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装神弄鬼

在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莫暄翮一个人往回走，却在虞宫门口就碰到了守在那的董嗣钦，看到董嗣钦欲言又止明明想问话的神情，知是让他担心了，宽慰了他一句：“我没事，吃饭去吧。”

偏殿内，见莫暄翮和董嗣钦两人到来，妫重华众人也没说些什么，一切如常说说笑笑，莫暄翮也开怀起来，不时与董嗣钦逗趣。

散席之时，莫暄翮附耳向董嗣钦道：“待会儿我们去个地方。”于是便悄悄拉着董嗣钦出宫，路上董嗣钦也没询问什么，直到他们来到瞽叟家不远的巷道。

“跟我来。”莫暄翮轻手轻脚地就靠近瞽叟家的后院，然后飞身上了房顶，动作轻得不露一点声响。董嗣钦也上到了房顶，轻声问莫暄翮道：“原来你是来看看瞎子老头三人的情况，亏得你连这也惦记。以前他们就最怕你了。”

莫暄翮嘿嘿一笑：“是啊，他们见到我就当见到鬼一样的。门口有守卫守着，所以翻这房顶上来，大虾你在这帮我盯着情况，我进去吓吓他们。”

于是乎，趁着自己刚好一身素简的白衣，莫暄翮解开发束，将长发披散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之前找敤手要的黑笔来，让董嗣钦给自己的双手指甲涂抹得黑青黑青活像鬼指甲。弄得董嗣钦直摇头：“至于把自己搞这样嘛，装鬼吓人可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见莫暄翮不吭声，他转念又道：“好吧，吓吓那瞎子老头、丑泼妇与猪头象也好。”

“哈哈”，莫暄翮倒是轻声笑了，“没事找点乐子呗。”

看见正房内透着微弱的火光，有急促的咳嗽声传来，知道瞎子老头三人还未就寝，于是莫暄翮轻轻跃了下来，施法拂风一下将正房的大门洞开。此刻，瞎子老头正在房间里咳嗽，壬女在缝补衣服，而妫象则坐着打盹儿。

听到突然一阵风吹开了大门，壬女惊了一跳，正在打盹的妫象也顿时睡意全无。壬女用尖利的嗓音道：“谁？”

她瞪大了眼，被妫象给搀着，一下就看到门边一双乌黑鬼爪现了出来，紧接着女鬼般的散发就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在门口飘动，可怖的鬼声同时响起，直吓得壬女尖叫起来，被妫象拉着连连后退，魂不附体之时一起跌倒在地上，连带着瞽叟也给吓得双手乱抓：“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如此几番反复，却见鬼始终没有进得屋来，妫象觉得有点蹊跷，便大着胆子喊：“谁在装神弄鬼？”看女鬼突然消失了，就摸索着向门边去看，还未走近，那双鬼爪和白衣鬼发立刻就出现在了门边，鬼手伸出就要抓妫象的脖子，妫象一急就往后退，情急之中想起院门口站得有看守的兵士，扯着嗓子大喊：“有鬼啊，快来人啊，有鬼啊！”

壬女也跟着喊了起来，喊了好久，被看见的女鬼折腾得魂都吓没了。起初，门口守卫的两个兵士中其中一个向另一个互相递了个眼色：“喂，你听见没？”

另一个嘴角一抽：“不会是瞎子老头三个人晚上没事干，在那发疯吧！”

那人就朝院内看了看，道：“管还是不管？”

另一人想了想，还是提着剑对同伴道：“算了，我还是去看看，要是给我整什么妖蛾子，给他们好果子吃才怪！”

他说完就一脚迈入院内，走到正房门口，见门大开着，便踏进去，东瞅瞅西看看，除了瘫座在地上的壬女三人，没有别的任何异常。看着三人抖做一团的样子，兵士满脸鄙夷，虽然看在妫重华的份上没有动粗，但也说话毫不客气：“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天怪叫什么，小心我一脚踢死你！”

壬女三人平时想也是被看守的兵士威吓惯了，忙哆哆嗦嗦地答：“没，没，是有鬼，有女鬼！”壬女说着用右手指着门口。

兵士一脸黑云，提剑指着三人：“够了，我看你们三个才是大头鬼。听着，你们还有命在已经是帝君莫大的恩赐了，休想再为恶做歹，乖乖睡觉，别再耍花样，不然直接饿你们三天，看你们还嚎不嚎！”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他刚出去没有多久，女鬼又上门来骚扰了，这下门口的两个兵士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再也不去理会。壬女三人被吓得几近崩溃，但谁也没敢踏出门半步。

