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个人命再大,自己找死的话那也活不了,十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张小满的目光从房间内的众人脸色一一扫过,走到房间门口,面向众人说道,“死者廖勇从一踏上这列火车,便已经掉进了死亡陷阱。动物在遇到危险时,身体都会产生某种预警,例如会突然炸毛。可是,死者廖勇对此却后知后觉,不说产生应激反应,就连死前的挣扎都没有,为什么?”
马良抠抠脑门,想了想说道,“是因为他喝多了?”
“对也不对,”张小满一字一顿地说道,“醉酒降低人体感知敏锐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进入这个房间时已经正在死亡。”
“怎么可能!”马良惊呼一声。
张小满竖起三根手指,“三次,廖勇从7号车厢进入这个房间后,一共被杀了三次。我刚才之所以要一遍又一遍地从7号车厢走过来,就是因为廖勇除了在房间里被杀了一次,还在来的路途中被杀害过两次。既然要探究廖勇是怎么死的,那么廖勇每一次被害都不能略过。”
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却又都心怀鬼胎地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张小满和马良。
马良将众人的表情收归眼底,后脖子上的寒毛直立,不自觉地将手摸向后腰上的配枪,警惕地盯着房间内的众人,咽了一下口水,“我的乖乖,原以为是一头狼混进了羊群,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头羊误入了狼群。”
张小满拍了拍马良摸向配枪的手,低声道,“应该用不着,而且这里人太多,误伤他人就不好了,”慢慢走到D号床铺旁,“让我们先从最后一次,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起。”
女人怯怯地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其他乘客,悄悄地朝马良身边挪了几步,缩着脖子向张小满问道,“为什么不从最开始说起呢?”
“先从最后一次说起,主要是因为犯罪现场就是这里,”张小满扶了一下眼镜说道,“实验还是要眼见为实,这样大家才能认可我说的话。”
“那就开始吧,”马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催促道,“时间不等人啊。”
张小满指着D号床铺上断裂的床框说道,“首先,我们要搞明白的是,这架床的床框是怎么断裂的。”
老大娘嘟着嘴说道,“那架床在我们进来前就是坏的,跟那个人的死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张小满语气平缓地说道,“凶手大费周章地将B号床铺和D号床铺的标记做了手脚,目的就是要廖勇走到这架坏掉的床旁边。我观察过房间内所有床铺,每个床铺的床垫下面都有一块薄木板,平铺在床框上。”
老大娘撩开自己G号床铺上的床垫,露出一整块原木色的薄木板,“还真是这样。”
老头指着上铺的床底对老大娘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哪用你那样一个个翻开看,只要看一下每个床铺的床底不就都清楚了吗,”皱着眉头看向张小满,“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那架床坏掉了,上面的木板多半是被列车的工作人员拿走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并非如此,”张小满摇摇头,“我问过列车上的乘务员,他们并没有收走那块木板。因为D号床铺是在昨天下午才被人弄坏的,列车的乘务人员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一直都是保持原样的。”
葛军抱着膀子道,“那又怎么样?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直接点。”
“木板的铺在床框上,人睡在上面,重力就被均匀地分散到每一根床框上。”张小满解释道,“这种条件下床框鲜有出现断裂的情况,只有当力集中在某一根床框的某一点上,才会造成床框断裂。”
“另外,在断裂的床框上发现了死者手上的油渍,说明死者在查看床铺的时候,上面是没有木板的,”张小满补充道,“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当你们自己进入房间,假设看到自己的床铺上面空荡荡的,连床垫都没有,你们会怎么做?”
葛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会先看看这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工作人员将床上用品拿一套过来就行;如果这架床不能睡人,那肯定要找工作人员换一个铺位。”
张小满点点头道,“没错,一般人都会这样做。因此床框和扶梯上会有廖勇手上的油渍,当时廖勇便是顺着扶梯爬上去检查了一下那根断裂的床框。因为连木板都没有,廖勇即便想躺上去试一下都不行,只能站在扶梯上检查床铺。”
马良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呢?”
