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舅母
端午这天,吃粽子、喝雄黄酒、挂香袋,给庄仆们发完节礼后,一家人都坐上骡车去了镇上,今儿镇上可以看龙舟。
在这里,林逢春见到了“舅母”。
看着眼前面貌清隽,穿玄色衣衫身形纤细的翩翩公子,林逢春实在难以置信,舅舅这是老牛吃嫩草?
舅母未必也太过年轻了些,看着与陈惜春一般大小的模样。
面对长辈,她老老实实问好:“舅母好。”
李眠修手中的纸扇一顿,脸上挂着的惬意笑容也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心里直骂何裘那老禽兽。
陈惜春连忙拉自己媳妇的手使眼神,这可不能乱叫,不然要出大事儿的,回头舅舅要倒霉。
林逢春回过神来,处在这样的关系中,想必没有哪个男子会接受这样的称谓。
不过既然是舅舅的人,那就等于是何家的人,也就是何家另一个儿子,又比舅舅小,那就叫小舅舅吧。
林逢春从容改口:“小舅舅。”这样总没错了吧?
陈惜春还是紧张着,因为舅舅的原因,他都是直呼李眠修的大名,因为真不知道怎么叫,不然也不至于不提前跟媳妇打好招呼。
再说,李眠修平日里不爱出门凑这样的热闹,他哪里又能想到会这样遇上。
李眠修倒是抬眼打量了这丫头一眼,心想这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倒是强。他勉强点了下头,算是认下了这个称呼。
“就你们两人来了?”
林逢春摇头道:“不是,一家人都来了,奶奶和爹她们去了私塾那边接弟弟们。”她本来也想去看看的,不过陈惜春非拉着她来买吃食。因为节日,这条街面上摆了许多小吃,许多林逢春都没见过,就干脆一道过来了,谁成想会遇见舅母。
私塾?镇上就两家私塾,李眠修都挺熟的,于是开口问:“张老头开的那家?”
林逢春:“……”
张先生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老爷吧?还是弟弟们的先生,林逢春实在不敢就这么点头应是。
“是在张家学塾念书。”
“那你们眼光还成,这老头比另一个强些。”张老头不迂腐这点在李眠修这里还算看的过去。
林逢春不知道怎么回,李眠修也不在意,之后三人就没了话说,只慢悠悠地走,一时气氛有些僵凝。
“小舅舅也去看看龙舟么?”不然为什么一直跟她们走一块儿?这样实在太尴尬了,说实话,林逢春有些悚他,从见到第一面就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约了人。”他轻描淡写,也不说约的谁。
约人?陈惜春竖起耳朵,便宜舅舅虽然讨人厌,但也不能随意被人挖了墙角。
“眠修约了谁?我认识吗?”问完就被被敲了一扇子,得了一句:“没大没小。”
他毫不在意:“我从前都这么叫你的,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李眠修今年二十六,比他大八岁而已。
“嗯,从前是从前,你既然娶了媳妇,那以后就随着你媳妇叫。”
陈惜春毫无压力的改口:“小舅舅。”顺带在心中夸了自家机智的媳妇一通。
没问到答案他也不在意,反正这人跟他们呆在一处,见的是谁总能看见的。
三人就这么走着,很快就到了看台边,这时候这边已经聚了很多人了,很是热闹。
“姐!这边!”隔着大老远林朝秋看见了人就摆手,他占了个好位置,林奶奶他们都在那边。
林逢春被陈惜春护着往那边走,李眠修也跟着一块儿,很快就挤到了地方,这下,兴奋的不止林朝秋了,还有他们先生张秀才。
“李爷!许久不见,我最近得了一本孤本,有心想与您讨教……”张秀才一把年纪,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两串胡须因为他肉眼可见的激动在风中飘荡,他也顾不上,拉着李眠修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姿态放的很低。
这是什么情况?林逢春和三个弟弟傻眼,都看向陈惜春。
陈惜春看看周围,小声道:“那什么,小舅舅是大越二十九年的探花郎。”
林逢春夸张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探花郎唉,她举人老爷都没见过一个。
三个弟弟也震惊了:“探花郎!”不过都有分寸的压低了声音。
她问:“小舅舅多大啊?”看着这样年轻。
“二十有六。”
如今是大越三十五年,距离二十九年也不过过去六年而已,二十岁的探花郎,由此可见李眠修的厉害。
几人神思不属的坐下,张秀才说的开心,李眠修看着兴致缺缺的模样,不过也没想走的意思。
很快,林逢春就知道他为何不走的原因了——舅舅来了。
一把年纪还穿的花里胡哨的人,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李眠修左边坐的陈大勇,右边坐的张秀才,何裘不带考虑的将喋喋不休的张秀才挤开,一屁股坐下,将不要脸三个大字发挥到了极致。
被硬生生挤开的张秀才气结:“你!你……”
何裘理也不理他,先是解下腰上的水囊给李眠修喝,再又拿过李眠修的纸扇替他扇风,殷勤的不行。
林家三兄弟坐的最近,看的更清楚,只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张秀才气了半天,挤出中气十足的两个大字:“粗鲁!”
