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可能不是凶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佑宇一直都没有回家。晚晴知道，他心里肯定很乱。她这几天也是一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怕这家伙忍不住，跟哥哥闹将起来……
这天半夜，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江佑宇发来的，叫她到顶楼的露台。这么晚找她，肯定是有事要谈，她赶紧穿上衣服，悄悄赶了过去。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晚晴不禁愣了一下，这家伙的手里，竟然挟着一支烟……
江佑宇说过，医生需要一个冷静和理智的大脑，因此对于烟酒这类东西，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而现在，他竟然破天荒地吸起了烟！？晚晴差点以为，站在那里的是江佑宸了。“阿宇，你怎么也抽起烟了？”
“不可以吗？我早已超过十八岁。”江佑宇笑笑，冲她喷了个烟圈。
“唉，谁跟你开玩笑了？是你自己说的，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尤其是会造成神经麻痹，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
“呵呵，我是这么说过，但我拒绝吸烟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江佑宇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年前的某个晚上，我路过宸宇大厦，看到你办公室的灯亮着，于是就上去找你……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你看到了什么？”晚晴忐忑地问。
“我看到你，身上披着我哥的外套，手里还挟着半支他吸剩下的烟……你学着他的样子抽烟，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真的太好笑了！但是，我没有笑。信吗，我哭了！上一次掉眼泪，还是在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江佑宇说着，嗓音哽咽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碰烟了。因为我看到它们，就会想到那个晚上……”
“阿宇……”
“晚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轻易地放弃了你……我应该再努力一下的，说不定你会被我打动，做了我的女朋友，甚至是嫁给我，那样的话，我们的历史就会改写了！”他转过来，期待地望着晚晴，“你说，会有这种可能吗？”
晚晴愣了一会儿，“阿宇，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嫂子了……”
“嫂子？这真是个讽刺的称呼！”江佑宇轻嗤一声，“其实在此之前，我心里一直都有些奇怪，你跟我哥明明都结婚了，为什么还是分居的状态？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
晚晴苦笑了一下，“对了，我要跟你道声谢谢的，谢谢你那天在医院，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我只是客串，可你呢？”江佑宇凝眸，心疼地看着她，“朱燕妮的这个角色，你要演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晚晴摇摇头，“这部戏的导演是你哥，开始和结束都是他说了算。”
今晚天气不错，繁星璀璨。江佑宇对着夜空，沉默了片刻。“我从小就很崇拜我哥，他很聪明也很能干，不管走到那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就好像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直到那天，我突然间发现，我崇拜了这么多年的哥哥，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
他轻轻一弹，烟头飞了出去，仿佛一颗流星，倏忽消逝在夜色之中。“他，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哥哥了。”
晚晴心里一惊，“阿宇……”
江佑宇却岔开了话题，“这几天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始终都不相信，你会干出杀人的事来。那个傍晚的经历，你能跟我详细说一遍吗？”
“那个傍晚的经历？我不想再提了。”晚晴攒眉。
“我知道，那是你最不想揭开的伤疤。可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弄清真相。”
“真相？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啊！当时花店里就只有我俩，不是我还会是谁？不用怀疑了，人就是我杀的。”
“既然人是你杀的，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杀的？你的第一刀刺在哪里？”江佑宇问。
“我说过了，那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而凶器就攥在我的手里。”
“问题就在这里儿！”江佑宇说，“你说你杀了人，但你对杀人的过程一无所知！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吗？”
晚晴怔了怔，“那是因为我受到刺激，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选择性失忆症？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分析的。”晚晴说，“据说，人的大脑有一种保护机制，它会自动帮你过滤掉，那些让你不堪回首的事……”
“你说的这个，应该叫创伤后应激障碍，选择性失忆症，也是它的症状之一。”江佑宇说，“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属于这种情况呢？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趁你晕倒时，杀害了朱燕妮，然后将凶器塞进了你手里，嫁祸给了你？”
“什么，嫁祸？”晚晴错愕。
“对，嫁祸！”江佑宇点头，“这个人巧妙地利用了你和朱燕妮的矛盾，把你变成了他的替罪羊！”
晚晴懵了。
事发至今，她从未对自己杀人的事产生过怀疑。因为现场的一切，都表明凶手就是她。江佑宇的话，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她在震惊的同时，又隐隐地感到有些害怕……
“不，不会的！嫁祸啊替罪羊啊什么的，这些太像小说了。”她勉强笑着，“阿宇，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件事，真的是你想多了。朱燕妮就是我杀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别再做什么无用功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晚晴，你这是在自暴自弃！”江佑宇伸手拽住她，“要是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你难道不觉得冤枉吗？白白替人担负了罪名，真正的杀人犯却逍遥法外！”
“自暴自弃？”晚晴突然崩溃了，“不然呢，你叫我怎么办？我的脸已经这样了，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是被嫁祸陷害的，那我所遭受的这些，都算是什么呢？真相？我已经不需要了！我宁愿相信，我就是杀人凶手！我宁愿相信，我就是罪有应得！阿宇，你懂吗？”
江佑宇愣住了。
是啊，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她遭受的那些，都算是什么呢？被整容换脸，被绑架施暴，被江佑宸精神虐待……这些伤害，都是不可逆转的啊！
一个人能够活下去，多半是有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于她而言，这个信念就是赎罪吧……如果有一天，这个信念不复存在，那对她的人生来说，将是多么大的讽刺和打击？
晚晴跑回房间里，已是泪流满面。她走到镜子前，在泪光中看着自己的脸，之后狠狠地抹去眼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向晚晴，认命吧！你就是杀人凶手，你就是罪有应得……”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傍晚的花店，她坐在地上，对面是朱燕妮，有一个可怕的无脸人，拿着剪刀凶狠地刺向朱燕妮。一刀，两刀，三刀……她想要冲过去，却根本动不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朱燕妮被无脸人乱刀刺死……
最后，无脸人把带血的剪刀塞进了她的手里，“抱歉了，就由你来做这个替罪羊吧！祝你好运，哈哈哈……”
梦醒了。
但那把阴恻恻的笑声，依旧清晰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
晚晴捂紧耳朵，惊恐地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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