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为了掩饰她的慌乱，刘氏猛地站起来，对着四个婆子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丫头给我摁住了。”
　　黄玉馨举起匕首说道：“祖母，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四个婆子见她拿了刀，都犹豫了。
　　刘氏气急：“怎么？这么大点孩子拿把刀子就把你们几个吓住了？”
　　黄玉馨也是豁出去了，劝不了刘氏收手，只能希望崔妈妈与赵雯燕她们能守住门，等舅舅快些赶来才行。
　　她前世跟着颜峻，也学了几招功夫用以自保，一个婆子试探着要夺她手中的匕首，她胜在个子小，一个转身，反手就给了那婆子手腕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不及时止血，可就活不成了，那婆子摁着伤口嚎叫着冲了出去，另外三个立时就被吓住了。
　　这时，外面有丫鬟来报：“老太太，门房的来说，四爷家的小舅爷带了两个人来了，手上还拿着刀，已经闯进二门，往沉香榭去了。”
　　舅舅终于来了。
　　黄玉馨红了眼眶，又看向刘氏：“祖母，收手吧。”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来？
　　那丫鬟见刘氏不答话，又问：“老太太，沈管家问要不要报官。”
　　刘氏大骂道：“报什么官？报官？他是想让整个上京城的都笑话咱们家？不长脑子的东西，还不快滚！”
　　那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
　　刘氏又对屋里一个婆子吼道：“去，快去叫她们回来！要快！”
　　那婆子知道耽误不得，直接走的后门抄近路。
　　刘氏颓然跌坐回圆椅上，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透露的消息？她又怎么把消息传了出去？
　　“让开！”黄玉馨朝门口走去，剩下的两个婆子对望一眼，看刘氏没再说话，也就不再阻拦。
　　此刻黄玉馨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提着裙摆飞奔着朝沉香榭跑去。
　　李烨在沉香榭门口被六个家丁围住了，平日里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此刻拿着刀凶神恶煞地狂喊道：“今日谁敢拦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群家丁手中都拿着棍子，远远围着不进攻也不让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黄玉馨远远地放慢脚步理了气息，边走边沉稳地喊道：“你们这群刁奴，看清楚了，这里是沉香榭，里面住的是四爷的家眷，你们围着的人，是四爷的嫡亲舅老爷，也是济世堂的杏林圣手，今日宅内的人若是有任何不测，我会记住你们，待我父亲回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人是四房的舅老爷？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他们接了消息说是有贼人闯进来，叫他们过来拿人，现在看来，怕不是这么回事。这里是内宅，平日里都是进不得的，有些事也不是他们该知晓的。
　　那群家丁自然是认识她的，四房的九小姐，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可这语气，这气度，竟让他们为之一怔。谁还能不知道这个家里如今繁盛起来，全是靠的四房，等四爷一回来，秋后算账，那还得了？一个个识相的收了手。
　　李烨没功夫与黄玉馨细说，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他带了两个妇人，一个是稳婆，一个是女医，冲着门房大喊：“快些开门！若再不开门，出了人命，你们都别想活命。”
　　“吱呀！”一声，门开了。
　　李烨拿刀带了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去，院子里空荡荡地，不见人影，黄玉馨也跟着进去了，她此刻镇静得很，抬眼看了一眼那门房的婆子，居然是月华亭王容身边的罗妈妈，对方一个瑟缩，低下头。
　　黄淑敏是从下罩房那边过来的，那里临近的正是王容的月华亭，她身后跟着的就是先前在刘氏那里的那个婆子，她一路提心吊胆跑来报信，进来看到那个姓崔的婆子跟头母狮子一般，两个婆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还好没有得手，真是万幸。
　　“馨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母亲一早发作了，我接了消息就来了，稳婆早都请来了呢，却不知是舅老爷来了，这些个蠢奴也不知道来通报一声，将舅老爷拦在门外，实在误会。”
　　李烨的刀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暴怒的表情让黄淑敏远远地不敢上前，使了眼色让身边的丫鬟叫外面那几个家丁进来。
　　黄淑敏这卑劣的借口真像个笑话，哄三岁孩子都无人会信。黄玉馨直恨不能冲上去给她几个大耳刮子，现在更急的是母亲的状况，还不是与她计较的时候，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她没有理她，急急往母亲的卧房跑去，就见秀珠跪在廊前哭泣，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拿着她。
　　房门口崔妈妈把守着，发髻松散，她脸上脖子上都有抓伤，见了黄玉馨就是一喜，差点就要落泪：“姐儿，奴婢幸不辱命，没让那贼人进房里去，雯燕一直在照顾着太太，如今稳婆和医女都来了，太太会没事的。”
　　“崔妈妈辛苦了！”黄玉馨说得一哽，主仆二人都落下泪来。
　　姚妈妈端了盆水出来，见了她，手中的盆差点落了地，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姐儿请放心，太太她没事了，稳婆说太太胎位正，只等开了十指，很快就能生下来。”
　　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有惊无险，真的是太好了，她在门外喊着：“娘，您放心，我和舅舅都来了，您会没事的。”
　　她听见了母亲极力忍痛发出的轻微呼声，一瞬后，李氏回道：“阿烨，你怎么跑来了？馨儿，你好生招呼舅舅。”
　　李烨怕手中的刀吓着这些丫鬟婆子，早悄悄收在墙角，对着里面喊：“阿姐，你没事就好，我就是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
　　听到母亲说话，黄玉馨眼泪哗哗流个不停，母亲就是这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连痛都不敢大声呼喊出来。
　　李烨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满头大汗，一边拿袖子擦着汗，一边将她拦在门外：“馨儿听话，产房血腥，里面有女医和稳婆，你就不要进去了添乱了，乖乖地守在外面。”
　　刘氏还在屋子里干着急，沉香榭究竟什么个情况也没人来给她报个信，要是她们已经得手了，李氏一尸两命，又被他那兄弟看见了，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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