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她的背影被冷寂包裹着,凄清漠然,令人分外心疼。
宁随风看着这样的慕容以安,好似一根针扎进了心头,很疼很疼。
慕容以安七年后重回京城,第一个生日终是没能过成。
说是遗憾,其实在她看来,也无所谓了。
只不过,慕容振华突然生病,却是让她无所适从。
如果说她不关心慕容振华的死活,那都是假话。
可若让她探望慕容振华,她的确做不到。
七月的京城已然进入了雨季,昨天乌云沉沉,阴雨连绵,而今天一大早,天阴沉得更厉害了。
绵绵阴雨变成了淅沥的小雨,吧嗒吧嗒地敲打着舷窗,更是敲进了慕容以安的心湖里。
雨滴落下,荡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而去。
慕容以安抱着胳膊站在窗前,她望着笼在雨幕里的城市,眸光飘忽不定。
事实上,她的思绪早已随着打落地雨丝飘远了。
她七岁那一年,跟慕容以微一起嬉戏玩闹,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来,磕破了脑门,慕容振华抱着她,从大院里一路跑到了医院。
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路上堵车堵得水泄不通,而她额头的鲜血触目惊心,慕容振华用大衣裹着她,到医院时,慕容振华全身湿透,而她全身上下没有淋到一点雨。
那一天叶清慧恰好到外地演出,慕容振华就守着她,守了一天一夜。
过往的回忆宛若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浮现,过去的温馨与现在的漠然相比,慕容以安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小时候,在她的心里,爸爸就是顶天立地的神。
可现在呢?
父女两人关系冷漠,一个比一个倔强,关系降到了冰点,再也没有过往的亲密和温馨。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女两人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垂下眼睑,遮掩了眸底淡淡的忧伤,一股寒凉之意似乎从脚底升起,渐渐蔓延到全身,慕容以安不禁抱紧了双臂,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给予自己一丝温暖。
倏然,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肢,接着她的后背贴在了宽厚温热的胸膛上。
“在想什么,嗯?”宁随风贴近慕容以安的耳边,声音低沉,宛若暮鼓晨钟一般。
慕容以安轻轻摇头:“没想什么。”
宁随风扶着慕容以安的肩膀,微微用力,便让慕容以安转身,两人面对面。
抬起手挑着慕容以安的下巴,宁随风微微靠近她,呼出的气息清冽无比,甚至能嗅到淡淡的薄荷味。
他喜欢使用薄荷味的牙膏,那是牙膏的味道。
有些话慕容以安不想说,并不代表他猜不出来:“在想慕容伯父。”
陈述的语调,话语十分笃定。
拂落钳着她下巴的手指,慕容以安略显不耐,对这个话题显然不想过多提起:“既然知道,何必说破呢!”
宁随风唇角含笑,眉眼柔和:“安安,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的,既然担心他,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他是谁啊!我凭什么去看他!”慕容以安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分贝,此时的她宛若一只被人踩了尾巴而炸毛的猫咪,全身充满了攻击性,好似只要有人涉入她的领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挥动利爪,把对方抓得鲜血淋漓。
话音落下,慕容以安一把推开宁随风,钻进卧室,“砰”地一声把门摔上,完全把自己隔绝在一方天地里。
只是她慕容以安一个人地方寸之地。
宁随风扶额叹息,无力摇头。
他只是客观的道出了事实,哪知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看来,慕容振华想求得慕容以安原谅,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罢,有些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安安心结未解,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过他了解慕容以安,凭她的性格,绝不可能两人僵持着。
要不心结解开,父女和好如初;要不两人彻底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可宁随风知道,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慕容以安来说,都会让她再伤心一次。
*
一大早,慕容振华就醒了。
参军多年,而且还是侦察兵出身,到哪里都不忘四处巡视一下,已经成了多年的习惯。
雪白的墙壁,配着雪白的窗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只需一瞬间,慕容振华就知道此刻他在哪里了。
毋庸置疑,这里是军区医院。
只是,他明明在家的,怎么会来到医院呢?
大脑昏昏沉沉的,涨涨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昨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慕容振华沉沉叹了口气。
记忆回笼,他从墓地回来后,全身发烫,他一直硬撑着到了晚上。
他想喝水,可水壶里却是一滴水都没有,不得已他只好到厨房烧水。
水烧开之后,他记得自己倒水,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便没了意识。
他在自己家里晕倒了,可醒来却是在医院里,一定是有人送他来的。
难道是安安?
