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别说张安这个哥哥了，日夜陪伴自家小姐的巧儿和守在一旁的阿七感触才是更深的。
巧儿发现她家小姐自从那日让她购置了医书，说要学习医术后，就变得格外的刻苦努力。
当真是对学医这事上了心，甚至似乎还着了迷一般，平日里除了去跟夫子学习日常功课，就是立马回院子里看起了医书。
一看起那医书来，便是许久不放下，有时都忘了吃饭的时辰，还是巧儿在旁提醒，催着人放下书，小姐这才去用餐的。
那次过后，每次自家小姐看书的时候，巧儿都会守在一旁，时不时提醒人吃点东西喝点水，起身走走，别看坏了眼睛。
而阿七也由衷觉得，自家小姐真是与他人不同，待他和身边婢女很是亲善随和，甚少提什么要求。
很多事情也是亲力亲为，仿佛顺手为之。也似乎未曾将他们当下人看待，偶尔还能见她对着身旁名为巧儿的婢女撒娇，毫无架子。
平日里更是不染尘世一般，一心沉浸在医学的世界里，他这个护卫做得甚是清闲，无事可干。
小姐还曾看他一直站着没事，问他是否觉得无聊，还唤他一起坐下，或是一旁练剑都可，不用拘谨。
但他觉得这样已然太过舒适，心中有些惶恐，便也只是站着，少有时候练了一下剑给小姐观看，为小姐缓解一下看书的疲惫而已。
张然之所以会这么刻苦努力，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医书，是因为她原先就知道，学医内容很庞杂，需要记的东西极多。
在看到让巧儿购置回来的医书后，她就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医理知识实在太过于丰富多样，内容极多，很多地方需要理解记住。
她担心要是自己松懈，那不知得何时才能学有所成，她也并非单纯地想要成为一名大夫，或是将其当成一个普通爱好而已。
她是想将医术变成自己的一项技能，因此拿出了第一世考证复习的那股子劲来学，大有一种只要学不死，就要往死里学的执念。
因为她深知，偷懒是很简单的事，自律却需要长期的坚持不懈，此时不抓紧学，更待何时？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知疲倦，不过她还是愿意听巧儿的话的。
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她这种一做起事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时间和其他事的人，还是需要有人看着的。
虽说张然是这般想的，但巧儿可不觉得，她只觉得小姐仿若成了医痴，有时候她在一旁守到累了困了，直接睡了过去，醒来发现她家小姐居然还在看！
巧儿看着自家小姐，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张王府怕是要出一名医圣咯。
此间，夏文城内，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将信鸽上的书信取下，查看了一番，语气有些疑惑，“张熊的女儿怎么突然想起学医了？”
随即想到自己这边也没什么事，和张熊交情也不错，此人虽然是左梁国的将军，但其为人值得深交。
罢了，且先去看看吧，张熊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差，如若能合眼缘，她也不介意收一个小徒弟的。
想着便进屋开始收拾东西，先是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嘱咐了些事情，而后便开始出发，前往左梁国京都城。
半个月后，左梁国，京都城的东城门外。
一个后背背着大竹篓，衣衫看着有些陈旧的中年女子正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匾额，衣衫被风吹动，露出了腰间挂着的大大小小的香囊。
只见她眉淡而远，五官秀丽，眼尾却泛着一丝让人感觉危险的红色，茂密的头发垂到胸前扎成了一束，仔细一看里头编着一些细小的辫子，还藏了些彩色细绳，乍眼一看似乎会动。
此人便是之前收到张熊书信的中年女子，她站立了一会，思索了片刻。
而后走进了城门直奔张王府府邸，看了眼牌匾，确认了一下便往另一处的院墙走去。
打量四处发现无人，便直接起身借力，翻墙进入院内，径直朝里走。
避着人左拐又拐进了一处内院，突然眼神一厉，侧身躲开往脖颈处刺来的剑，取下腰中一个香囊便往来人扔去，粉末随即扑撒于空气之中。
执剑之人动作因此停了一下，下一招又紧接着朝中年女子袭去，女子伸手取出藏于身后竹篓之下的笛子抵住对方的剑锋。
两人约莫过了有十余招，女子渐渐落于下风，没多久便被执剑之人制住，女子手下微动，正准备拿出什么。
突然被旁边响起的一道清脆童音打断。“好了，先别打了。”
张然刚刚正在院内看书呢，站在身边的阿七突然开了口，说听到有人悄悄进来院子里头了，她愣了下神，便让他上前查看一番。
随即一直站在比较安全，稍微远些的地方，看着阿七和这名突然到来的女子对打。
那女子的脸，自己是不认得的。但观这女子的穿着和配置，倒像是夏文城那边来的，想起父亲之前跟自己提过，为自己找了师父，便是那夏文城的。
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猜测，唤过身边的巧儿，让她去父亲那边通报一声。
在看到女子被阿七制住后，便出了声走近了些许，但防着意外发生，还是站到了阿七的身后。
只冒出个头，望着阿七对面的女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礼貌询问，“请问，您是我以后的师父么？”