过得好一阵子，才终于安静下来，直把屋里的三个人搞得精疲力尽，嗓音嘶哑。而此时，莫暄翮早已和董嗣钦悄悄回到了妫汭皋上，褪去了扮鬼的装束。

院子里，两人坐了下来，看莫暄翮在梳弄着自己的头发，董嗣钦不禁摇摇头：“我说你呀，稍微吓一下他们就得了，至于折腾这么久么，你不累，我都看累了。”

莫暄翮眼珠一转：“我高兴，怎么？这么久没回来，总得给他们送份见面礼吧！”

董嗣钦说不过她，只好将荼递她手上：“得，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刚巧，这会儿赵楠烛和扶仑忙完也回来了，见董嗣钦和莫暄翮两人背对着，谁也不说话，便问：“你俩这是怎的了？”

莫暄翮不吭声，董嗣钦更是保持沉默。见两人情形不对，赵楠烛一个跨步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不过还是被眼尖的他看出了端倪，看着莫暄翮的形容，试探地问道：“暄翮，你刚才是不是干啥坏事去了？”

没想到莫暄翮却噗呲笑了：“你们评评理，我这大半年的没回家，想着好久没看到瞎子老头三口了，今夜趁黑拌鬼去吓唬吓唬他们了一下，大虾反倒说我一气。我难道做错什么了？”

看着眼珠子瞪得浑圆的莫暄翮，赵楠烛却拍起手来：“好啊，想是应该很精彩，不过怎么能瞒着我和扶仑呢，可惜了，没有看到瞎子老头、壬无赖和猪头象三人魂飞魄散的样子，扶仑，你说是不是？”

扶仑不置可否，只扔下一句：“你们聊，我回房去。”

觉得没劲的莫暄翮也起身：“得，我也休息了。”

在莫暄翮走出院门前，赵楠烛对她道：“放心，明天要是传出瞎子老头他们昨晚见鬼的事儿，我一定会当不知道是谁干的。”

莫暄翮转过头，见董嗣钦对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旋即“呸”一口：“少来，他们就算知道是我干的，那也不能怎么着，这诺大的妫城中，没人会觉得他们可怜的。”恶自有恶报，如今瞽叟三人的下场，生与死又有何区别，只不过留着他们的命，给天下人看而已。

回去的路上，虽然没有几步路程，但莫暄翮却行得很慢，她没有点火把，因她一向自信自己在黑夜里行路比在白天眼神更清明。走到弯路拐角处的时候，她特地朝嬴夔的屋子方向看了看，一片静寂，但明天，他就要回来了。多少个日夜里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要相见。

推迟出发去丹渊，唯为见他，也许，这也是董嗣钦刚才拿话跟她斗嘴的原因。漂泊在外时，恨不能一见，可若真的相见，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又该说些什么好？

她叹口气，回了房间，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嬴夔那秀逸绝伦的身影，是何等光华灿烂，何等撩人心魄。如若，他们同生在南越，想必早已是眷偶佳侣，可终究错位了时空，蹉跎了情愫。

第二天醒来后，妫汭皋上早已只她一人，信步于皋上，竟是彷徨不知如何。身临岸边，望着水中倒映出的白衣倩影，那是她自己的模样，美目流盼含情，身姿婀娜窈窕，墨丝斜淌香肩，当一个女子渴盼见到意中人的时候，才会这般装扮自己吧。此刻，她不是莫公子，而是心怀春意的女子。

因妫重华嘱咐过，他们回来吃饭都去他家，是以莫暄翮也就飞渡妫水，到水岸的另一端，敲开了院门。这一次，亲自来开门的是女英，一见莫暄翮的样子，女英倒想是遇了稀奇般，眼睛都快挪不开了，赞道：“哟，现在可已是秋天，可我却怎么突然看到了春天了呢，暄翮，你今天可真美成啥样了，快进来，让我姐姐和敤手妹妹好好看看！”

女英一只手把莫暄翮牵着，不时回眸注视着她，鼻子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舍不得放开她。等到把莫暄翮牵进屋里，对着娥皇和敤手道：“你们看，我今天可得了个宝贝！”

挺肚坐在榻上的敤手忙让莫暄翮坐她对面，让她好生瞧瞧。娥皇莞尔一笑，招呼侍女去给莫暄翮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菜粥，莫暄翮修身而坐，惹得女英道：“暄翮，快说说，有什么喜事，妹妹今天美得可不一般呢。”

敤手也道：“是呢，暄翮姐姐本来就是美人儿，只不过平时里她是法力高强的女侠，没人打得过她，恶人都怕她，所以呀，大家都当她像个男人那般刚强。我最敬佩的，可就是暄翮姐姐。”

当菜粥送上来放案几上，莫暄翮低头用小勺子在粥里搅拌了几下，才道：“瞧你们把我捧得，哪就那么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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