这个想法一出,慕容振华顿时苦笑着否决了。
他的女儿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送他来医院。
思及此,慕容振华再次叹息。
抬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眸底的伤痛,慕容振华心里苦涩不已。
昨天不仅是他的妻子的祭日,更是他的女儿的生日。
然,他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
什么是孤家寡人?
看看他慕容振华就知道了。
妻子离世,女儿对他不闻不问,明明有亲人在世,却无一人在身边,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令人心寒的事情了吧?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别人。
躺了一夜,慕容振华挣扎着起身。
然,他刚动了一下,右脚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因为毫无防备,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倏然间,他想到自己晕倒前好像是提着水壶的,因为晕倒,刚刚烧开的滚烫的水倒在了脚上……
怪不得脚如此痛呢!
简直是祸不单行啊。
慕容振华无声的吸了口冷气,直到脚上的剧痛消散了几分,他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此时,护士小姐端着托盘进来,见慕容振华要下床,连忙跑过去制止他:“慕容参谋长,您的脚伤很严重,最好不要下床。”
慕容振华摆摆手:“无事。”
他年轻时多次上战场,什么伤没尽力过,甚至有几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区区烫伤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护士小姐十分尽责:“慕容参谋长,只要在这个病房里,您就是我的病人,我有权对您负责。如果您非要下床的话,那么请等我几分钟,我去推一把轮椅过来。”
见护士小姐话语严肃,慕容振华也不在为难她:“不用了。”
他就是觉得房间里太沉闷了,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护士小姐扶着慕容振华重新躺在床上,从托盘里取出体温计交给慕容振华,叮嘱道:“慕容参谋长,您高烧四十度引发了肺炎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而且最近天气多变,您要尤其注意,千万不能再发烧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垮了,那些还没达成的心愿,就只能永远是心愿了,您说对吗?”
护士小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慕容振华顿时醍醐灌顶。
对啊,他要用余生来赎罪,他要求得女儿的原谅,如果他自己都垮掉了,还谈何赎罪,还谈何求得女儿的原谅?
测量了体温,护士小姐快速在病例上记录下来:“体温38度,还是有些发烧,比起昨天晚上已经好了很多了。慕容参谋长,您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能让体温再升上去。宁副司令去给您买早餐了,这段时间用餐要清淡,多喝水……”
快速交代了一些事情,护士小姐对慕容振华微微一笑:“慕容参谋长,我相信您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总有一天,以安小姐会原谅您的。”
闻言,慕容振华一瞬间潸然泪下。
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护士,居然会相信他。
说实话,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回忆着往事,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渣。
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竟然相信他。
“谢谢……”慕容振华哽咽着,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护士小姐微笑颔首,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顿住脚步:“慕容参谋长,我想有件事情应该告诉你。”
慕容振华声音沙哑:“请说。”
护士小姐眉飞色舞:“也许您不知道,昨晚您晕倒的时候,以安小姐来过,后来直到医生说您无大碍,她才离开,她看上去很担心您。”
慕容振华瞬间呆愣无比:“安安来过?”
护士小姐点头:“是宁少陪她来的,她还哭了呢!”
