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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冬至Ⅱ


“别,不要了!”黄瑾暮后仰头,手堵住了白锦顺靠过来的趋势,“好累,头晕了。”她额头死死抵在白锦顺肩膀上。

        白锦顺低着头看向她,她耳尖一红着到了耳根,脖颈上也漫着红,嘴死撑着不透露一点爱的隐秘,看不见的地方到处宣泄。

        “怎么知知耳朵红了?”白锦顺有心要挑逗黄瑾暮,手指碰到她耳根一点点挪到耳尖,听着黄瑾暮呼吸加快才松开了手,“我背着你去吧。”他松开一点和黄瑾暮的间隙,转过去后蹲下身。

        男人宽阔的后背平稳的等待黄瑾暮的到来,黄瑾暮有些恍惚,手伸出过他的耳下,又垂落下手臂交叠在他胸膛上方,在鸣腔上方安安静静地敛着手臂,感受他一下一下的鸣响。黄瑾暮头侧靠在他肩膀上,在平稳的拢抱上指着路给白锦顺。

        廊边那些平日里浅游的雨浮上面,吐出小水泡就又游下去,水面漾起一圈一圈水花,瓦檐上飘下来落叶浮浮沉沉掉在水面上,惊扰了鱼又浮起来再荡起水花。

        “老师,我哥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吗?”

        “你担心你哥和我说什么?”

        “担心什么,没必要担心。”她的话语融在一片玫瑰里面,照耀着阳光明媚缩在白锦顺背上,“老师,你不生气吗?”她轻问出声。

        白锦顺闻言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说实话,我确实在知道的时候很生气,气愤你一直隐瞒。”

        黄瑾暮听着他的话,寻求庇护似地靠在他耳侧,“那你现在呢?还生气吗?”

        “我确实生气,但我没必要生气那么久,我之后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每个人总有自己无法开口的理由,隐瞒也许不是坏事,只是没到揭开的时刻,也许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对我们产生信任以至于你没有告诉你哥,是我太着急了,你不告诉你哥是正确的。”

        黄瑾暮听着他的话有些语塞,但她安静了很久,还是开口了,“老师,谢谢你,但如果永远没有揭开的时刻,你又会怎么办呢?”

        白锦顺笑了一声,“那你就埋好了,别让我知道,不然总归是会伤心的。”

        “不会的,那我藏好了。”白锦顺闻言还是慢慢地敛了笑,在躲躲藏藏里面总是找不到日出的光,他也会落寞,而黄瑾暮似乎一直没有发现这一束光一直没有打到他身上。

        黄瑾暮曲起手指向前方,“前面就是了,去亭子下面。”入目是一座玫瑰地,石子路两侧植着玫瑰,堪堪有着落败的花枝垂在顶上,枯败的红零零碎碎躺在地上,每过一步就是枯败。

        白锦顺一路背着黄瑾暮到亭子里才放下她,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石桌面上,另一手放在腿上,目眺远方。

        远处是这住宅的正大门,利索的高大铁门立在门口,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沿着铁门的生长爬山虎的高墙,有些露着白再多的还是满墙的绿油油,沿着铁门进来的路的两侧绿地上,有一边还有着滑滑梯,滑滑梯很高差不多十多米的样子,修给谁的不言而喻。

        而滑滑梯的归属者却坐在椅子上,面上始终平静的看着前方,眼神总是拢着一圈一圈的寂寂的青山的寂寞。她的身边无论再热闹总归还是有着打不破拉不走的孤寂。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吧,请了那么久的假该挂科了。”她的头侧过来微微扬起看着白锦顺。

        白锦顺走来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就这两天的事情,那……我们明天就走吧,明天就周一了,就不用再请假了。”

        “好。”她闭上眼靠在白锦顺大衣上,发丝与纽扣暧昧的交缠在一起,所属的主人却久久没有动作,只是在望着远方来看看寂寂的青山。

        “知知,你为什么要选择金融呢?”

        “我哥帮我填的,我不知道该选什么,我对那些也不感兴趣。”她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面前池子上的荷叶上。

        白锦顺的话随着他抚摸黄瑾暮的发丝顺出来,“那你喜欢吗?”

