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广场和活点地图

第三十三章

        罗伊纳没空管阿卜杜勒摆脱默默然的喜悦，她也没办法愧疚于许多个像阿卜杜勒遭遇一样的默然者。

        根据概率，阿卜杜勒的出现已经是万分之一的几率。谁能想到十世纪之后的英国还能碰上一个血脉纯度如此之高的“拉文克劳”传人。

        雷古勒斯逐渐展现出身影，担忧地看着正掏出皮筋扎发的罗伊纳，“你真要这么做？”

        罗伊纳放下手臂，掰开小皮箱的搭扣。黝黑的眸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变出一条三指宽的黑织布，附在眼睛上。

        “行了，能不能成总要试过才知道。”罗伊纳扯出颈间的链子，“你先回去，如果顺利的话，再见时你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罗伊纳用拇指擦过复活石光滑的切面，雷古勒斯的身形变淡消散。

        此时她正站在这片水里藏满了阴尸的小湖泊前，空气一如既往的阴湿，空旷的岩洞只听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和石钟乳滴落的水声。她打开棕色皮箱，一团被透明遮罩包裹的黑色物质升到半空，里面的默默然旋转不停，诡秘的黑色隐藏着未知的力量。

        罗伊纳踩在她刚刚画好的魔法阵上，地上闪光的银色光泽尚未消减，这是一套大小双七芒星的法阵，她和默默然分别处于七芒星的中央。她对魔法阵没有太多研究，但却能完美地画好七芒星图，七芒星其中蕴含着无穷的魔法奥秘，中世纪的一位魔法阵大师赞扬过她有学习的天赋——可那时候她焦头烂额正和萨拉查闹得最僵，一意孤行地沉浸在灵魂的秘法中。

        罗伊纳深呼吸一口气，驱赶走脑内纷杂的念头。

        首先，她要把雷古勒斯的身体从茫茫尸海找到，这需要借用默默然的黑暗魔法力量。

        之前意外所得的有关阴尸的咒语，是一个黑巫师的研究实验——如何制作阴尸。虽然拿到手的并不是完整高效的咒语，但毋庸置疑的是以智慧著名的拉文克劳小姐拥有反推的能力。

        她在心底默念了遍自己推算确定下来的咒语，然后开口。

        只见脚下的星型率先亮起，然后默默然下方的芒星闪耀。默默然迅速抽离出一缕烟雾形状的魔力扎进湖泊，湖水产生剧烈而密集的波纹并不断冒出气泡，水底下的阴尸群陷入暴躁的运动期。默默然的魔力源源不断地向湖内输入，漆黑的湖水看不出与之前任何区别，但默默然的身形已经小了一大半。

        微妙的静谧让眼前的状况显得诡异而不祥。

        罗伊纳捏紧魔杖，代为指挥似的遥遥一提！只听陆续的破水之声，状似平静的湖面终于被击破，水花四溅！无数惨白的阴尸被默默然的力量牢牢束缚然后被揪出水面。

        耳边响起无规律的一重接过一重的嘶吼声，仿佛默默然的作用一消失，这些忠诚而无知的守卫就会撕碎这个擅闯禁地打扰它们安眠的女人。

        罗伊纳面无惧色，抬起没拿魔杖的那只手伸向湖水的方向。一道流水化雾般的魔力从她的掌心出现，默默然的光团也伸出一道闪烁微光的黑暗魔力与银色裹挟飞向阴尸丛。她一边借由复活石辨认着数以万计里阴尸躯壳残存的灵魂气息，一边借由布莱克家族的血脉感受着与其呼应的血统魔力。被默默然掩饰的魔力在阴尸里翻找着雷古勒斯的身躯，罗伊纳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这绝对是个大工程。

        如果没有遮挡她的眼睛，眼睛此时睁开，就会发现原本已恢复黑色的瞳色正一点一点褪回灰色。罗伊纳感受到魔力缓慢地流失，手臂上被阴尸袭击的伤口又开始疼痛。罗伊纳轻喘一口气，用盎格鲁-撒克逊古英语念道：“逝者何处，魂兮安来，眠尸归家！[1]”从魔杖尖端探出一股银白混杂些许亮蓝的流雾向湖面迅速铺开，与此同时，罗伊纳松开魔杖，魔杖飞向巨石封住的洞口！牢牢钉在岩石上，又一道浅白色的屏障展开盖住这个岩洞。

