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切皆有可能,只在乎事件发生的概率大小而已。”
张小满目光从13号房间内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低声对站在身旁的马良说道,“你不能因为他俩是老头和老大娘就觉得他们做不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指着F床还在酣睡的中年汉子,“你也不能因为他一直醉酒不醒就认为他不会是凶手。”
马良盯着房间内形形色色的几人,顿觉头大了两圈,“抛开死了的廖勇,房间里足足有7个人,我们只有7个小时的时间,这点时间也许连人物关系都理不清楚,怎么查出凶手的作案动机啊?”
“根本不需要找出作案动机,”张小满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我以前有个朋友,他说过想要查出事情的真相,不用费心去探究什么动机。人是复杂的情感生物,有时候想要毁灭一个人的理由会非常荒唐,因为擦身而过的碰撞,甚至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引发一场血案。”
马良皱眉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只有找出问题的根源,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没错,不过那家伙说的也是对的,这是两种不同的办案方法。想要真正了解罪恶的起源,作案动机必不可少,我的方法便是正统。但如果只想快速找出凶手,那家伙的路子便是捷径。至于动机嘛,抓到凶手了,你再慢慢审问也不迟,”张小满正色道,“这一次,我想试试那个人的法子。”
“你说的是骆慈那小子吧,”马良一脸惋惜地说道,“他倒是一个干刑侦的好苗子,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张小满摸摸鼻子,斜着眼看着马良,“按你的意思来讲,那我就是蠢材咯。”
“满小子,又说笑了不是,”马良脸上肥肉一颤,“你当然不一样,骆慈就好比周瑜,你就是那诸葛亮,是比他长寿的天才。”
“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啊,”张小满撇撇嘴,“活的最久的还是司马懿啊。”
“司马懿不是坏人吗,”马良一脸疑惑地说道,“除了你们俩,还有一个司马?他是谁?”
张小满砸吧一下嘴巴,“别扯那些了,我虽然有把握7个小时内找出凶手,但是也不能一直在这跟你闲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
马良搓搓手,瞟了一眼房间里各自坐在自己床上低头不语的旅客,精神振奋地说道,“先从谁开始?”
张小满走到A号床铺旁,指着上面的B号床铺,“当然先是问问廖勇,看他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怎么问?”马良纳闷道,“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
“死者自己的身体就会告诉我们很多事情,”张小满解释道,“虽然我不是法医,不懂得太多专业的知识,只能粗略地查看死者身体表面,但是我想光凭那些应该已经足够我们找出凶手了。”
马良拍了拍A号床铺女人的肩膀,“那什么,你也应该听到了,我们要进行现场勘查和初步尸检,麻烦你先到其他床铺上坐一会。”
女人咬了一下嘴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马良正要掏出自己的工作证,这时候对面C号床铺的睡袍青年语气平淡地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他们是警察,而且不是列车上的乘警。”
黑色风衣男子冷哼一声,“眼睛没瞎,心倒是瞎了。”
女人狠狠地瞪了黑色风衣男子一眼,鼻孔朝天地说了一句,“关你屁事!”
马良表情玩味地盯着黑色风衣男子说道“哟呵,刚才没注意,这还有一个熟人啊,你叫那什么.....军来着.....”