        “不感兴趣。”没等白锦顺开口,就已经知道他的下一句,“但这是我走的路,就该做到最好。”所以专业的榜首一直是她。

        黄瑾暮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阐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他们周围都是落败又枯寂的冬景,白锦顺低头看着自己的恋人,恋人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眉目里总是染着亮不起来的光,像是顶着朦胧的薄纱灰暗连眼睛里也投不进光,灰蓝色眼珠看人总是不带情绪,面上褪去笑容后也总是没有表情,那一种从骨子里沁出来的淡漠。

        她抬起头视线里容纳进白锦顺的那一刻,白锦顺才发现那些不予理睬的淡漠有了更好的解释,是了无生机。

        因为这些都再也挑不起她的兴趣了。

        她像是一朵错过开放季节的花早早就已经枯死了。

        黄瑾暮是白锦顺遇见过的人中极为特殊的一位,他身边的人即便没有那么活波但大多也充盈着生命的涌动,只有黄瑾暮颓丧的生机已经死去了。

        他无端的感觉自己手掌下抚慰的恋人是一场太真实的梦,梦一醒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想以后去走一走这个地球,我每一个地方都想去,所以我才会选环球做我的选修课。”她声音轻的被吹走了。

        但白锦顺还是听见了,“等你毕业了,我陪你去。”他的话郑重又严肃,黄瑾暮晃了神后还是牵着嘴角笑了,“老师,我可不是只去一两个月,我是要把自己想去的地方看完了才回来的,你如果陪我去那就上不了课了,不要这样。”

        白锦顺摇摇头,叹息,“那我陪你一两个月也可以的。”

        “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还有一个好朋友陪我去。”

        “这样啊,那我见过吗?”白锦顺低下头看着她头顶,黄瑾暮似乎知道他的动作抬起头和他对上眼,她摇摇头,“没有,你没有见过,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黄瑾暮说着的时候慢慢笑起来,眼睛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女生吗?”白锦顺明显感觉黄瑾暮愣了一下,蹲下身去看她面容,她面上还发着愣,直到白锦顺覆上她的手掌,她缓慢地注视着白锦顺眨了眼睛,像是开关结束了发愣,“不是,他是男生,我和他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那你哥哥他们都认识吗?”

        “认识,差不多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他们几个认识湖远也已经很久了。”随着她话语声不断,黄瑾暮莫名感觉面前的人有些黯淡无光的样子,“我们几个人是世交,基本上我们几个都是从小认识的,我在这边也有一个好朋友,是我在这边上高中认识的,他开了滑雪场,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找他。”

        “这样啊……”最后的声音吞吐在风里消融了。

        白锦顺靠在黄瑾暮膝盖上,一寸寸磨她的手腕,黄瑾暮被弄的有些不舒服抽回手放在他头上,“怎么了?”

        “我也想和你从小认识,从小就和你在一起。”白锦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黑黝黝一片,望下去总是一片探到底的海,干干净净的像是初升的日轮。

        黄瑾暮失笑,手凑上他面颊揉搓他的脸,“从小认识我才不会跟我在一起,他们都是朋友……”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锦顺捉住手腕,她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而你是我老师,是我男朋友,不要吃飞醋,黏黏糊糊的老师。”

        “如果可以从小认识你,那该多好?”

        “怎么还纠结这个啦?就算你从小认识我,我以前也不是在国内上学的,我在中学的时候都是在这边上学的,小学时期也有一半时间都在这边上学的。”

        “那只有一个人在这边念书吗?”

        “不告诉你,但是他们也会来这边来找我,没事的啦。”

        “是那个湖远吗?”

        “不是,是个女生,也不是唐婳,唐婳和我只是大学才认识的。”

        “我以为你是一个人在这边念书,不是就好。”他松开黄瑾暮的手腕,目光落在她面上仿佛看到了过去她走在日落大道上被照耀阳光的样子。

        “叮”,消息铃声响起,白锦顺下意识拿出手机查看,亮起屏幕查看,还没等他点开消息看,屏幕上昂然出现了一根白葱似的指根摁着他屏幕,“怎么是我这张照片?”

        黄瑾暮歪着头含笑看着白锦顺,罕见的在白锦顺面上看到意思窘迫的神态,黄瑾暮伸手戳在白锦顺面颊上,“说嘛?怎么放这张照片,我之前不认识你噢。”

        白锦顺握住她在面上作怪的指根,闷声应道,“你忘记我了,你成人礼的时候我也去了。”

        闻言黄瑾暮愣住了,“啊……”,记忆不断反复查看,一下又一下翻看,但还是摇摇头,“没有,我记得没有邀请过你,我之前都不认识你,怎么会邀请你。”

        白锦顺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是你哥带去的,在这之前我们也还见过面。”

