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树咚?
紫微城,东宫。
这本是储君行宫,安乐公主却早已入主。
东宫内,双陆、搓牌,玩了几个月,安乐终于玩腻了。
大发脾气派出整支左卫军,去寻好玩的。
武崇训只要看着她,眼神就只剩柔情似水。
“安乐,宫内若是太清寂,就去外府吧,外府宾客多,热闹。”
“喝酒叽喳,奏乐起舞,一点新意都没有,不去。”
安乐发着脾气,气呼呼从东宫往通天宫走。
武崇训虽然无奈,但毕竟是爱妻,对自己发脾气才是正常的。
建于南市的安乐外府,占地十二万平米。
南市位于整个东都城的中央。
武崇训花了三个月时间,广征数十万劳役,驱散所有南市原住户,新建起来的。
只因安乐一句话。
里面的豪华,不比东宫差,宫殿般的屋舍,用的琉璃瓦。
一块琉璃瓦,等价一两金。
可几个月下来,她就玩腻了。
步履来到通天宫第八层,安乐站在楼台上,眺望远处。
“不行,不够高。”
“我想在通天宫上,再建个通天塔。”
“要九层那么高。”
“这样就能看见千里之外了。”
安乐念头一起,便兴奋地到处环看。
武崇训微笑沉吟,抬眼看了一下宫顶。
然后点点头:
“好,我来办。”
安乐回过头来,冲他一笑。
为了她能笑,做什么都值。
……
“陛下,三省六部谏言不断,您为何就是不听呢!”
通天宫二楼,龙案前,宰相崔晔和张柬之,满脸愁苦:
“殿下再怎样贪玩,也不该这般兴师动众!”
“国库都空了!”
“安乐公主殿下再这般下去,国破家亡啊!”
张柬之已八十二岁了,又气又急之下,双手都在打颤。
“哎呀,言重了,言重了。”李显笑呵呵道:
“两位阁老莫要担心,安乐这不是已经消停了嘛。”
“陛下,没消停!左卫方才又派人出去征劳役了。”崔晔愁烦道:
“上次广征数十万劳役,驱逐南市住户,兴建别府。”
“已是惹的百姓怨声载道!”
“再……”
“放肆!”
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后便传来韦后的声音。
韦后怒瞪二人,臭骂道:
“区区数十万劳役,敢称怨声载道?”
“还国库都空了?”
“国库空了是各州治理无道!”
韦后一席诡辩,噎的两位阁老一时说不出话。
张柬之努力冷静:
“安乐殿下胡作非为!又与各州何干?!”
“哼!”韦后怒哼道:
“我泱泱大唐三千万子民,每人征一两,就是三千万两!”
“三百六十州,过往历年来,纳赋都不足五万!”
“不是各州治理无道,又是何原因?”
张柬之被气的快要晕过去了。
崔晔牙关直打颤:
“你、你你……”
“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李显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朕会跟安乐说说的,到此为止吧。”
“陛下!”张柬之突然怒吼:
“当初老臣是心向李唐,才冒死以下克上!”
“如今陛下叫老臣看到的,是什么!是绝望!”
韦后“啪”的一下拍在龙案上,指着张柬之怒瞪道:
“既然知晓下克上乃是死罪,现在竟还敢如此?!”
“侍御史!”
韦后一声大喝,看戏的上官婉儿,走了过来。
“拟诏,曰:经天子细查,益州过往数年,纳赋皆不足三万,查实乃州官贪赃枉法!敕令禁军前去捉拿益州一众州官,押送东都天牢候审!”
“天子诏,敕曰:中书令崔晔冲犯龙颜,以下犯上,敕令解除堂上一切职权,发配益州,事益州长史,禁军立刻押送罪臣崔晔赴任益州!”
[注:长史=别驾,别驾是皇室宗亲的专称。]
“张柬之,本宫念你年事已高,暂且饶你一马!”
韦后怒瞪说罢,气呼呼甩袖而去。
李显左右为难,留下他一人在这,更为难了。
他赶忙跟在韦后身后,也走了。
上官婉儿不动声色的听和录,写罢后,公牒递上。
崔晔和张柬之已被惊呆了,久久的面面相觑。
缓缓间,张柬之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双眼瞪的老大。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阁老?!”
上官被吓一跳,赶忙跟崔晔一起上前扶住。
“造孽啊,造孽啊!”