        被控制在半空的阴尸们一齐发出剧烈的嘶吼——洞外的悬崖上空汇聚了浓厚的乌云，其间雷鸣闪烁，风雨将至！

        复活石徐徐从锁骨飘起，在她的颈子边荡悠。

        罗伊纳的黑发被强大的魔力波动振荡开，她的裙子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唯独眼前的黑布牢牢覆盖在脸上。她的指尖微微发麻，开始小弧度地颤抖。

        最后一道魔力施展开，多重搜寻的作用下，终于确定了最终目标。几乎是同时，三道魔力飞向其中一具干瘦没有血色的阴尸，齐齐包裹住它，向岸边飞来。

        默默然撤力，轰然地连续巨响，阴尸们失掉禁锢落入水中，争先恐后地踩着同伴的身躯向湖岸爬来。

        罗伊纳招来魔杖，疾疾烈火从魔杖喷射而出，毫无留情地镇压下阴尸的暴动又将它们驱赶回阴湿黑暗的湖底。

        雷古勒斯的身体被送到罗伊纳脚边。

        罗伊纳单膝跪下，辨认了一会儿雷古勒斯的头所在。她伸出指尖点在雷古勒斯的眉心，念着与制作阴尸正好相反的咒语，连自己推测的重音和连读都优雅且动听。这就是这条咒语最佳的施咒方式。

        一条黑色丝状物被引出，雷古勒斯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罗伊纳割断暗黑物质与雷古勒斯的联系。

        不知方向的远处黑暗里，一双猩红的眸子猛地睁开！旁边的侍从惊慌地询问，他从喉咙间发出嚯嚯的低沉笑声，“没什么。”它嘶哑地回答，又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还处于棘手状况的罗伊纳依旧专心致志地清理雷古勒斯残余的暗黑气息，所幸他只是被拖下湖底被阴尸转换成同类，而不是被制作成有主的阴尸。罗伊纳把默默然招来，吸出复活石里的雷古勒斯残魂，念叨着远古的融合魂体的咒语——默默然漆黑的魔力包裹住雷古勒斯的身体，在淡黑的雾气里阴尸的瘦弱惨白的身躯不断被割裂出密集而狭长的伤口，雾气隐去，浓黑的默默然聚集在雷古勒斯的左手腕压缩成更加浓郁的黑色，最终狰狞突出成一个尖锐的荆棘手环。

        雷古勒斯的伤痕逐渐淡去，在身体修复如初之后，雷古勒斯受到唤醒似的突然觉起睁大眼睛。

        罗伊纳疑惑地看着维持惊醒表情的雷古勒斯，拍他冰冷的脸，“莫非还是哪里的步骤出了问题？”

        这时，雷古勒斯才有再世为人的实质感。他撑手坐起，被罗伊纳丢了满头的衣服。“穿好衣服再说话，我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去验证呢。”

        等雷古勒斯羞赧地穿好衣服，罗伊纳扯掉黑布条，问：“你介意自己只有眼白吗？顺便，用默默然帮我把抓痕留下的暗黑魔力弄走。”罗伊纳捋起袖子。

        -

        次日凌晨，一对男女出现在伦敦的西北街区的格里莫广场。

        午夜时分的大街空无一人，寒冷的空气让醉汉和游荡的青少年也不愿意逗留。寒风将广场上的报纸吹向空中。昏暗的路灯为这两位行人照亮建筑前的门牌号。

        他们走过这排联排房，停在了11号建筑前。

        “你觉得情况会怎么样？”那个略矮男人半个头的女人偏头，她的声音像是钢琴乐声一样叮咚悦耳，但远比乐声要平静冷漠许多似乎还总藏着一些嘲讽，“克利切可是个大麻烦。”

        男人苦笑一声，“我也想知道我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说是男人也不尽然，他的脸还未褪去稚气，身材高挑却还是少年人的消瘦，苍白的肤色让他显得羸弱而阴郁。他紧闭着眼睛，依靠声音寻着女人所处的位置。