把昨晚的事大体说了一遍,护士小姐才端着托盘离开。
慕容振华双目圆睁,不知是震惊,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安安来过,而且还哭了……
他的女儿啊,嘴上说着冷漠,其实内心里柔软无比。
慕容振华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酸甜苦辣,百味交集。
没一会儿宁安国就买早饭回来了。
慕容振华吃了早饭后,宁安国跟他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军区。
信息网络建设成功后,X军区就决定利用全信息化的方式与Y军区进行一次联合军演,本来此次演习是由慕容振华担任总指挥,白泽担任第二指挥的,可天有不测风云,哪想慕容振华突然病倒了,所以宁安国必须回军区重新调选另一个总指挥。
护士小姐的话让慕容振华如死灰的心重新燃起了火焰,他满心期盼,可一天过去了,始终没等到慕容以安。
天色再次阴沉下来,望着晦暗的天空,慕容振华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
看来,他的赎罪之路,依旧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至少他知道了,他的女儿对他并非真的无情,他不是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他求得女儿原谅不再是希望渺茫。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风光一时的穆家,最近却是焦头烂额。
居住了多年的房子拱手让出了不说,而且还被人赶了出去,不幸的是当天有记者在附近,恰好拍到了这一幕,当天就登上了各大报刊的头条,穆学文扭曲的面容被有心的网友制作成了各种表情包,一时间穆家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偏偏罪魁祸首还犹不自觉。
穆清红唇妖娆,眸华璀璨却毫无温度。
她说过,要把穆学文吞下去的东西让他一点一点的吐出来,收回房子只是一个开始。
把报纸随手丢在一边,穆清快速浏览着网上的信息。
她已经把杂志社的职务辞掉了,目前正在准备着公务员考试。
她大学就是学的政法专业,只不过大学毕业后因为穆学文的逼迫,才不得已选择了一个跟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的专业。
她想过了,既然慕容以安是军人,那她就干脆当一个政客好了。
她们两人一文一武,也算是圆了当年两人的豪言壮语了。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
如果两人真的能有一翻成就的话,也不失为一场佳话。
倏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眼角余光一扫,唇角顿时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穆学文终于坐不住了。
但他以为结束了吗?
不!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
收回视线,穆清不再理睬,任由手机震动。
就穆学文那点心思,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可穆学文也不想想,现在的穆清还跟以前任由他拿捏的小丫头一样吗?
他穆学文想拿捏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嗤笑一声,穆清拿过手机,先是拒绝接听,然后果断的关机。
他不是喜欢打电话么,那就打去吧!
她甚至可以想象,穆学文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样。
“啧啧——”穆清咂咂嘴巴:“真丑……”
另一边。
穆学文一遍遍的拨打穆清的电话,最后听筒里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穆学文气急,拿着手机猛地摔到墙上。
手机“砰”地一声落地,霎时四分五裂。
“臭丫头!”穆学文咬牙切齿,摔了手机还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怒不可遏地一脚踢在了大班椅上,大班椅“砰”的一下撞在墙上,复又弹回来。
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的文件,穆学文挥手一扫,文件哗哗落地。
“孽障!”他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桌面上的玻璃犹如蛛网一样,霎时四分五裂。
董事长办公室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让外面的秘书们一个个忐忑不已。
然而,就在此刻,两个身穿检察官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他们亮出搜查令,面容严肃:“我是京城检察院的检察官,有人举办穆氏集团违反了工商法,请配合调查。”
女秘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其实她们应该带着检查官见穆学文的,可董事长刚刚发了一通火,办公室里肯定一片狼藉。
见秘书们不说话,其中一个检察官蹙眉开口:“穆董事长在吗?”
人家点名要见穆学文,稍微年长的一个女秘书惶惶回神,结结巴巴道:“在……在……”
检察官:“请带我们去见他。”
女秘书连连点头:“好,这……这边来……”
女秘书忐忑敲门,声音颤抖:“董……董事长,京城检察院的检察官来了……”
穆学文大概是气糊涂了,有人不分时机撞到了枪口上,他的话语甚至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没空伺候,让他们滚!”
女秘书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先生,这……”
检察官微微点头,亲自敲门:“穆先生,我是检察院的检察长,有人举报穆氏集团违法交易,请你配合调查。”
穆学文怒气冲冲地打开门,检察官严肃的面容撞入眼帘,气焰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点头哈腰有点可笑:“两位,快请进……”
倏然想起自己办公室里的狼藉,笑意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检察官拒绝他的好意:“进去就不必了……”
举起搜查令给穆学文看,检察官话语严肃:“穆先生,有人举报穆氏集团违法交易,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长官,一定是恶意举报!”穆学文一脸严肃,“我们穆氏集团向来遵纪守法,怎么可能违法交易呢?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在背后捅刀子!”