        成人礼那天的白锦顺跟着黄瑾朝一入到宴会里就已经看见了那个在舞池边上弹钢琴的女孩,她被浅薄的光亮被裹挟,身上带着柔和的光亮点亮了满身寂静的光辉,手指在琴键上的不断摁动,声响连穿起来组成《秋日私语》,她低着头认真的样子像是摁动了生命的脉动。

        也还记得宴会结束后,跟他们关系更亲密的人留下来一同去后山坡上为她庆祝生日,他因为是黄瑾朝带来的缘故也跟着一起走了后山坡上,山坡上植着樱花树,粉嫩在风里悠悠晃晃地起舞,枝桠伸展着在风里拥有再一次生动。

        黄瑾暮闭着眼站双手合十放置胸前在众人的中心,许了她私密又憧憬的愿望。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应该是站在面前那个许愿的女孩。

        梦幻纯粹,洁白无瑕。

        白锦顺还记得黄瑾暮走来他面前,只拿着一份蛋糕愣愣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是黄瑾朝带来后走回去又拿了一份蛋糕给他,“请你吃这份蛋糕,希望你一直开心!”女孩的年轻活力在他面前展露的完整连同离开的背影。他晃了神再反应过来女孩已经走回中心,他没说出的生日快乐就一直含在心里直到现在。

        “生日快乐。”

        像是一柄生长在高墙里长出来的枝桠,颤颤巍巍在夜间里开出微小又绮丽的花骨朵,是一片春日的启程。

        黄瑾暮看着他轻而浅的笑了,“谢谢你。”她客气又真诚接住了从前未到来的话语,穿过四个春生,夏盛,秋收,冬藏的时间终于漫长的来到她面前。他往日梦乡里不断回想的场景始终都在女孩背影结束,而他越过这些时间间隙终于在某个日夜里找到了她,和她走在了一起。

        白锦顺看着黄瑾暮的笑容,好似那个十八的女孩越过过去再一次站在了他面前,未曾完满的愿景终于有了结束。

        而往后又是新的开始,和黄瑾暮一起。

        “你刚才说我们之前还见过一面是什么时候啊?”

        白锦顺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那是属于他,只属于他记忆的下午。

        黄瑾暮没有必要知道,或许连黄瑾朝也不记得了,只有他始终一如既往的藏着掖着,偶尔在某个满星是夜晚里重新翻看属于他的午后。

        “好吧,原来我们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真是想不到后来的我们是师生还是情侣。”

        白锦顺伸手搂着她留着一点空隙,像是对待易碎物品的样子,郑重又安心的拥抱她。

        黄瑾暮勾着腰靠近白锦顺,脸埋在他肩膀上,双手缠着他脖颈,“让我睡一下吧,好累。”白锦顺想起来她的腰骨,顺势抱着她站起来把黄瑾暮安心收拢在双臂之间,“那回去吧。”

        黄瑾暮微微点头,脸又埋在他胸膛前安稳地闭着眼。

        他忽然想到这些年可能不断和他一样存着爱慕之情的小男孩来找到黄瑾暮,他甚至不知道蝴蝶有没有为此停留,他的梦幻一般的蝴蝶,周边的人为她聚集,太热闹了,这种热闹让她的记忆中始终没有存留不重要的人。

        他甚至找不到自己该有的情绪,一方面高兴黄瑾暮不会为那些过路的男孩留心,一方面是他原先以为黄瑾暮还有印象,而穿过记忆也只是一场空白的喧嚣。

        他甚至不知道黄瑾暮会为他停留多久,这一场终于有点色彩的喧嚣会不会又再一次在她记忆里褪色。

        白锦顺抱着属于他的梦幻,是一只蝴蝶,不知道何时离去。他抓不住,也不能抓。

        他们之间的爱是一条虚线,总是断断续续,续集一个人过多的爱,另一方的缺少,一方袒露真心的爱是映照另一方遮掩的虚实,对于另一方而言是始终存在的缺失。

        而黄瑾暮,她还没找到爱的能力就已经爱了。

        白日里阳光焦灼的柔和了冬日气温,晒在人身上暖暖的,白锦顺抱着黄瑾暮圈着一身暖阳走回来,等走到正院里才发现自己还不会走,低头想叫黄瑾暮才发现她阖着眼平稳呼吸显着她睡着的事实,她似乎很累的样子,疲倦在眉眼里松懈下来,遮盖眼睑的睫毛黑影描摹出一星半点的青灰,还是连续几天的发烧抽空她一半的气力,以至于有时候总是看起来倦倦的。

