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一辆破旧的乡村巴士，在凹凸不平的乡村道路上颠簸着。车厢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下脚的地方也摆放着大包小包，扁担箩筐。村民们放大嗓子，用方言拉扯着东家长西家短，时不时还夹着几声鸡鸣鸭叫。

        这是一辆从县城返回乡下的小班车，让杨云泽好好感受了一番春运的拥挤。上午从火车站下车，坐着一辆从火车站开往县城的巴士，2多个小时的车程，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眼睛一闭，再醒来就到目的地。县城的巴士管的严，要求一座一人，不许超载。

        但是这从县城到乡下的班车就不这样，一是地僻，管的人少。二是回乡的班车次数少，一天才两三次。所以大家都是挤着同一班车来回，而且从县城回乡下路过好几个村镇，一路上，只要车厢里的人能够挪动,大家就能往上挤，所以大家都挤在一起。

        一路上，时不时的就有人撞到他的背上，或踩了他的脚，杨云泽仗着自己一米八几的高个，死死地抓住车顶上的栏杆，才能让自己站得稳。好不容易挨过前40多分钟，车上的乘客下的差不多了，杨云泽才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头靠窗口，张了张嘴，重重的呼吸了几下，车上充满让人无法言语的气味,他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这样的气味了。

        或许，这就是家乡的味道还是他童年的味道？杨云泽的苦中作乐想了想，思绪不由得飘向了远方。

        他小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培养孩子的意识，或许有但也真的不多，小孩子基本都上读完初中出去打工赚钱。甚至有些女孩子连小学没毕业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背着一个包出去打工。

        那时候小安山村村子里没有小学，要到镇上小学去念书也有七八公里路。路也是分布在田间的泥泞小路，弯弯曲曲的。如果要去上学，必须从早上五点半起来，往学校走，在七点钟赶到学校。不像现在，路开的宽敝平坦，小朋友自己骑个自行车，半个小时就行。

        在杨云泽小时候，小安山村100多户人家。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基本上考出去的都没见回来的。杨云泽家从他太爷爷这辈到他这辈，就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最高文化还是他爸小学毕业。当时用他爸的话说，考上一个大学就是祖坟里冒青烟了。所以农村里一般都让小孩子读书比较晚。基本是到了八九岁才读书，刚好小学毕业，个子长好了，就可以跟着村里人去厂里打工。

        杨云泽小时候，皮实。七岁那年夏天他妈养他就跟养了只猴似的，大中午的，趁他妈睡觉。就吆五喝六的到河里去洗澡，摸螺丝，抓鱼。完了还教人躺在河边的大石板上把自己晒干了回家。省得被发现挨打。一个村，十几个小孩子被他干倒一大半，中暑了。

        他妈没法子，午睡的时候就把他给关在房间里。好家伙直接从窗户上跳了出来，一声招呼不打就，跟着隔壁村在河边放牛的大爷去他家在摘杨梅,把他妈给急疯了，上山下河，村里村外，全不见人影。而他一直到傍晚才回家，他妈就一顿好打。

        经过这几件事，他妈妈可真吓到了。就跟镇上的姑姑商量了一下，让他到姑姑家寄读，姑姑家就住在学校旁边，让他关下脚。

        他在读小学的时候，遇到一个支教的教师，年轻的女老师美丽而又有学识，对他们，这群孩子充满着耐心和爱心，良好的教育开端，让他就这样爱上了学习。开始了他一帆风顺的读书路。小学成绩很好，上了初中，初中成绩很好，上了高中，一路幸得良师，一直到考上大学。

        年轻气盛的他也曾幻想过通过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所以，他不顾他爸的反对，毅然选择了农业大学，他选择了农业大学中的农业工程学院，主攻小麦蔬菜等农副产品的加工与运输。

        在大四实习的时候，他发现，现实与理想是两种状态。原本的出生地和家庭面貌限制了他的眼界。他是他纸上谈兵，他并不知如何去改变现状。那时候，他的老家，已经成为了留守村，老人孩子居多。家乡的年轻点的，都背着包，往大城市去打工。