林逢春心说可不是吗?不过小舅舅看着倒是挺受用的模样,先前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耐的人,现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如沐春风。
她凑到陈惜春耳边:“舅舅是怎么将舅母骗到手的?”先前她以为舅母就是一普通人也还能想通,可现实却是探花郎!
陈惜春撇了眼便宜舅舅那不值钱的样儿,拿过竹筒给自家媳妇喂了口水,不屑道:“你看他那样儿,还不明白吗?”
“什么样?你们不是一样的嘛?”就连长相都没多大区别。
陈惜春:“……”
媳妇你大可不必!
看完龙舟,一家人在镇上找了家小酒楼吃东西。
何裘这眼里只有媳妇的人终于分出了点空来,问的还是有关生意的事儿。
“这信是你回的?”他问林探夏。
挂着俩大黑眼圈的林探夏轻轻点头,原谅他对眼前这跟便宜姐夫用一张脸的长辈实在尊敬不起来。
好在何裘也不在意,又问:“你说的咸鸭蛋为何非要用黄泥来裹?还有那叫肉松的物什,我从未听过,做出来当真如你所说那般美味?”
林探夏敷衍:“具体为何我也不知,只教我的人说必须要这般,至于美味这个问题,您自己做出来就知道了。”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了,这东西解释起来倒不是说麻不麻烦,不过他怕问来问去又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没完没了。
“不过这两样东西做出来,不仅仅是可以用来做月饼这些,您还可以用来做别的东西。如这肉松,做出来可以久放,很适宜出远门带着做干粮。咸蛋黄可以加在家常菜中用来调味,用处很多,只看您自己如何去用。”
何裘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小孩,这东西听起来这样好,要是留给自家做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他就这样给自己了,就不提点要求?
不过,林探夏还真没提,他本来就没什么想法,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困,他昨天写信上头了,写了一大叠,写到半夜。平时这个点是他在私塾午睡的点儿,结果现在没得睡就算了,等会儿回去还要直接上课。
熬夜真是要不得,数着时间吃完东西他就带着两个弟弟回私塾了,不然等下赶不上点。今天先生肯定心情不好,他们可不能触霉头。
吃完饭,一行人就告别了,各回各家。
晚上回家时林探夏特意去探了自家姐姐的口风,何家舅舅和那个探花郎居然真的是一对。不过吃饭时他自己也看出点门道来了,问问不过是确定而已。活了穿越前加现在这三十多年,要真看不出来,那真是白活了。
“姐,李爷他收徒吗?”他心痒痒,没忍住开口。
林逢春一口水喷出来:“收徒?!”她眼珠子转了转,也很心动,探花郎唉!不过小舅舅这脾气看着很傲,应该不大可能。
“不是,就是收不收学生。”林探夏改口,该说不说,他很需要有个人来带带他。
若要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他拜师是必然的,眼前有这么一条路子可以走,可以省许多事儿。
陈惜春不同意:“不行啊,我可跟你们说,别打他主意。”这事儿真没得想,看着两人不解的眼神,他继续开口。
“李眠修这人是探花郎为什么没当官你们没想过吗?人家家世好着呢,当初为了证明自己才会念书考科举,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念书。”
李眠修其人,傲!二十岁的探花郎,当年可说是风光无限。这还不是最奇幻的,奇幻的是人家是将门子弟,家中一溜的武将,上头七个哥哥,没一个有文化的,字是识字,但你要问个一二三出来,那是什么都憋不出来的,据说李家人一看书头就痛。
舅舅跟他说,李眠修从小被几个哥哥当女孩子养大的,宠的很。好像是年纪还比较小的时候吧,有文官当着他的面,来贬低他家和他那几个没文化的哥哥,让他记忆深刻。
从此他头悬梁,锥刺股,不要命的念书学习,参加科举。偏偏人还不像几个哥哥,人家有天赋,这一路顺风顺水的就这么被当今点了探花郎。
成名后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写打油诗骂人——骂文官。
听完后林探夏深感佩服,真有性格,走自己的路,还要骂站在这条路上终点的人。
“当真不行吗?就没有一点机会?”林探夏比了个小拇指尖尖儿给陈惜春看,他还挺喜欢李眠修这性格的。
陈惜春苦大仇深的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没有机会,要不你试试?说不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这么同意了呢?不过他脾气不大好。”
林探夏握拳:“没错!总要试试的,姐夫你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吗?”
“两样。”
“什么?”林逢春也好奇,探花郎喜欢的东西肯定很特别。
“酒和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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