中年女子见着眼前的小姑娘不仅长得可爱，还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收住了拿东西的动作，面色稍稍放缓。
轻声问了一句，“你就是张熊的女儿，张然？”
小姑娘回答的很是干脆，“是的！”
“我叫苗乌，你的父亲和我有些交情，让我来教你医术。”苗乌简单说明来意，却见小姑娘突然表情有点疑惑。“有何不对？”
“您说，您叫什么？”张然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喵呜？
苗乌觉得有些奇怪，又重述了一遍，“我叫苗乌，怎么了么？”
张然这下确认了，她没听错，表情有片刻别扭，最终笑着说了句，“没什么，刚刚没听清，您这名字起得可真好听！”
就是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起这名字，那岂不是每个人在喊她的时候都像在对着她撒娇？
这时，张熊从外头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被张然叫去传话的巧儿，见此场面当即开口。
“阿七，把剑放下吧。然然，这位便是为父之前跟你说过的故友，也是我给你请来教你医术的师父。”
张然见父亲过来了，便从阿七的身后走了出来，朝着人喊了一声爹。
阿七听到吩咐，收回了剑退到一旁，苗乌也放松下来，看了阿七一眼点点头，“小小年纪，身手倒是不错。”
张熊示意苗乌到桌子旁坐下谈，巧儿则退下先去备好茶水点心，既是客人，还是老爷的故友，小姐以后的师父，那便不得怠慢。
张熊和苗乌到石桌旁坐下，张然是小辈，便站到了父亲的身边。张熊甩了甩袖子，对着苗乌点了点头感慨了一番。
“多年未见，你还是没变啊！居然直接翻了我家院墙进来，现在见了我女儿，如何？做你徒弟可还算满意？”
站在一旁的张然听到父亲这话，抬头对着苗乌乖乖地笑了笑，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七分满，双手给人递了过去。
苗乌接过喝了口茶，用眼神打量着张然，“还算机敏，你为何想学医？”
这算是入学考试么？还是算面试？张然站直了身子，态度认真，“学生以为，医术博大精深，且十分奇妙…”
听着这过于规整的回答，苗乌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说直接点。”
看来这个师父性格随和，是不喜欢这一套说辞的，那便换一套，“我觉得医书看起来有趣极了，且有些药的口感实在太差，我想改良一番！”
苗乌觉得这说法顺耳多了，但是也有些不信，“医书看着有趣？”
张然点了点头，“我现在每天都看，越看越觉得有趣！”
苗乌怀疑地看向了张熊，张熊倒是帮女儿说了话，“然然这些时日确实是沉迷学习医书，想来是真的觉得有趣，喜欢得很。”
苗乌这就真的有些惊奇了，医书算得上枯燥，小姑娘这般年纪，居然能觉得有趣，还沉迷其中，这还真的是难得。
不过想来还是得提醒几句，遂严肃地看着小姑娘，“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是学医艰苦，如若做我徒弟，我可是会十分严厉的。”
小姑娘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语气坚定，“我不怕吃苦的！我会很努力的！”
张熊坐在一旁，摸了摸胡子安静地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没插嘴，听到苗乌答应收徒了，看了一眼高兴的都忘了行拜师礼的女儿。
立马眼神示意巧儿给女儿递上茶水，巧儿也立马会意，倒了杯茶递给自家小姐。
张然接过茶杯才反应过来，走到苗乌面前跪下，高举茶杯递人面前，“师父，请喝茶。”
收到了一个不错的徒弟，苗乌嘴角扬起了笑容，接过这杯拜师茶喝了下去，对着自家小徒弟夸赞道，“确实机敏。”
张然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给人又行了一个拜师礼，接下来，她就要正式开始学习医术了。
拜师这事算是圆满结束了。
张熊在书信之中，本是邀请苗乌以医师的身份来到张王府中，私下将然然收为徒弟教导医术，没想到对方直接翻墙进来。
两人性子都较为随和，说起来话来也没那么拘束，张熊直接开口，“你倒是来的突然，我让下人收拾一个院子给你住，如何？”
苗乌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所院子应该就是她徒弟住的了，细细听了听，“这院子我怎么听着没有别人了？”
张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是然然住的院子，她早些时日说要学她那哥哥，所以下人都撤走了，只剩下他们主仆三人住而已。”
苗乌点点头，“那倒是正好，不是私下上课么？院里没人，很是方便，这里有空的房间么？有的话我直接住这就好。”
张熊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这样确实方便了不少，“自然是有的，那就让下人帮你收拾一间出来。”
这事就如此定了，张熊站起身来，“咱们许久未见，让他们收拾去吧，走，聚一聚。”
确实该聚一聚，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讨一番，苗乌随即也站起了身，两人一同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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