检察官不为所动:“至于是不是有人恶意中伤,请穆先生配合调查后,我们自会还您一个公道。”
即便穆学文再三为自己说话,终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与政府对着干。
即便心有不甘,他终究是随着检察官去了检察院。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记者的话,狗狗绝对是最恰当的比喻。
因为记者对新闻的敏感程度,简直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穆学文前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记者后脚就听到了风声。
闻风而动,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齐齐聚在检察院门口,都想抢到第一手新闻。
毕竟在这个信息社会,头条新闻的价值,绝对无法估量。
尤其是穆家这样长期活跃在商业圈里的巨擘。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喷嚏,也能引起股市的动荡不安。
三个小时的审讯盘问,让穆学文心神疲倦。
若不是他在商场上浸淫了二十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不然在花样的审讯之下,他早就交代了。
堪堪顶住了压力,穆学文紧咬着牙关没有松口。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交代了,穆氏穆家肯定玩完儿。
纵横商界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哪个公司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只不过人家掩饰得好,而他穆家被盯上了而已。
穆学文没有松口,而检察官们也没有直接的铁证,不得已只好放任他离开。
只不过,按照法律,在穆氏集团的罪名未彻底洗脱之前,公司以及穆家的账户必须暂时冻结。
审讯结束后,就有检察官去处理这件事了。
穆学文一出检察院,记者们连忙一窝蜂围上来。
“穆董,请问您来检察院是因为穆氏集团的事吗?”
“传言穆氏集团违法交易,穆董,这是真的吗?”
“穆董,听闻您被扣留调查,穆氏的股价大跌,穆氏已经在走下坡路,您能说说穆氏以后的发展路途吗?”
“穆董,听说这次穆氏危急,跟穆家大小姐穆清有关,这是真的吗?”
“穆董……”
“穆董……”
……
记者们谁都不甘落后,一个拥着一个往前挤,话筒和摄像机几乎要戳在穆学文身上。
穆学文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不得前进不得后退,疲倦的脸上带了几分愠怒,看上去反而没有平日里骇人,倒是有几分颓然的落魄。
这模样倒像是穆氏即将破产一样。
记者们无数的问题抛出来,砸的穆学文头昏脑胀。
“对不起,无可奉告!”
他极力地推着记者,想拨开一条路。
奈何他只有独自一人,绵薄之力不敌记者们人多势众,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被记者们围在其中寸步难行。
因为推搡,穆学文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已散乱,乱糟糟的发型,平添了几分落魄之感。
疲惫的神色更难看,面色蜡黄,颓然不已。
一群人僵持不下,穆学文被记者们推来推去,踉踉跄跄的,站不稳。
而记者们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怎么肯轻易放穆学文离开。
最终还是检察院的门卫看不下去了,上前隔开了记者,帮着穆学文离开。
与此同时,星光商场里。
徐艳华和穆雅母女两人还在悠然自得的逛街。
穆雅挽着徐艳华走进一家珠宝专柜,展柜上陈列的一件白金手链吸引了她的注意。
敲敲玻璃桌面,穆雅对销售员道:“把这条手链拿给我看看。”
销售员微微一笑,把手链从展柜里取出来,小心地递给穆雅,并且解释道:“小姐,您的眼光真好。这条手链是著名设计师莎伦的最新作品,名为星光璀璨,限量发行,帝国只有十条,价值一百万。”
穆雅反复观看,显然十分喜欢。
她拿着手链在手腕上比来比去,徐艳华笑着开口:“雅雅,戴上试试看,如果好看,妈妈送给你。”
穆雅眼眸一亮,语调也强硬了几分,好似这条手链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帮我戴上!”她对销售员命令道。
销售员戴上白手套,小心地帮穆雅戴好:“小姐,您戴着真好看,简直就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一般。”
穆雅抬手手腕,左看看,右晃晃,十分满意。
“妈,好看吗?”
徐艳华宠溺一笑:“好看,我女儿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穆雅一听,顿时挽着徐艳华的胳膊撒娇:“妈……”
甜腻腻的声音,听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徐艳华拍拍穆雅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抽出一张金卡,高傲地甩在桌面上,“我要了,刷卡吧!”
故作优雅高傲的模样,反倒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销售员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好的,两位请稍等。”
几秒钟后,销售员拿着卡回来,一脸抱歉外加尴尬:“夫人,不好意思,您的卡无法使用。”
徐艳华笑意僵在了脸上,脱口而出:“不可能!”