“然后,”张小满用手使劲地摇了一下D号床铺,“火车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急刹了一下,”张小满蹲在A号床和C号床之间的过道上,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廖勇没有站稳,从扶梯上摔了下来,”指了指地板上的一条缝隙,“又非常凑巧的是,这个区域的某个地方有一根要命的毒针。”
马良从兜里拿出那根黑色的细针,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根针居然是这样插进廖勇身体里的,真是奇妙....”左右摇晃一下脑袋,“不对,凶手怎么保证廖勇爬上扶梯的时候,火车会急刹?还有,即便是廖勇站在扶梯上遇到火车急刹,万一他抓住扶梯没有摔下来,岂不是所有计划都泡汤?”
张小满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不错,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凶手是如何保证计划能顺利施行的,这一点我之前也想了很久。直到我在从7号车厢走过来时遇到一次急刹,一个乘客的话提醒了我。”
“什么话?”马良纳闷道,“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张小满瘪着嘴说道,“你那会觉得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快要摔倒的时候,扶在了一个硬座的背椅上,那个人骂骂咧咧地抱怨这列火车一晚上急刹了十几次。”
张小满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马良,“别瞎琢磨了,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人记住这列火车急刹的规律,在什么地方会急刹一下,又或者每次急刹间隔多长时间,那么杀死廖勇的第一条件便满足了。”
“那要如何保证廖勇会从扶梯上摔下去呢?”马良一边问出自己的疑惑,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这一点也不用担心,”张小满注视着默默穿上自己鞋子,绷紧身体坐在老头床边的刘越,“,其一,当时廖勇喝了不少白酒,已经有些醉意,精神恍惚之下很容易摔下来。其二,廖勇即便想抓紧扶梯,情急之下也很做到,双手满是油渍,本就减少了手和扶梯之间的摩擦力,再加上急刹带来巨大的惯性,掉下去是很正常的。”
正装男子指着刘越,张大嘴巴说道,“那凶手肯定就是这家伙了,他和死者喝酒绝对是事先计划好的,就是为了让那个人掉到他事先安置好的毒针上。毕竟,如果真像警官说的那样,只要提前将一切布置妥当,本人在不在场都可以杀死B号床那个人。”
刘越冷哼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正装男子,“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这辈子最讨厌搬弄是非的小人。”
睡袍青年向车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幽冷地盯着张小满,“既然所有人都可以提前布置杀死廖勇,我想知道的是,你要如何来判定谁才是真凶?”
“这一点并不难推断出来,”张小满再次走到D号床铺旁边,摸着断裂的床框说道,“要找出凶手是谁,首先要明白这根床框是如何断裂的。”
马良抽动几下鼻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狗什么马来着,跟那些玩意有关吗?”
“一只小狗也许可以在它背上驮两三只同样大小的狗,但我相信一匹马也许连一匹和它同样大小的马也驮不起。”张小满白了一眼马良,“这是伽利略对于材料力学方面的一项弯曲理论实验研究,工程结构的尺寸不能过大,否则会在自身重量下发生破坏。比方说,越长的筷子越容易掰弯。”
张小满指着断裂的床框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折断一根木棍或铁棒,比拉断要容易得多。弯杆施力更加容易,且力的作用效果更加明显。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生活体验,反复弯曲铁丝,就可以将一根坚硬的铁丝折断。从这跟床框的断裂截面来看,很明显是被人折断的,而不是拉断的。”
张小满从床铺上取下三根床框,“用绳索将这三根床框连接成一根,再用力地弯曲折断。”
马良仍旧像是丈二的和尚,莫不这头脑,“这和推断谁是真凶有什么关系?”
“你不明白不要紧,”张小满叹了一口气,盯着睡袍青年说道,“有人明白就行了,我说的对吗,杨青,你床头下面口袋里那两根绳子应该就是用来折断床框的工具,还有你的床垫下多出来的那一张木板应该就是D号床上的吧?”
