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生孩子和种大白菜
宁随风不知何时站在了轮船的阁楼上,临风而立,黑影憧憧,仿佛是暗夜里的夺命撒旦。
慕容以微没有察觉,她叫嚣着,“慕容以安,你开枪啊!有本事你开枪啊!”
她不信,慕容以安会无视水手的命,兀自开枪。
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啊,满嘴仁义道德,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呢?
慕容以微笃定,慕容以安不敢开枪。
冷意幽幽流转,拇指在枪柄上轻轻摩挲着,慕容以安话语凉凉,“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
当她开玩笑么?
她可没有心情陪一个渣渣开玩笑。
“那你开枪啊!”慕容以微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
幽幽叹息一声,慕容以安话语缥缈无比,“既然如此,我满足你……”
话语落下,食指微微用力,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宁随风的食指也微动。
砰!
砰!
两颗子弹一前一后飞出。
它们卷着雷霆万钧般的杀意,“噗嗤”一声,没入皮肉中。
慕容以微蓦然睁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般的瞪着慕容以安,“你……”
剧痛来袭,身体里的力气迅速流失。
察觉到钳制着自己的力度渐渐消失,水手本能的反手推慕容以微。
本就在轮船的甲板上,后背抵着栏杆,慕容以微此刻已经是头重脚轻,又被水手没轻没重的一推,她的身体再难维持平衡,后腰在栏杆上狠狠撞了一下,下一瞬便一头栽了下去。
“慕容以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凄厉的呼号,就像是魔鬼的獠牙,扼着咽喉,令人觉得呼吸困难。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砸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慕容以安猛地奔过去,扶着栏杆往下看。
然而,夜色太深太沉,大海宛若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乌漆漆的海水里泛着阵阵凉意。
除了隐约荡漾的水波,再也难窥见其他。
水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扶着栏杆往下看,呆呆愣愣的喃喃自语,“我……我杀人了……”
慕容以安很想安慰他几句,转念一想,安慰了也无济于事,便缄口不言。
宁随风乘风过来,望着深沉的海里,他的眼眸跟大海一样,深沉不见底。
慕容以安也有些茫然,她抓着宁随风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十三,怎么办?虽然我很想让她死,却也没想过这种死法……”
她想把慕容以微送进监狱,让法律来审判她。
她没想过让慕容以微葬身大海,尸骨难寻。
宁随风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安安,别想太多。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也许,葬身大海来说,对慕容以微是个解脱。
凌晨的海风卷着些许凉意袭来,浸入骨髓,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望着深沉的海面,慕容以安眸色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容以微啊,我们争执了二十年,一朝恩怨在今天就彻底散尽了。
你害死了我的妈妈,我亲自把你送进地狱,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繁华尘世里,因果轮回,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因果。
你种下因,我还你果。
就这样吧,愿你在黄泉的彼岸,不要这么偏激了。
佛说,人生百世轮回,下一世,你能做个一心向善的好人。
宁随风不动声色的动了动,他背对着风口,遮挡了侵袭而来的海风。
他抱着慕容以安站在甲板上,不动无声,仿佛直到永远。
*
另一边。
貔貅和林路缠斗不止,白泽丢下枪,强势加入。
林路和貔貅本就势均力敌,白泽一加入,局势陡然逆转。
屈腿狠踢,膝盖重重顶在了貔貅腹部。
剧痛让貔貅闷哼一声,出手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林路趁机出手,一个小擒拿,反手扣着貔貅的肩膀,同时迅速出脚,一脚踢在了他的腿弯处。
“噗通”一声,貔貅狠狠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只闻“咔嚓”声入耳。
霎时间,貔貅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此状,应该是膝盖骨碎裂了。
其他人迅速围了上来,用枪指着貔貅。
有人取出手铐,把貔貅的双手反剪在背后,铐住他。
林路彻底松了口气,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貔貅的后脑上,“还越狱?看你能耐的!”