        可能是他懦弱，也可能是家里贫穷。他并没有想小时候立志的那样，通过读书改变家乡命运,他忘了自己初心。

        他甚至没有选择自己所学的专业去就业，大学毕业那几年，房地产业已发兴起很多年了。他仗着自己，良好的口才帅气的外貌，在房地产销售行业也算混的也算风生水起。大学毕业五年，手里存了近百万存款，而在他工作的s城买了一套40多平公寓。对于一个大山走出来的孩子，无依无靠，他自认为是挺厉害的。

        他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刚过完年，他所在的房地产销售公司大换领导层。他原本所跟的上级项玉跳槽，他也受到了影响。2月份一个月，不是单子被挤掉，就是方案被否决。一气之下，选择了辞职。

        本来准备休息个把月，邀请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事，出来自己单干，开一家小房地产销售中心。

        在家休息那几天，他准备搞完卫生，就回老家看看爸妈。搞卫生时，翻到了他外婆留给她的一个老玉佩，小小的一个。是他读大二时，他外婆临终前给他。有点像以前乡下庙里集会，去庙里拜菩萨，老庙主送的2块钱一个玉佩。

        他没有什么老人缘，爷爷奶奶外公都去的很早，只有一个对他很好外婆。

        这玉佩对他有独特的意义，他就一直挂在身上，外婆一直说，虽然不值钱，也是她家里一直流传下来的。外婆没有兄弟从小做了童养媳，他也没有舅舅只有两个小姨，他妈是老大。这玉佩也不值钱，外婆让他挂在身上，说会保佑他平安。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取下来，放在身边。来来回回带着都没把它给丢了，这也是个念想。

        打扫卫生时他不小心割破了手。贴了创可贴还是渗血，他也不在意，就拿手碰了玉佩，结果，玉佩第二天就不见了。里里外外找了都没有，而且他不是个粗心的人，不会把它丢到垃圾桶里扔了。

        就在他想着玉佩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了一汪小泉，他的左掌心慢慢的就变湿了。开始时，他吓了一大跳,但看小说经验丰富的他还以为自己变成了天选之子，要洗筋伐髓，走上修仙之路。

        他也不敢轻易尝试，去喝这些水，万一喝出问题怎么办？虽然这些水是从他左掌心里冒出来的。

        他去菜场买了两只饲料鸡，喂养了几天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喝了几次，并没有些小说上写的那样，排出一身泥，变得身强体壮，耳聪目明。

        他就把水往自己阳台上养的稀稀蔬蔬小葱上一倒，第二天就变得郁郁葱葱的，就像从小施加了很多化肥，养出来的,可翠绿了。

        水他也喝了不少，没见出问题。他就撸了两根葱，煮了一碗面条吃，小葱泡在汤里，葱香四溢，让人食欲大开。

        他就盯上了喂养了一个礼拜的鸡，把它拔了毛，下了锅。做出来的鸡肉十分鲜美，不像他平时吃的饲料鸡，有点像他小时候吃他妈养的农家鸡的味道，味道鲜美，肉块金黄金黄的。

        恰逢这个时候，他妈打电话给他，说他爸下田的时候把脚给弄伤了。他心里一酸，他爸妈都50多岁了,过年回去看他们头发都白了。他小时候，他爸妈没有让他成为留守儿童，但他却让他们成为了留守老人。

        他在外面一直努力工作拼搏。赚的也不算少。但也挣的不多。根本没法子，一口气买一套大房子，接他爸妈出来住。而且他爸妈也怕拖累他，一直找借口不肯出来。

        他爸也一直反对他返乡工作，老人家认为能够跳出家乡苦日子就跳出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手里有了这么玉佩，还有那点小存款,他有幸过好农家生活，就算他爸拿着。棍子撵他，他也要陪在他俩身边。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车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就到达了小安山村村口，看着熟悉的路口，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没了，拎着行礼就想往家赶。

        走过七弯八拐的小路，一层盖着的瓦片的水泥房映入眼前。

        ＂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人还没进去，就冲着房屋里面人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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