崔晔混浊的眼泪,汩汩涌出。
上官匆忙与崔晔一道,将张柬之送去御医处。
回通天宫前,她特意绕行至乾阳殿。
将张柬之被气晕一事,跟太平转述一通。
太平的神情略凝重了些。
她想起李玦第一次预言时说的话。
李玦预言,五位宰相会被封王。
但惯例上,功臣只有逝后,才能追封王号为谥号。
原来,是一语双关——
五位宰相封王之后,离死期,也已不远了。
太平捏了捏额头。
“上官,明夜,来搓牌。”
说罢,太平起身,离开乾阳殿。
……
李玦跟阿兄匆匆见面后,可惜没见上兄嫂一面。
便快马加鞭折返商东郡。
距离年关还有两个月,州治方案吹出去的牛皮,是百万户。
她还差一大半。
商东郡基本上落实了个六六七七,后续慢慢发展即可。
她必须去下一个郡城了——
万年郡。
万年郡才是商州的州城中心郡,或已有二三十万户原本的定居户。
还有两个月时间,来得及。
留下五百亲军驻扎商东郡,事郡之治安后。
她便率领其余七百亲军,往万年郡开拔。
……
“大人,到地方了。”
马车里,李玦因奔波睡的正沉,一声唤便苏醒。
睡眼惺忪地掀开帘子。
视线之内,一片繁华,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她浅浅地松了口气。
既然原本就繁华,难度也更降低了些。
“你们去吃饭吧,我到处走走,明早于州府集合。”
李玦吩咐一声,便下了马车,环顾这繁华热闹的坊街。
临街的商肆,摆卖着各类瓜果果蔬、衣食用具等等,种类繁多。
柿子、西瓜、红枣,面饼、肉馍,油脂、果干、粮酒等等。
还有不少卖火炭的商肆。
采买的人络绎不绝。
且采买者,皆是普通粗布衣。
感觉有点奇怪,没有人拿布换物,都是用的铜钱。
走啊走,行经一间布肆,里头挂着些整张的皮毛。
入内后,李玦拿起一张,摸了摸,不知是狐狸还是貉子或貂的。
有纯白的,倒是很好看,很软和。
“店家,这白的多少钱?”李玦问道。
“这个三千钱一张,两张一合,能做一件坎衫。”掌柜笑着道。
“也就是六千,谁随身带这么多五铢啊。”李玦苦笑。
“可以用金五铢啊。”掌柜答道。
“金五铢也行?”李玦很意外。
怎么感觉万年郡,已经习惯了用金五铢似的?
难道……武灵在这?
她赶忙放下毛皮,拔腿朝州府飞奔。
州府就在前面十来米时。
武灵跟身旁人有说有笑地,从里头走出来。
李玦感觉像做梦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隐隐间,武灵察觉有目光在注视自己。
不经意地转头一看,八个月未见的李玦,就站在那。
“宁香……”
李玦有跑过去拥抱她的冲动。
又感觉那样做,是一种亵渎。
自己不配。
久久的相互注视间,武灵抬步,缓缓朝她走来。
李玦很紧张,距离越来越近。
她又想凭冲动拥抱她,又想转身逃跑。
“你终于来了。”
武灵站在她面前,嘴角一扬,露出淡淡微笑。
“我……”
话音未出,武灵便抱住了她,手紧紧地环住她腰间。
“我很想你。”
闻声,李玦欣慰又释然地一笑,抬手搂住她:
“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相逢,知几时。”
李玦松开手臂,垂头看她的脸。
武灵目光灼灼,却不像以前那样,敢自然地直视她,羞着神情微微垂头。
李玦牵起她的手,朝与繁华相反的方向走。
一棵高大的桐树下,两人停住脚步,席地靠树坐下。
“你怎么八个月了才过来。”武灵靠在她肩膀旁,话音略带一丝责怪:
“等了你八个月,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没回过洛阳吗?”李玦问道。
武灵摇摇头:
“忙起来就没法离开,而且……”
倒是想回洛阳见你,可又怕会失望。
之前已失望一回了,感觉不是很好。
“宁香,对不起,那天……”
“没事。”
闻声的武灵,渐渐失落。
终究还是将之视为失礼而致歉了。
“我是想说……”李玦鼓起勇气:
“我见过很多人,只有你让我觉得,你是难得的良人。”
“我喜欢你。”
武灵先是愣住,随后喜笑颜开。
李玦侧过头来,满心喜欢地凝视她的脸。
再次鼓起勇气稍稍起身,抬手绕过她身前,撑在她身后的树上。
脸渐渐靠近她。
久违的触感,叫李玦灵魂飘散。
武灵紧张地握紧双手,电流一阵阵掠过身躯。
想主动回应,又羞涩紧张。
怕不回应,她又停止亲密。
终究是抵不过心头悸动,神志渐渐沦陷炽热气息之中。
在李玦以左手握住她的手时,她下意识地回以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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