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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她们三人才坐下,就有人上前来询问道:“冒昧打搅一下,请问小公子几甲几名呀?”
  这是把她当做新科才子了?她有些悻悻然地摇头:“我不是进士。”
  那人瞬间失望之极,仍旧不失礼数道:“小公子风度翩翩,这样的好相貌,他年必能高中探花郎。”
  可能因为她是坐着的,那人并未看出她的身高。
  夏韶华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称赞那人极有眼光。
  黄玉馨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平平无奇的小身板,往那些男人面前一站,就是个还未发育的小鸡仔,何来风度翩翩一说?
  夏韶华待那人走了以后,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方才点评道:“若是你再长高一些,这身姿样貌可堪比咱们的状元郎了。”
  黄玉馨被她调侃得哭笑不得,却见黄玉英突然羞红了脸。抬头看去,原来是邵锦成过来了。
  邵锦成今日穿的是一身青紫色的上等云锦袍服,因他本向肤色暗沉,则显得皮肤更加的黝黑。
  二人的婚事虽已经被提上日程,但两人自族学后,就再没见过面,今日意外得见,他脸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又碍于她和夏韶华在场,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来打招呼。
  黄玉英害羞纯粹是被他那火热的眼神给烫的,见他还在痴看,别过身子,躲到夏韶华的身后。
  黄玉馨想拦个女使问一问沈贺在何处,忽然听闻一阵喧闹声自上而下传来。
  众人皆抬头往上看,就见沈贺和方仕琮还有顺天府尹吕佑安携着程晏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下得楼来。
  方才,他们是去了琼华楼塔顶题字,塔顶每三年开一次,只有状元郎才有资格上去。
  今日的程晏穿一身大红蟒袍,头戴金冠,乍一看去,倒像是个新郎官,他很快扫见坐在下面的黄玉馨,俊美无俦的脸上漾开一抹笑意。
  他这一笑,又让在坐抬头仰望的人炸开了锅,开始议论纷纷,姿容有,才华有,连武艺也有,这样的少年儿郎,怎么能不让人倾慕。
  台上的舞姬已经撤去,沈贺施施然地走上台,笑意盈盈地向大家宣布,诗会开始。
  方大儒落了座,众人也安静听训。
  那方仕琮开始引经据典,讲着历朝历代的文人名士,提到近代,竟万分悲痛地提起了才去世不久的温良。
  温良一生廉洁,仕途不顺,辞官回乡后,一度生活难以为继,平生有不少惊世画作,却在临去前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流传在世间的,是他为数不多,用来换米粮度日的作品。
  说到动情之处,方仕琮竟痛哭失声,多年的老友,如今竟连一副画作也没留给他。
  自温良去世后,他的画作被人喊出天价,却无人肯出手。
  沈贺在一旁递了帕子给方大儒,调整好情绪,讲完温良,他又开始讲家国天下,那些学子们从小听到大的陈词滥调,直听得人昏昏入睡,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讲完了,诗会正式开始。
  沈贺能说会道,比较会调动气氛,将今科状元榜眼和探花郎拉上台,让众人作诗,再由方大儒评判,胜出的,有奖。
  这些才子们也当真是有文采,一个个妙句频出,引来喝彩连连。
  除了顺天府尹吕佑安,场上没有穿朝服的官员,气氛一起来,也就再无拘束,对对子,斗诗,讲策论,聊天的,好不热闹。
  黄玉馨瞥见沈贺悄悄退场,借口更衣,起身跟了过去。
  在琼华楼后侧的亭子里,沈贺正安排人准备宴席,就见一小公子朝他走来。
  “沈老板,我们又见面了。”黄玉馨拱手向他行了个礼。
  他也不是记性不好,就是总不太能记住那些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因此他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小公子。
  “请问小公子是……”沈贺迟疑着。
  “李馨。”黄玉馨笑着自报家门。
  沈贺恍然,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李姑娘这样一打扮,我就更难认出来了。”
  “不知沈老板今日能否抽点空闲,我有些事情,想和沈老板谈一谈。”
  沈贺确实有些忙,费钱费力承接这场宴会,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多拉些人脉关系,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只问她:“怎么?李姑娘今日又有镯子要卖?”
  他本是随意玩笑的一句话,黄玉馨却答道:“我今日不卖镯子,卖温良先生的画作,沈老板可有兴趣?”
  沈贺一惊,回头又看了看她:“你手上当真有温良先生的画?”
  “此刻我没有带在身上,刚刚也是听了方大儒讲的,我才想起来,家中藏有几幅温先生的画作。”
  “几幅?”沈贺怀疑自己怕是听错了。
  “嗯!大概有三四幅吧。”她实际上有十几幅,上一世她没有收藏,市面上的画作稍多些,每幅也是有市无价,这一世她事先搜罗了不少,市面上就更少了,因此方大儒这样的人,也一幅难求。
  物以稀为贵,越是这样,这些画作才越显得珍贵,她不能一次全拿出来。
  沈贺极有兴趣的模样:“若你说的为真,价钱自然好说,我现在稍许有些忙,待忙完,我们再来详谈如何?”
  “好,沈老板不用急,我先命人回家把画作取来你验明真伪我们再谈不迟。”
  回到八角厅里,夏韶华正在使劲为两个对对子的鼓掌,黄玉英不见了踪影。
  她让桑梓回家一趟,找江萝,拿一幅春华秋实图过来,桑梓领命去了,她又问桑雏:“你们二人今日在长安街上为何突然不见了?”
  桑雏答道:“小公子受伤了,我等前去查看。”
  “你是说颜峻他受伤了?”
  “正是!”
  夏韶华也听见了:“他怎么会受伤?谁打的?”
  桑雏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台上之人。
  程晏。
  此时程晏正在写一篇治国策论,他已经写了好半天,一旁全是围观的进士同科,还未写完,已经有人在不停地点头讨论,有的甚至还有小小的争执。
  待他写完,将那策论呈到方仕琮面前,他先是皱着眉头,尔后渐渐舒展开来,看完后,已是满脸笑意,大加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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