马良立马冲过去,撩开A号床铺的床垫,床框上面果然有两张薄木板重叠在一起,又从床头下面找出一个口袋,里面果然有两根磨损严重的绳子。马良即刻从腰后掏出手枪,端着枪眼神犀利地对准杨青,“举起手来,别轻举妄动。”
站在一旁的葛军冷冷说道,“果然是你,还扯什么你有一场重要的演讲,原来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杨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葛军,将手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来,缓缓举到头顶,从容地对马良说道,“放心,我穿着睡衣呢,身上没什么危险的东西。”扭头看向张小满,“很精彩的推理,不愧是和小慈一样聪明的人。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廖勇被杀了3次,我现在对于其他两次杀死廖勇的人相当感兴趣,可以讲讲吗?”
“在那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张小满从兜里拿出那张被廖勇丢弃的卡片,“这张卡片是怎么回事,上面的图案是谁画的?”
“那是什么东西?”杨青耸耸肩,“我都从来没见过,哪里会知道是谁画的,你问错人了。”
张小满眯起眼睛看着杨青,“我以前听骆慈说过一个故事,是关于你爷爷在草原上放牧时的事情,讲的便是狼和羊的关系,这卡片上的图案是不是和那个故事有什么关联?”
“我爷爷可从来没去过什么草原上放羊,你一定是被小慈骗了,”杨青淡淡地说道,“还是说说正经的,廖勇进来之前那两次被杀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说也是我干的吧?”
“自然不是你。”张小满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杨青,“第二次死亡,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廖勇喝下你事先准备好的慢性毒酒,”张小满转向刘越,“我想你们一定是之前就约好了在火车上见面,出于某种原因,你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毒死廖勇。为此,你刻意找了一节人少的车厢,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廖勇过来。”
刘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沉声道,“你说的都是猜测,可有什么证据?”
马良从鼓鼓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酒瓶,“还好是瓶二锅头,瓶子小,要不然我这衣服袋子还揣不下。你要的证据,就是这个吧,我回头就拿去让法医化验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很快就能搞清楚。”
刘越抬头正想要说什么,房间里骤然变得黑暗起来,车窗外也没有一丝光线。
“怎么回事?”马良急声问道。
张小满得声音从车窗位置传了过来,“好像是火车开进了山体隧道。”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刘越的一声暴喝,“你要干什么!”
马良端着枪,怒声道,“都别乱动,谁再乱来我就真的开枪了。”
片刻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一,二,三,四,五,六,”张小满在心中默数着,轻声说道,“少了三个。”
马良怔怔说道,“什么少了三个?”
“呼吸声,”张小满快速地答道,“房间里算上我们两个,应该是九个人,现在呼吸声只有六个,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消失了。”
马良举起手枪,打开枪身保险栓,想要朝着头顶开枪示警,张小满一把抓住马良的手臂,“别做蠢事,头顶是钢板,有一定几率子弹会反弹回来,你想自杀吗?等一等,隧道应该不长,很快就能看清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房间里再次恢复光明,从门口位置传来女人的一声尖叫。
张小满定睛一看,刘越躺在过道中间,胸口插着一把小刀,指着房门对马良说道,“有两个人跑出去了。”
马良扫了一眼地上的刘越,认真地辨清屋内剩下的其他人,“是葛军和杨青,”恨恨地说道,“想跑?没门!在老子面前杀了人,还想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完,马良端着枪拔腿往门外冲了出去,张小满急忙跟在马良身后,踏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剩余的几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倒在门外走道里的乘警按着手臂上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指着列车后方的车厢说道,“那两个人朝后面跑过去了.....”
