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先甜后苦
清晨,李玦卯正(7点)自然苏醒。
距离入宫务公的巳初(10点),还有一个半时辰。
李玦洗漱更衣后,径直去了太平私府。
武灵正捧着一本簿册,来回忙碌,陆续吩咐差吏,出去帮她办事。
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诶,你来了。”
抬眼瞧见李玦,武灵露出天真的微笑。
并抬步朝她走来,自然地搂住她手臂:
“马上就是春闱,球肆太吵,暂时歇业了,免得叨扰书院的文人们温书。”
“我派人去采买些肉菜,在书局做饭,免得他们饿肚子。”
李玦轻轻苦笑,点点头。
她是因为心累、身累,才特意起了个大早,来找武灵的。
这才知晓累的,又何止她。
“累不累?”李玦温声问道。
“一过晌午,确实感到疲乏,不过未正一过,便不乏了。”
武灵跟她一边走一边聊:
“娘亲说,你入宫做京官了,你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觉得累了。”李玦微笑看着她。
感觉她很干净,而自己却越来越脏。
“是吗。”武灵羞笑,步履已到她的寝房:
“你能不能再写些主意给我?”
“我知道你们京官,向来重内轻外,以留在京畿为重,以发配地方为贬。”
“其实这样想是不对的。”
“从舆图上来,洛阳跟商州差不多大,总不能有才干者,都留在洛阳,而不理地方。”
“是啊,你说的没错,”李玦点头道:
“要陛下也这样想才行,只能慢慢来了。”
说话间,李玦已站到书案旁,毛笔就在案上。
“你想要什么主意?”
“唔……能让有才干的京官,愿意去地方事官的主意。”
武灵微笑中,双眸闪着清澈的光。
“这很难呀。”李玦苦笑。
但同时又觉得,武灵就像神笔马良笔下的画。
只要给她一幅画,她就能将之变成现实。
这小丫头,神奇的很。
“有一本书,叫《富国论》。”
“这本书认为,一国之真正财富,非金子总量的增加,而是其国民所创造的商品的数量。”
“皇都存在的意义,是支持疆域内百姓、创造商品的权利,同时保护其私有财产的安全。”
“不论皇都或州府,都应如此,而非过度干预和限制百姓在律法范围内、能行之事。”
“若想按这理论去做,去地方只能实现一地之富,而不能实现整片国域之富。”
“这是我想留在京畿的原因。”
武灵一边听一边理解。
毕竟对她来说,这白话反而晦涩难懂了些。
一知半解后,武灵更听懂了后面这句——她想留在京畿。
“留在京畿,你能让三百六十州,都是商州吗?”武灵看着她问道。
李玦沉吟,然后点头:
“嗯。”
“好,我明白了。”武灵冲她一笑:
“若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宁香,那日那般冒犯你,你不生气吗?”李玦问。
武灵笑着摇摇头: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李玦连连的郑重点头:
“喜欢,很喜欢,一生只你一人那样的喜欢。”
话音落下间,李玦轻轻搂抱住她。
嗅着她的发香,心底一片柔软。
武灵靠在她肩上,脸上挂着娇羞甜意:
“既然是因为喜欢我,才冒犯的,我又为何生气呢。”
“虽然你很忙,几天才能于深夜见一面。”
“但每每相见,都能感觉到,你在保护我。”
“且也未再做过任何冒犯之事。”
“感觉很踏实,很安心。”
“保护……”这个词,让李玦内心,有一种满足感:
“宁香。”
“嗯?”
“我现在,想……”
沉默中,紧张隐隐扬起,李玦说不出那略为羞耻的话。
武灵抿着笑唇,从她怀抱里脱离开。
抬眼笑着凝视她,目光渐渐下滑。
手心因紧张而渐渐攥紧。
唇畔久违地感受到熟悉的柔软。
武灵因是第一次主动,紧张地刚想转头就跑。
李玦一把抱住她后背,主动以唇畔交织。
炽热的气息,蒸发着理智。
温热久久回荡,渐渐以止乎礼分开。
轻轻拥抱中,李玦在她耳旁,温柔低声:
“双手碰过,肩膀擦过。”
“谈笑风生,谈过心声。”
“灵魂,相认。”
……
主客司郎中是个闲差,主要是负责接待各地入京者。
大多数事务,都有郎中的佐官员外郎去做。
李玦都数不清自己属下,有多少员外郎和部司舍人。
更不知安乐到底,卖了多少官出去。
只知道自己闲的要命。
她跑到膳司去逛悠了一圈,里头忙忙碌碌的。
不少异域食材堆积在里头。
因膳司不会使用,许多食材,都已失了新鲜光泽。
目光一扫,不起眼的案台底下,躺着一堆枯叶色泽的,干巴巴椭圆?