打上了好几个狱警不说,连带着慕容以微那个渣渣跑出来,白白折腾了一通,把他们的好觉都给折腾没了。
貔貅恶狠狠的盯着林路,那眼神充满了杀气,好似野狼临死前的孤绝嗜血的眼神。
“还瞪!”林路揪着貔貅的衣领,攥起拳头,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白泽冷眼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添油加醋。
原本占尽上风的特种兵,却被犯罪反攻了,心里本就有火气,这会儿还被人挑衅,心里不怒才怪呢!
让他打一顿发泄一下也好。
况且,貔貅本就是死刑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用罄竹难书和恶贯满盈来形容都不为过,打一顿算是轻的了。
就在这时,信息员突然跑过来,“队长,上级指令!”
“说!”
“貔貅罪名已定,已是死刑犯,上级说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就地击毙!”
闻言,貔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不畏死亡,却也从没想过,死亡距离他如此近。
说是一步之遥都不为过。
眸底染上了些许恐惧,貔貅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颓靡的沉沉死气。
在死亡面前,无论是谁,恐惧是本能。
貔貅也不例外。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白泽迎风而立,风吹着光洁的额头,因为拧眉,眉心深深折出了一个“川”字。
林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队长,我来执行!”
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送他见阎王也好。
白泽说,“到那边树林里执行,省得惊扰了码头上的人。”
“是!”林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提起貔貅的衣服,托着他就走。
有人一同随去,在夜色的掩饰下,只留下了几个模糊的背影。
很快,他们就隐在了沉沉的夜色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五分钟后,树林里传出一声枪声。
砰!
惊扰了林中鸟雀,它们扑棱棱的飞起,扇下几片羽毛,消失不见了。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钟了。
天边泛着些许鱼肚白,天色虽尚暗,却已是黎明的前奏了。
曙光和黎明即将来临,所有的血腥和杀戮,都掩藏在了浓浓的黑夜里。
有时候,借由夜色当作掩护,也不错。
林路跑步回来报告,白泽当机立断,“撤!”
一同撤离的,还有慕容以安和宁随风。
回到车上,慕容以安乖乖靠在宁随风的胸口,一句话都不说。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压力,宁随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乘车到洪城警局,再换乘直升机,早晨六点钟左右就抵达了京城。
白泽忙着向上级报告,宁随风则带着慕容以安回了紫薇宫殿。
卧室里,窗帘大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入室内,白色的大床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慕容以安窝在被窝里,她蜷缩着,像胎儿缩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
她觉得全身发冷,即便是盖着被子,也遮不住寒气。
慕容以微的话,宛若魔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播放。
她紧紧环着自己的双臂,好似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宁随风从盥洗室出来,拿着一块热毛巾,他先是给慕容以安擦了擦脸,又轻轻地给她擦手,擦完后,直接把毛巾放在了床头柜上。
脱掉鞋子上床,宁随风隔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慕容以安的头顶,“安安,慕容以微罪有应得,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慕容以安转身,面对着宁随风,“可是,我一闭眼,就能看到慕容以微那狰狞不甘的模样……十三,我是想让她死,可我没想……没想亲手杀她……”
再不济,慕容以微是慕容家的养女,纵然慕容以微恶贯满盈,慕容家养了她二十年,也有丝丝温情在里面。
养一只宠物时间长了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即便慕容以微做的这些事足够把那些感情消耗了。
宁随风顺了顺慕容以安的头发,深情无限,“安安,你常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也许这就是慕容以微的报应呢!或许冥冥之中,妈想让你亲手给她报仇呢!”
慕容以安没有说话,只是把整个人都蜷缩在宁随风的怀里,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好了,不许多想了。”宁随风把她抱紧了,两人紧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相互温暖着对方,“安安,我只许你乱想一天,第二天早上,我要看到一个正常的安安。”
“嗯。”慕容以安闷闷点头,大脑里混乱不堪,好似要爆炸一样,她在宁随风怀里拱了拱,嗫嚅道,“十三,陪我睡一睡……”
“好。”宁随风欣然答应,连忙脱去外套,和衣躺下。
慕容以安睡得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以安醒了,她下意识摸了摸旁边,宁随风不在,半边床早已凉透。
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微微撇头看向窗外,阳光柔和,泛着橘色的暖暖的光。
看样子,应该是黄昏了。
这一觉睡得真沉。
估计有七八个小时了。
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挡着光线,适应了几分钟,她才懒懒的动了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慕容以安撑着身子,慢慢的坐起来。
这时,宁随风推门进来。
唇角含笑,眸光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柔和,“醒了?”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上。
慕容以安主动依偎过去,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闷闷问道,“几点了?”