马良拍了拍乘警的肩膀,“辛苦了,快去包扎一下,我们这就去追。”
两人一直冲到8号车厢,也没发现葛军和杨青的踪影,就像他们突然从列车上消失了一般。
马良喘着粗气说道,“杨青逃跑我能理解,葛军那小子跑个什么劲。”
“因为第一次杀死廖勇的就是他,”张小满深呼吸了一下,“6号车厢和5号车厢连接处有一个垃圾桶,上面有很多烟头,5分25秒,除开通过6号车厢的几十秒时间,剩下的时间刚好可以抽一支香烟。我闻过廖勇身上的问道,除了二锅头的酒味,还有一种烟味,那种味道刚好葛军身上也有。”
“你是说葛军和廖勇一起在那个垃圾桶旁边抽过烟?”
“没错,我猜测葛军给廖勇的香烟里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假装在火车上碰巧遇到曾经一起待在酒店的廖勇,借着闲聊的机会,将有毒的香烟递给廖勇。”
“可是如果葛军想要杀死廖勇,在酒店不是就有大把的机会吗,何必要等到在火车上动手,这里还人多眼杂的,哪有酒店方便。”
“正是人多眼杂,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在垃圾桶旁抽烟,烟头那么多,想要找到他们的烟头非常困难。而且,我估计葛军也是在酒店才确定自己要杀的是廖勇,所以只能在火车上动手。”
“现在怎么办?”马良眉头紧皱道,“你说他们俩藏到哪里去了,不可能从火车上凭空消失了吧。”
“你带着乘警每个车厢都找一遍,”张小满望向从车尾通向车头的长长过道,“刚才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我们漏过了4号车厢的那个卫生间,”张小满面色难看地说道,“如果他们并没有离开4号车厢,只是躲在厕所里,等我们从那经过之后,再出来朝车头逃跑.....”
“对啊,”马良一拍大腿道,“我这就带人去检查整列车所有地方,就算把火车每一寸都找一遍,也要把那两个混蛋找出来。那你呢,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吗?”
张小满指了指头顶说道,“我上去看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太危险了,”马良不放心地说道,“要是你再出了事,我就彻底沦为警界的笑话了。”
张小满摆摆手,“你好好检查车厢内吧,我只是上去看看,不会有什么意外,别瞎耽误时间了,要是火车到站了就更不好查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马良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切以你的生命安全为主。”
张小满点了点头,等到马良急匆匆离开去找乘警后,走进8号车厢和7号车厢连接处的卫生间里,盯着地面上一滴血渍,刚才他和马良一起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有几句话想要私下再问问杨青。
走到车窗旁,张小满将半截身子从车窗探了出去,果然在车窗右边发现了一架扶梯。张小满之前就猜测过,杨青绝对不止一次坐过这列火车,不论是每个急刹时刻点,还是列车构造都应该了如指掌。
右手紧紧抓住床框,双脚踩在窗框上,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朝着扶梯翻转甩过去。左手精准地抓住扶梯上的铁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向车顶爬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列车的车顶,张小满注意到车头方向有一个人影,心中一喜,顿时加快步伐朝着人影走去。
杨青缓缓转过身子,盯着面前的张小满说道,“你终于还是找了过来。”
“不要白费心思,你逃不掉了,”张小满寒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说得好,”杨青拍着手说道,“可是,如果不是我,廖勇又怎么付出他的代价,谁来做这个审判者呢?”
“你和廖勇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是和骆慈有关吗?”
如冰刀一般的寒风刮过杨青脸上每一寸肌肤,杨青眼神也变得冰寒起来,“生死之仇,不死不休!”
“你爷爷?”
“你这么聪明,”杨青咧着嘴笑道,“自己去查吧。”
“骆慈在哪里?”
“你问一个死人干嘛,死人自然是在坟墓里躺着。”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说起来,当年他的尸体上有太多疑点,是不是他还真得两说。”
“你们这种聪明人就是喜欢目中无人,你是这样,小慈也是这样,”杨青冷面霜眉地说道,“站在这里和你对话的是我,你却净问一些骆慈的东西,太看不起人了吧。”
张小满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悄悄地朝杨青又挪了两步,“我问你自己的事情,你就会如实招来吗?”