躬下身子一瞧,哎哟喂,柠檬。
“主客大人,那玩意儿至酸至苦。”
“苏门答腊的佛陀,却当宝似的进贡过来,啧啧。”
路过的御厨路过,瞧见柠檬,便是一脸嫌弃。
说笑两句,就自顾忙碌去了。
李玦哭笑不得: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
一想武灵说过,一到下午三点就犯困,给她做杯柠檬茶尝尝吧。
想到这,李玦将那一堆干瘪的柠檬,都兜走了。
书院内舍,武灵果然在边看书边瞌睡。
李玦悄步走到膳房。
可惜大唐时,只有绿茶和白茶。
不然,柠檬红茶的话,在味道上更为提神些。
烧水、拆茶饼,茶水泡的稍显浓郁。
柠檬切片,加糖。
武灵困意浓浓地抬眼,看到李玦来了时,自然地露出笑容:
“怎么这个时候出宫来了?”
“不是说,过了晌午就犯困吗,给你带些提神的来。”
她看到眼前的竹筒杯里,澄黄色的茶汤,还飘着别的东西。
便端过来抿了一口。
酸甜的口感,十分美妙。
武灵登时欣喜地睁眼眼睛:
“味道甚好呢,好好喝。”
“喜欢的话,每天都给你做。”
“晌午饭后喝一杯,下午就不会犯困了。”李玦笑着宠溺道。
武灵开心地连连点头:
“嗯!”
李玦很喜欢看她的笑脸,又可爱,笑容又灿烂。
像……
晴天时的太阳,总让人心情大好。
怀着好心情回到主客司时。
部司内却站着……
上官婉儿?
“见过上官大人。”李玦从惊愣中回神,匆匆行礼。
稍稍抬起深垂的头时,余光能隐隐瞧见,上官婉儿脸上的神情,深沉又意味深长。
“天子诏,制曰。”
“?”
“礼部主客司郎中,李玦。”
“?”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制曰非降罪。
难道,是换位置了?
可是,能让上官婉儿这级别的侍御史,亲自宣诏。
必是大事。
“李玦,贤良有为,特进从三品,中书省,中书侍郎。”
“明日辰正前,前往中书省,赴任。”
李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那不是安乐的醉话么?
侍郎,不是正四品么?
怎么是从三品?
从三品意味着堂上官——陛下临朝时,要去早朝觐见。
握草,我大唐,竟这么荒唐?
辛辛苦苦经营商州,就两句模板夸。
讨好安乐,直接从三品。
“愣完了吗?接旨。”
上官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
“姑姑!救命啊!”
李玦煎熬到深夜,终于等到太平回私府。
太平以鼻息轻笑,正眼都不看她一下,便推门进屋。
门也不关,李玦顺势跟了进去。
正要关门,太平却道:
“不用关门。”
话音刚落不久,上官来了。
“见过大人。”李玦躬身行礼。
待上官入座后,她才皱着五官说道:
“那日巧合遇到了安乐,本以为她说的是醉话呢,谁知……”
“安乐可不是这样说的,”上官开腔打断道:
“她说你是武三思的义子,与武延秀在突厥是难兄难弟。”
“且正在打造的礼乐宫,是你跟武延秀一道促成的。”
“武三思?”李玦越来越听不懂了。
但这个名字,让李玦一阵不寒而栗——
这狗东西,不就是那个喜欢虐|杀的暴|徒?
“他是中书令。”
“中书令,不是崔晔吗?”
李玦知道,发动神龙之变的五位宰相。
除了张柬之是因年事已高、死在了贬谪岭南的路上。
其余四位,皆死于武三思的虐|杀。
死相无比凄惨,光是看那字眼记载,都一阵阵肉疼。
“崔晔,”太平莫名叹息:
“已被贬去益州了。”
不想想那么多了,李玦只知道,若入宫是进了权谋地狱。
那么武三思,就是地狱的大魔王。
“姑姑,救我……我看到自己的死期了。”
“呵,火坑是你自己跳进去的,自己受吧。”
太平取来木盒,拿出五子棋,自顾跟上官玩了起来。
“你可以继续寻求安乐庇护,不是挺有本事的。”上官一边下棋,一边莫名一句。
火气隐隐上头,李玦沉吟片刻,冷着嗓音道:
“姑姑,下侄刚才,看到崔晔的死相了。”
“是吗,说来听听。”太平头也不抬,话音轻飘飘。
李玦继续说道:
“武三思虽居高位,但在朝中,权柄虽大,可影响力甚小,常遭朝臣与崔晔相提并论。”
“几番多次后,武三思再忍不下愤恨。”
“于是派出亲信,于其回京畿道上,将之劫囚。”
“崔晔死相极惨。”
“武三思命亲信砍伐竹林,将崔晔拖于尖锐竹桩之上。”
“一通下来,皮肉尽剔,直至白骨森森,隔骨肋可察五脏六腑,仍还清醒。”
“停。”太平开腔打断:
“别说了。”
上官亦微微眯眼,不忍再听。
太平起身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了份事牒,递给李玦。
李玦打开一看。
【崔晔、敬晖、张柬之、桓彦范、袁恕己。】
“这中书侍郎,你不做也得做。”
“五位宰相,你设法护下吧,带去给李重俊,当秘密辅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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