        他抱着黄瑾暮没法联系黄瑾朝,索性就带去自己的房间,房间灰暗一片偶尔从帘下晃进来的日光勉强照亮房间摆设,他靠着这点光把黄瑾暮放在床上,替她掩好被子后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靠着休息。

        连轴转几天才得以在今天松下紧绷的神经,或许是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他神经间渐渐舒缓下来,也没有一会功夫就已经睡觉了。

        房间里寂静一片。

        日头从顶上的天空缓慢落下来埋着半身,藏于青山之后微微散落自己的光,原先窝在房间里的人自觉聚集在后厨,忙着下一顿晚饭。

        等到黄瑾暮醒来,天空早就半昏不亮,弯月静静挂在天上偶尔几片云尘越过它。黄瑾暮睁开眼床边开了一盏小灯,照亮范围不大却刚好把她周边全数照亮了。

        黄瑾暮看着小灯余光瞥到沙发末端坐着人,她眯起眼去看那人的轮廓,半响才看出是白锦顺在那里。黄瑾暮坐起身靠在床头,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房间,她想了想应该还是白锦顺不知道她房间在哪就直接给带过来了。

        她翻身下床直接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白锦顺身边,坐在他边上看着他睡容,忽然莫名想起他的屏保,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机,她对着屏幕占着相机一边另一边留给那个低头睡着的侧颜,她眼睛在相机里灰蓝色显得格外明亮,笑起来带着小虎牙摆着剪刀手在相机里,灰蒙蒙的光勉强照亮这边的方寸,她在这一场昏沉之间和白锦顺照了他们第一张照片。

        睡梦中的那个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醒来,一醒来就看见黄瑾暮看着他不知道在笑什么,“怎么那么高兴啊?”

        “不告诉你,差不多要去吃晚饭了,等下哥哥要来催了,走吧。”黄瑾暮利索站起来,白锦顺几乎是一瞬就发现了她赤脚踩在地上,拉着她手腕不轻不重的扯着她坐下来,靠着小灯找到她棉鞋让她穿上了,她眨眨眼站起来拉着白锦顺衬衫衣袖,顺着衣袖下滑找到他手掌,握着他手掌,牵着他走在这住宅里到了小院里。

        一进到小院,中间桌上就已经布菜满了,黄瑾朝站在院子的一道门口才收起手机,一抬眼就看见两个人一起到来,“来的刚刚好,我还刚发消息给你,快坐吧。”

        黄瑾暮点点头坐在靠里的一边,黄瑾朝关上一扇门尽力的避开了一点晚风吹进屋子,他走到桌子边挨着黄瑾暮的另一边坐下,面对着敞开的大门恰好可以看着外面。白锦顺坐在黄瑾朝另一侧,对着大门,偶尔涌进来的风总是第一个吹着他。

        黄瑾朝偶尔也会吹着风,即便屋子里开了暖气但对着风还是有些冷,他开口问白锦顺,“会不会冷啊?”

        白锦顺看去他,“还好,不算冷。”又侧头抬眼看去院子外。

        “多吃一点呐,饭就勺那么一点,我跟你说这些都是营养师让厨房做的,你要是不多吃几口倒掉我就告诉外公。”白锦顺闻声抬起眼看去桌上另一边,黄瑾暮面前的盘子里的菜品显然和他们不同看的出是另外做的,不算多是黄瑾暮勉强可以吃完的量。

        黄瑾暮皱眉看去黄瑾朝,“你怎么还打小报告!”她不高兴地嘟囔了一下,看着黄瑾朝又给他添了饭,看去黄瑾朝的眼神愈发不满。

        “外公吩咐的,他说吃不完就别想吃红枣糕。”黄瑾朝把添好的饭放在她手上,笑眯眯地说着,“放在厨房呢,等你吃完池姨就会拿出来。”

        “但是吃完这些就吃不下了。”黄瑾暮扯着黄瑾朝袖子软着声音撒娇,“哥哥……”

        黄瑾朝握住她的手,黄瑾暮一瞬眼睛亮着光,笑容不加遮掩的灿烂,“不行。”又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转过头不退半步。

        白锦顺看着两个人,忽然发现其实黄瑾暮在黄瑾朝或者是在她信任的人面前就跟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会撒娇,会生气,有着很多很多他不曾见过的一面,即使还是会嗅到她一直存在的哀伤,但也还是像是初初的日头一样璀璨又明亮。

        这只蝴蝶其实还是会停留,只是不为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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