杨青摸了摸鼻子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白痴,要是你正好录着音,那岂不是你们连口供也都齐全了,我还跑什么。现在嘛,我只是疑犯,只要不被你们抓住,你们就不能结案给我定罪。”
“既然这样,不能聊骆慈,也不能谈案子,那我们聊聊别的。你之前说的演讲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杨青无奈地叹口气,“如果不是你和那个胖子,我这会可是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铺上,等着到站了,就去参加演讲呢。”
“我之前去查监控的时候,让我一个朋友查了一下,D市最近可没有什么演讲比赛。唯一算得上的,便是橘子村的村长竞选演讲。所以,你原本是想回去当村长?”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杨青摊开手说道,“我以前总想逃离村子,后来才发现爷爷让我留在橘子村才是对的。都怪你和那个胖子,哎,以后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也对,最大竞争对手都被你杀了,”张小满嘴里哈出一口白雾说道,“你当村长已经毫无阻碍了。”
杨青看了一眼旁边轨道上从后面追上来的另一辆列车,“真没劲,聊来聊去,你最后竟会以为我是为了争那个什么村长的位置。”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小满,就到这里吧,别送了,你该回去看看那个葛军了,哈哈哈,后会有期!”
说完,杨青转身向前跑了两步,纵身一跃,朝着旁边的列车跳了过去,稳稳地落到另一辆列车的车顶上。张小满正欲也冲过去,谁知脚下的列车忽然一个急刹,张小满顿时跌倒,在车顶上不停地翻滚,即将从车顶一侧滚下去的时候,右手死死地抓住车顶上的一个铁杆,险之又险地止住身形。
另一辆列车从旁边呼啸而过,车顶上的杨青在车顶上奋力地朝着张小满挥动手臂。
张小满一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眼镜从脸上滑落下去,面色阴沉地说道,“真是王八蛋,好一个相对运动,”狠狠踢了一脚车厢铁皮,“急刹上瘾了啊!”
半个小时后,列车缓缓停了下来,张小满顺着车厢的扶梯爬了下来,看着从车门不断涌出的人群,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见马良从一处车门跑了出来,四处张望,张小满大喊一声,“在这呢!”
马良立刻跑到张小满面前,上下打量一眼张小满,忧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什么,还是让杨青跑脱了,”张小满摇摇头,“葛军呢?”
“马上送去医院,”马良指着站台上一堆白衣服的人,“我在1号车厢的厕所发现的他,好像也中毒了,具体什么情况看来只有等他醒过来才知道了。”
“估计杨青在他的毒烟上做了手脚,他以为自己抽的那根没有问题,其实也是有毒的,”张小满搓了搓冷冰冰的脸,“其他人呢?”
“应该都离开了,那老两口急着参加儿子婚礼,所以我让乘警简单做了一下笔录,就放他们离开了,另外那一男一女也是做了笔录就下车了。”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张小满面色铁青地说道,“杨青中途根本没有离开过房间,那两张贴纸你说会是谁扔的?”
马良惊愕地盯着张小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站外,老大娘挽着老头的手臂慢慢走向一个青年,“儿子,等久了吧?”
青年摇摇头,看向两人身后,疑惑道,“青哥呢?不是说他跟你们一起过来吗?”
“他有事先走了,”老头面色复杂地说道,“你的婚礼他参加不了了,他说以后再请你喝酒赔罪。”
“那倒是不用,”青年叹口气道,“我还想着婚礼上好好敬他一杯呢,要不是他,我的首付根本凑不齐。”
“他们爷孙都是好人,”老头眼神飘忽地说道,“当年老杨和我一起在边关当兵的时候,一起杀那些犯边的外国狼崽子,好几次都是老杨救下我.....不是老杨,我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又怎么回到老家生下你呢....”
老大娘拍了拍老头的手臂,“走吧,日子得往前看。”
另一边,正装男子牵着女人的手也从出站口走了出来,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头和老大娘,走向出租车站台,挥手招来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对着司机笑道,“师傅,橘子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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