昨天她的卡里还有一千万,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没了。
而且她确定自己没有消费。
“妈,先别急,也许是卡的问题。”穆雅冲销售员微微一笑,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一张卡:“用这张。”
销售小姐试了一下,一脸抱歉:“抱歉,也不能用。”
这会儿穆雅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刚刚在三楼我还刷过,不可能有问题的,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的刷卡机出问题了。
销售员继续微笑:“夫人,小姐,我们的刷卡机没有任何问题。”
话音落下,销售员示意两人向旁边看,因为哪里有顾客正在刷卡签单。
穆雅和徐艳华的颜面挂不住了。
“啧啧——没有钱装什么大头?”倏然,一声饱含讥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紧接着穆清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身红裙烈焰,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打肿脸充胖子!”
“你——”徐艳华眼底流露出几分怨毒,压低了声音道:“穆清,又是你!”
穆清笑意妖娆:“呦!穆二夫人可别冤枉人啊!本姑娘可没本事让穆二夫人的卡用不了啊……”
说罢,她抬手掩唇,眼底的讥讽浓郁如墨。
“穆清,你联合外人把房子侵吞了穆家的房子也就罢了,再把我们的卡冻结,那就太过分了!”穆雅控诉道。
穆清靠在柜台上,姿势撩人:“穆小姐,瞧你这话说的,我穆清又不是神仙,何德何能把手伸到你们穆家去啊!冻结你们的卡?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穆清的声音可不算小,在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纷纷点头附和。
穆家虽然不及宁家慕容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在京城绝对算是一流家族。
在京城,穆清的身世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千金,冻结穆家现任当家主母的卡,这是在开玩笑吧?
人活一世,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之心。
这会儿有八卦可看,而且还是京城穆家,众人自然不急着离开了。
留在这里,说不定一会儿还能看一场世纪大戏呢!
见众人的八卦因子上涌,穆清勾唇一笑,杏眸四扫:“既然大家有心看戏,不如请各位评评理,我穆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杂志主编而已,有本事冻结穆家二夫人的卡吗?”
穆清把“二夫人”咬得特别重,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能在星光商场消费的人自然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再不济也是金领级别,对穆家的一些自然不陌生。
只不是碍于穆家在京城的地位权势,没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徐艳华小三上位,并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在场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
徐艳华脸色难看极了:“穆清!”
穆清做了一个掏耳朵的动作,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穆二夫人,我的耳朵不聋,不用那么大声。倒是你自己,可要注意形象了。”
闻言,众人嗤笑出声。
徐艳华小门小户出身,平日里最忌讳被人说这个,此时穆清绝对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小贱人……”徐艳华张口就骂,穆雅连忙拉住她:“妈!”
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跟穆清起冲突。
“怎么?穆二夫人想撒泼打人啊?”穆清故意往徐艳华面前凑。
徐艳华不是喜欢装么,她不是喜欢装成优雅的贵妇么,那她穆清就让她原形毕露。
明明是刁蛮恶妇一个,偏偏装成优雅贵妇,简直就是膈应人。
然而,徐艳华被穆雅那么一拉,顿时反应过来了,穆清是在激怒她。
牙床咬得咯咯作响,徐艳华无声地张口,对穆清道:“小贱人。”
穆清不甚在意。
她被骂贱人野种的时候多了去了,被骂一声又不疼不痒,她何苦计较呢!
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她会任由徐艳华骂她。
说她是贱人她就是么?
若是如此,徐艳华才是真正的老贱人!
“老贱人带着小贱人逛街,再碰上一个小贱人,这是在举行贱人聚会吗?”穆清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口一个贱人,说得众人一头雾水。
围观的人虽然不明其中的深意,徐艳华倒是一清二楚。
徐艳华虽然满腹心机,可她却经不起激怒。
三言两语就很轻易把她激怒。
此时她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穆雅故意挽着她的胳膊,只怕她早就扑上去跟穆清拼命了。
穆清靠在柜台上,微微扭头欣赏这展柜里的各种手链,涂着鲜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玻璃柜面上轻轻滑动。
因为扭头,她露出了修长宛若天鹅般的脖颈,白皙滑腻,好似上好的羊脂美玉。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了一个翡翠手镯上:“帮我把这个包起来,谢谢。”
销售员戴上白手套小心的取出来,快速包好递给穆清:“小姐,总共七十万,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金色的卡,穆清灿然一笑,挑衅似的冲徐艳华挑挑眉。
她知道,徐艳华的怒气快要克制不住了。
刷卡很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销售员把单子递给穆清:“小姐,请签字。”
穆清看都不堪,接过单子,瞬间签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视线落在穆雅的手腕上,穆清扑哧一笑:“既然买不起,还戴着干嘛呢?商场可不是慈善机构,可不会因为你买不起就送给你。”
“嗤——”闻言,众人嗤笑不已。
穆雅脸色难看,连忙把手链摘下来。
然而,就在穆雅摘手链的空隙里,徐艳华趁此机会,抬手就像穆清招呼过去:“小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穆清早有防备,在徐艳华扑过来的瞬间就抓了她的手腕,随后反手一挥。
啪!