宁随风轻笑出声,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话语饱含宠溺,“下午四点了。”
“这么晚了?”慕容以安微微惊呼,即便她已经猜到了,可当从别人那里确认后,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四点啊……
“是啊。”宁随风眸光柔和,宠溺中带着几分揶揄,“安安,你足足睡了十个小时呢!小懒猪!”
一抹红晕爬上脸颊,慕容以安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似是在遮掩自己的羞涩。
察觉到妻子的不好意思,宁随风不再逗弄,温声道,“我熬了小米粥,起来吃一点,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墨。”
“嗯。”淡淡应了一声。
宁随风去给她拿衣服,她便伸了个懒腰,跪坐在床上,张开双臂拥抱阳光。
慕容以微葬身大海,她只允许自己颓废一点点,她必须振作起来。
她有儿子,有丈夫,她不能因为慕容以微,而毁了自己的家。
想通了之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吃了点小米粥,宁随风开车,载着慕容以安去了医院。
宁随风去停车,慕容以安不愿意到地下停车场,便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一个人搭乘电梯去住院病房。
将近一天没看到儿子,慕容以安想得慌,脚步不由加快,以至于匆匆而行,忽略了周围的人。
她没注意到周围,并不代表着周围的人没注意到她。
看到她的瞬间,徐艳华下意识的转身躲开。直到慕容以安目不斜视的经过,她才恍然般松了口气。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穆家早已大不如前,在那些上流豪门贵妇面前,她实在是再难趾高气昂起来,更何况是慕容以安这个让穆家倾颓的半个帮凶呢!
眼睁睁的目送着慕容以安离开,徐艳华苦涩的笑了笑。
保养得宜的容颜不复昔日的光泽,蜡黄粗糙,显出几分老态。
昔日的穆家在京城呼风唤雨,而现在呢……
风雨飘摇。
稍微有点能耐的人,都能来踩一脚。
穆学文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
其实,徐艳华很想甩手走人,奈何穆家的资产早已被法院查封了,即便她想跑路,也没有经费。
所以,她只好留下。
穆家落得如此地步,都是穆清和慕容以安两人弄的。
徐艳华把穆清和慕容以安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两个人拆碎了,奈何碍于宁家和慕容家,即便她心里有怒有怨,也不敢发出来。
就像此刻,看到慕容以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她非但没法发泄,反而要躲着走。
有时候啊,命运还真是做弄人。
慕容以安不知道,她匆匆而过,已然搅了徐艳华的一池心水的平静。
徐艳华匆匆忙忙的走人,直到躲进了穆学文的病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转身,看到穆学文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气又不打一处来。
噼噼啪啪的摔门摔包,拉着一张长脸,尖酸又刻薄。
而另一边,慕容以安风风火火的推开门,看到来人,小墨眼睛一亮,“妈咪。”
穆清正坐在一旁跟他聊天,见状,瘪瘪嘴酸溜溜道,“果真是亲妈啊,我陪你一天了,也没见你见面两眼放光。”
“嘿嘿。”小墨笑的像只小狐狸,“穆清阿姨,吃醋也不顶用,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断的,要是真羡慕了,可以自己生一个啊。”
穆清故作生气地轻拍了小墨一下,“熊孩子敢调侃你阿姨!”
慕容以安走过来,挑了挑眉,自然附和道,“我觉得小墨说的很有道理。”
得到了亲妈的认同,小墨得到了鼓励一样,吧啦吧啦说得起劲儿,“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穆清阿姨,生活本来就不幸了,何不为自己生个小棉袄,中和一下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穆清没好气的瞪了母子两人一眼,“你以为生孩子是种大白菜,撒下种子浇浇水,到了秋天就能收获么?”
关键是要有男人陪她生啊!
她连男人都没有,去哪里找种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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