        “我们该庆幸你变成阴尸之前没有制作画像，否则面对空空的画框克利切该怎么想。好吧，别想那么多，直接来吧！你家怎么进去？”

        来者正是从岩洞悬崖返回苏格兰的罗伊纳和雷古勒斯。他们从风雨大作的海边幻影移形到伦敦，在街边找了家咖啡馆点了杯特浓咖啡来暖和身子。“虽然我们俩都不需要。”罗伊纳这个冷笑话并没有赢得雷古勒斯的笑声，他忧心忡忡地提出想要回格里莫广场看看。

        雷古勒斯抬起左手，尝试着运用默默然的力量虚空一指，心随意动唤起隐藏在麻瓜建筑间的家宅。

        漆黑的荆棘环绕着介于少年与青年的纤细的手腕上，此时随着发力渐渐收紧，黑色与苍白的肤色生出一种妖冶诡秘的美感。

        从地底深处响起一阵动静，道路旁的联排别墅像是被什么撑开，一栋有别于周遭房屋的建筑逐渐显露出身形。

        蜷缩在厨房旁自己“房间”的克利切猛然惊醒，他瞪大本就硕大的眼睛，惊叫失声。它顾不得安抚门廊画像里骂骂咧咧的沃尔布加·布莱克——

        “不行！”罗伊纳突然抓住雷古勒斯的手臂，“我不确定凤凰社或是食死徒有没有人在此监控！”她的行动远比说的话快，话音刚落空气一阵扭曲，两人消失在广场。

        克利切守在门廊屏住呼吸，等了半晌门外一片寂静。仿佛刚刚真的只是午夜惊起。它叹了口气，失望重重压弯了他的脊背。克利切之后去过岩洞悬崖好几次，十几年过去它依旧固执地认为小主人没有死，布莱克家族的小主人不应该年纪轻轻就葬身冰冷的湖水里。

        “主人，对不起，需要我为您拉上帷幔吗？”克利切面对沃尔布加的画像鞠躬，鼻子几乎要戳到地上，等沃尔布加发完火，克利切弯腰正要爬上自己发了霉的破毯子里继续漫长而无所事事的重复日子。

        从旁深处一双苍白的手捂住它的脸——谁！谁敢闯入布莱克家族的宅子！旁边餐桌上的银餐具浮起猛地向袭击者钉来，“叮——”一支魔杖轻轻一敲刀背阻止了餐刀的攻势，失去作用力的餐刀掉落，被一只戴着苍色的手套的手稳稳接住。

        “嘘——安静点。”

        克利切的眼睛再一次震惊地瞪大。

        -

        罗伊纳坐在扶手椅里，撑着脑袋打量着对面的雷古勒斯。

        “你们布莱克家族真是容易出异类。”

        得到了这样评价的雷古勒斯竟然真的认真想了想，赞同道：“您说得挺对的。[2]”

        罗伊纳有些头痛地看了看窗外的晨曦之光，一挥魔杖拉起最薄的那层窗纱，她打开膝上从费尔奇办公室顺来的竖长地图，“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话音刚落，墨线顺着开页蔓延伸展为霍格沃茨城堡的平面地图。

        她抖了抖地图，翻到最高层的一页，找到了自己卧室所在的位置（虽然并无标注）看到了“罗娜·瑞文”和“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名字。她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将活点地图扔给雷古勒斯。“你哥哥他们可真是了不起。能在在校期间完成阿尼玛格斯[3]，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雷古勒斯惊讶地翻开着地图上活动的名字。

        “不过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创造出了读取灵魂信息的魔法，幸好不是。但胆敢潜入副校长室盗取校书上的信息，也真是胆大包天。”罗伊纳原本推测他们潜入了存放准入书的塔楼复制采取了其上的信息所以能做到追踪霍格沃茨城堡中所有人的行踪——如果真是这样，负责监管塔楼的魔法必须得重新布置了。副校长有准入之书的信息复制册，其上几乎涵盖大部分准入之书上历代入校学生的花名册，所以这才能使得活点地图几乎没有疏漏，毕竟在不列颠群岛上的巫师有谁不是霍格沃茨毕业呢？但被发现并运用，也是他们极具奇思妙想。

        “我得去趟麦格的办公室切断部分活点地图和副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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