清亮的响声让围观的众人呆了一呆。
好霸气!
随后,众人看向徐艳华的眼神中更是饱含讥讽。
这一巴掌,穆清用上了八分力气,她的手掌麻麻的,热热的,这种感觉却是让她热血沸腾。
果不然,跟慕容以安混久了,她也变得暴力了不少。
能动手绝不动口。
徐艳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清,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若不是脸上的火辣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她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穆清啊,果然不能留了。
一瞬间,一个恶毒的想法就在徐艳华的脑海里形成了。
穆雅也被穆清这一巴掌惊呆了,就连摘手链的动作都顿住了。
“穆清,你……”
“我怎么了?”穆清吹了吹自己的手掌,“难道你也觉得我打轻了?”
徐艳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猛地把手拿下来,叫嚣着向穆清扑过去:“贱人,居然敢打老娘——”
泼妇打架,无非就是扇巴掌抓脸挠头,徐艳华也不例外。
似是猜到了徐艳华的想法,穆清灵巧一闪,巧妙地躲在了穆雅身后,同时把穆雅往前一推。
徐艳华地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穆雅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听着就很疼。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还指不能怎么对付穆清呢!
众人看向徐艳华的眼神越发鄙夷。
“妈——”穆雅捂着脸,幽怨十足。
徐艳华慌乱不已:“雅雅,妈……妈不是故意的……”
徐艳华瞪着藏在穆雅身后的穆清,表情凶狠,仿佛要把穆清咬死:“妈要打的是穆清那个小贱人……”
众人的窃笑让穆雅分外不悦,她冲徐艳华低吼:“妈,你不嫌丢人吗?”
穆清适时插嘴:“再丢人也不及勾引人家的老公丢人吧!”
“你闭嘴!”徐艳华大喝:“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穆清勾唇一笑,她求之不得呢!
“雅雅,你到一边去,看妈教训那小贱人!”徐艳华一把把穆雅推开,张牙舞爪地向穆清扑过去。
穆清不可能让她如愿。
徐艳华不是想让穆雅独善其身么,那她就偏要把她拉进来。
徐艳华打穆清,穆清就绕着穆雅躲来躲去。
眸光流转间,穆清倏然勾唇一笑,狡黠森森。
穆雅被两人扯得东倒西歪,穆清趁此便一脚踢在了穆雅的脚踝上。
穆雅重心不稳,“啊”的尖叫一声,向徐艳华扑过去,穆清快速扯了穆雅的手腕一把。
她的动作太快,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更别说猜度她的小心思了。
穆清的目标正是穆雅手上的手链。
“啊——”
“砰砰——”
一声尖叫过后,接着便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穆雅趴在了徐艳华身上,两人摔得惨不忍睹。
尤其是穆雅,裙摆撩了起来,露出了黑色的蕾丝内裤。
穆清“啧啧”感叹:“靠!黑色蕾丝内裤,真够骚的!”
众人一脸鄙夷,同时窃笑不止。
穆雅脸色万分难看,连忙爬起来。
徐艳华也爬起来。
母女两人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在众人鄙夷的眼光中,再也呆不住了,提起先前买的大包小包,灰溜溜地走人。
徐艳华和穆雅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夫人,小姐,请把手链还给我们。”
丢脸丢到太平洋了,穆雅摘下手链直接塞进那人怀里:“给你!”
有人讥笑:“买不起装什么大头,丢人!”
连徐艳华都不管了,穆雅直接走人。
然,走了两步,又被人拦住了:“小姐,很抱歉,手链坏了。”
穆雅:“……”
https://www.lingdianksw8.cc/59457/59457607/11873333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