黑色风衣男子满脸堆笑地答道,“葛军,没想到您居然对我还有印象,真是荣幸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马良摸着肥肚腩一脸坏笑地说道,“我通常只对犯罪分子印象深刻。”
女人歪着嘴巴讥讽道,“我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警察大哥你快把他抓走吧,我上铺的那个人绝对就是他杀死的。”
葛军急声道,“别听她胡说,我相信警官您的眼睛是雪亮的,绝对不会冤枉我这等良好市民的。”指着女人和正装男子,“倒是这两个人,警官您可要好好查查,大庭广众之下就想干那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太恶心了。”
女人登时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恼羞成怒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你老婆是搞服务的不成,看谁都像婊子,再在那里胡说八道,小心老娘拔光你的狗牙。”
葛军眼神阴鸷起来,声音像是从急冻室里发出来的一样,带着丝丝的寒气,“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女人咬着嘴唇,伸长脖子正要继续和葛军争辩。马良干咳一声,拍拍手道,“好啊,这就开始互咬上了,你们是拿我当空气不成,是不是还打算动手干一架啊?胡闹!”指着B号床铺上正翻来覆去查看廖勇尸体的张小满,“没看这正查案吗,好家伙,我是真佩服你们。屋子里有一个死人,所有人都当没看见一样,心可真大。”
E号床铺的老头立刻出声解释道,“我们是真没注意,”指着G号床铺的老大娘,“我和我妻子是第二个进来的,那时候那人就侧着身子躺在B号床铺上,我们都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G号床铺的老大娘附和道,“没错,他脸向着墙壁,我们怎么知道他是死是活。哦,对了,”用手指着睡袍青年,“第一个进来是他,我们这些人都是在他后面进来的,当时是什么情况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马良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睡袍青年正言厉色道,“你是第一个进入13号房间的人?”
睡袍青年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老大娘,“我的确是第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略微停顿了一下,“可是我进来之后又出去到卫生间洗漱了,那会B号床铺还没有人。等我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侧身躺在B号床铺上,和他们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指了指房门,“你们可以去调取房门外面过道顶上的监控视频,完全可以证实我说的话。”
马良盯着睡袍青年的脸看了一会,摸着下巴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对着站在外面的一名乘警交代了几句,又关上房门,返身回到房间里。马良面向众人,指着F号床铺的中年汉子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头殷勤地答道,“是在我们后面,我和老大娘进来没多久,那个醉汉就进来了,”指了指葛军,“再然后就是他,最后走进这个房间的就是A号床的那个女人和睡在过道上那男的。”
正在这时,张小满从廖勇的后腰处拔出一根乌黑的细针,朝着马良挥挥手,大声叫道,“凶器找到了!”
马良速即走到B号床铺旁,接过张小满手里的细针,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将细针放了进去,仔细瞅着细如发丝的黑针,震惊道,“就这么小一根针,就要了廖勇的命?”
张小满从兜里拿出一张卫生纸,在廖勇的两只手的手指上擦了擦,盯着卫生纸上的油污,沉吟片刻,眼睛一亮,对着马良轻笑道,“你应该也发现廖勇是中毒身亡的,具体是哪种毒,我不是法医,无法查出来。”
“七窍流血,嘴唇紫黑,”马良肃然道,“除了中毒,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法医就算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死者到底是中了哪种毒,你的意思是这细针上面淬了剧毒?”
“这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事情,但或许并不全对。这案子看来并不简单,”张小满从B号床铺上爬下来,“不过,廖勇倒是帮我理清了一些事情,一个人的身体最能反映他这一天的所有遭遇,活着的他或许嘴里没一句实话,死后他的尸体却不会说谎。”
马良眉头刚皱起来,又舒展开,“哦?这么说,你已经有想法了?”
“大概有了一个推测,”张小满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光,旁若无人地在13号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空置的D号床铺上,走近前去,用手上的卫生纸擦了擦上面一根断裂的床框,啧啧叹道,“有点意思。”
“刚才那个女乘务带着乘警过来,我向她打听过这个床铺的事情,她说这张床是在下午的时候就坏掉了,”马良挠挠头,“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张小满将手上的卫生纸塞到马良手里,指着D号床铺说道,“廖勇不是在B号床铺死的,他是被人在D号床铺杀死,又转移到B号床铺的。”
马良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地说道,“所以呢,廖勇到底是怎么被人杀害的?”
“你知道伽利略吗?”张小满一屁股坐在C号床铺上,取下眼镜,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块帕子,一边小心地擦拭镜片,一边缓缓地对着马良问道,“你听过什么叫假想力吗?”
马良听得云里雾里的,张大嘴巴说道,“什么略?还有.....什么力来着,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张小满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长叹一声,“经典力学啊,那个人最痴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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