云渺带了一大袋零食来感谢他，不过最后，那些零食都进了云渺肚子。
秦深邀请柏舟进房间，许奕阳也在，本来打算三排，但班长求邀，秦深就邀进来了。
秦深那边有点吵，“舟哥，你还有没有邀的？你不邀的话我大厅随便找个，反正你在，牵条狗都能赢。”
柏舟没在意他后半句话，盯着那个猫咪头像看了两秒，发送了邀请。
云渺迅速进房间。
秦深立刻猜到猫咪头像是云渺，他大咧咧地跟云渺打招呼：“云渺渺，一起玩啊，你技术怎么样？”
受许奕阳影响，他也叫“云渺渺”。
云渺空闲时间练了射手，现在不靠柏舟也能上分，她嘴里咬着糖，语气漫不经心：“反正不会拖后腿。”
班长听见是个女生，立刻不淡定了，“这位是？”
许奕阳也开了麦，他人长得干净，声音也干净，听着就很阳光，“二班的云渺，柏舟朋友。”
班长“哦”了声，关了麦。
事实证明那句“发育路狗都不玩”很对，开局两分钟对面五个全跑来了下路，柏舟在蓝区，班长辅助，但跟着中路许奕阳。
秦深在对抗路倒也乐得清闲，他语气还有些幸灾乐祸：“云渺渺，小心啊。”
云渺苟在塔下，对面五个不敢越塔，除了射手，其他都走了。
对面射手是马可波罗，云渺玩的孙尚香，马可波罗没有队友的帮助，不敌云渺，云渺发育的很快。
对面的瑶一个人在下路浪，还一直点回城，嘲讽云渺，云渺当即收了她的人头。
对面打野和瑶是情侣，立刻坐不住了。
【敢动我家瑶妹，你等着。】
云渺默不作声地屏蔽了他。
过了会儿，对面几个气势汹汹地冲到下路来，云渺残血，逃跑的同时求救。
李白在上路，传送过来。
云渺果断地点了恢复，扭转方向去帮他。
“pentakill”的声音响起，秦深同时在公屏上发出一句：【敢动我家射手，你死了。】
云渺回城，不忘夸柏舟：“舟哥，你刚刚a爆了。”
柏舟继续维持高冷人设。
班长打完这局后，就退了，秦深问：“舟哥，渺渺，你们还玩不？”
柏舟听到“渺渺”，冷笑了声。
云渺匆匆说了句：“不玩了，去吃饭了，拜拜。”
柏舟也退了。
秦深跟许奕阳甜蜜双排。
柏舟的游戏名是“望穿秋水”，云渺假期时改的，他后来也懒得改，云渺改这个名字的原因，是觉得和她的id很配：忘穿秋裤。
云渺吃完饭，收到一条好友申请，是秦深。
她点了同意。
秦深发了条朋友圈，截图是游戏加载界面，只截了李白和孙尚香，两个人的id很晃眼。
望穿秋水和忘穿秋裤。
还有一张是柏舟五杀的截图。
文案是：挑衅舟哥的射手，这就是下场。
云渺盯着“舟哥的射手”这五个字，脸颊微热。
云渺和秦深的共友只有柏舟，她只能看到柏舟点了赞。
柏舟什么都没说，只点了赞。
像对那五个字的默认。
云渺把秦深截的图保存到相册，去冰箱拿了瓶冰可乐。
有点热。
柏舟收到了秦深的消息，秦深的微信昵称很中二：秦爷无敌，头像是一张背影照，是他自己的背影，拍的还怪好看。
秦爷无敌：【舟哥，我帮你帮到这儿。】
柏舟喝着牛奶，慢悠悠地打字。
bz：【有病？】
秦爷无敌：【放心，我设置了仅你俩可见，别人不会乱传。】
柏舟喝完那杯牛奶，盯着杯子发呆，心情有点烦躁。
打游戏时他看到对面打野那句话，有种自家姑娘被欺负了的奇怪感觉。
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挡住灯光。
有种孤寂和颓废的感觉。
柏舟突然想起自己和云渺的初见。
那时候柏舟父母在家里大吵，他妈妈摔了烟灰缸，玻璃碎片四溅，划破了小柏舟的胳膊。
只不过夫妻俩吵的激烈，谁也没注意柏舟。
小柏舟走出家门，走进小区旁边一条没人居住的小巷，蹲在巷子里，无力地抱住小小的自己。
他父母在他五岁时感情就不和了，吵架是常有的事。
柏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一个生得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跑进巷子，吓了柏舟一跳，那女孩看到柏舟，也有些无措。
小女孩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走到柏舟面前，递给柏舟，怯生生地说：“哥哥，给你糖。”
柏舟没接，她就塞到柏舟怀里，然后问：“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吗？”
柏舟沉默着，不说话。
没人会喜欢一个哑巴似的讨人厌的小孩，甚至会厌恶，但小女孩只是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哥哥，我先走啦，你快回家吧，这里有点凉哦。”
柏舟盯着女孩的背影，然后低头拿起那根棒棒糖，撕开糖纸，咬住糖。
很甜。
后来，柏舟跟妈妈出门时碰见云渺，云渺惊喜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开口：“小哥哥，你也住在这儿啊。”
从此她常缠着这个冷漠但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柏舟倒也乐意被她缠着。
想起这些，柏舟嘴角不自觉勾起，眼里冰冷被笑意代替。
这是云渺带给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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